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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回到春风楼,就被老鸨一顿扭拧。

她早已将今日这场演出的消息散布出去,要是楼里最重要的花魁缺了席,真不知道今后春风楼的营生还怎么做下去。

何玉赶忙拉过她手臂,学着那些姑娘撒娇认错,才让她稍稍消了些气。

“妈妈放心,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待会我把那百花裳一穿,再扭一曲舞,白花花的银子保准滚滚而来,让你今晚赚得盆满钵满!”

老鸨听着此番描述,不禁勾起嘴角:

“好啦好啦!赶紧去准备吧,大厅就要满座,表演可不允许有任何差池!”

“好的妈妈”

回到房间,便见婷儿焦急地踱着步,看到人终于回来,她喜上眉梢:

“终于回来了!你这是去哪了?”

没等何玉回应,她赶忙一把拉她坐下,开始上妆。

“刚才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出了趟门,害你担心了”

何玉乖巧端坐,任她摆布,心下暖暖的。

因为不怎么捯饬,也没怎么化过妆,所以从花魁赛那天到现在,自己的妆容及服饰搭配都是由她来帮忙弄的,要是没有她的加持,她真不知道那天能不能顺利拿下花魁。

偶然瞥到她手指头深处的那团红光后,她暗暗发誓重阳节妖怪出现时,一定好好护着她,然后赚钱帮她赎身,让她重获自由。

婷儿露出一抹玩味的淡笑:

“看你这几日下午不见人影,是不是去会情郎了?哎,要是妈妈知道,两个花魁都折在这情之一字上,可真要被气死了!”

“那不是!我办的正经事!”

何玉赶紧否认,顺道就想起了泠梦。

那晚花魁赛没见她现身,后来也再没见过她人,从闲言碎语来看,似乎是连夜收拾包袱走人了,走的时候甚至都没跟老鸨和楼里的众位姐妹道别,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搞得自己还有点愧疚。

但现在看来,她早走也好,省得被牵连趟进这趟浑水,夺走她银镯,也顺势切断她跟背后靠山妖怪的联系,她应该去找小王爷了吧?也算是偶然间推动他俩感情发展了。

“好了!快去换衣裳吧”

这么快?

何玉回过神,望向镜中,妆容精致红艳,和花魁赛那天分毫不差,而头发半束成圆髻,对插着两钗,另一半自然垂下,相比之前轻盈多了。

她边起身边叹道:

“你这手艺,不去当化妆师造型师,那真是可惜了!”

“又在说什么胡话呢!”

婷儿笑意盈盈:

“我在候场处等你!换好出来”

“行”

拿出百花裳,她于屏风后换了好一阵才终于整齐穿上。

打开门,她直往候场处去,可途中却来了四个侍女,其中一位近前欠了欠身:

“婷儿姑娘有急事找,请随我来一趟”

额?是出了什么幺蛾子吗?

何玉点头,任侍女领着路。

但越走她越觉得奇怪,看现在方向是要往后门去,要是婷儿有事,应该也是在大厅附近商量,怎么会来后门?

她快步跟上带路人,拉过她手臂:

“等等,方向不对吧?”

前头人转过身来,邪魅一笑,霎时由白白净净的姑娘变成了黑衣人。

影妖?这什么情况?!怎么……

没等反应,那人一挥手,她就此晕了过去。

……提前了?

衙门那头,辰轩和身后几人奔出门后,立即熟练地使出轻功上至屋檐,直直往春风楼赶去。

一路上,柳金义无法坐视不管,见着一人便救一人,慕容潇潇见状留下,随他一道,辰轩和星翊一路赶去。

疾奔间隙,辰轩暗瞥一眼底下,城内人此刻因恐惧而乱作一团、慌不择路、四处逃窜着,与中秋那天情形别无二致。

见此状,他内心的烦躁与担忧不由得加剧。

影妖提前出动,是因见着他们几人中秋之义举而改变?还是知晓他们此次设下的圈套,他不希望是后者。

终于赶到春风楼附近,他扫了一眼,在无数个黑衣人肩扛的身影中找寻着她的踪迹。

见着白衣、红衣女子,他狂奔追去,见着戴金钗、琉璃钗的女子,他将之截下,可到最后却还是没找着她。

他扶着膝,喘着气,闭上眼,冷静下来后,才想起他们计划本就是让她随其他人被一同虏去,关心则乱,自己险些就坏了事。

星翊见找不着她,转而去救那些姑娘,末了见他如此,赶了过来:

“有木环在,她不会有事的”

他直起身,淡笑着点了头,内心直念:

但愿如此,不,定要如此!

另一边,何玉也不知过多久,缓缓地醒转了,模糊之中,只见眼前一面孔直直望着自己。

她撑起身子,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昏脑涨,翻翻记忆,什么也想不起来。

自己是谁?为啥在这?她全然不知。

“醒了?”

抬起头,便对上一浓妆淡抹的清丽女子:

“你是?”

清丽女子微微疑惑了:

“我是青丽啊!怎么,你不记得了吗?”

就叫清丽?不过这不是重点。

“不记得了,我是?”

青丽近前摸上她额头:

“我瞧瞧!也不烫啊!咱们是沉香楼里的姑娘啊!我是青丽,你是何玉,想起来没?”

哦……对,自己好像……确实是叫这名。

何玉点了点头,思考起她话里提到的名词:

“沉香楼?是什么地方?”

青丽皱起眉来:

“青楼啊,你真不记得了?”

何玉摇了摇头,暗忖自己什么时候在青楼待过了?印象全无。

“你忘啦?你一直是咱们楼里的头牌,今年又成了新晋花魁,香饽饽一个!”

花魁?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她木然地点了点头:

“不说了!现在楼里都是客人,你既然醒了,那咱们得出去表演了!”

表演?

还没等往下想,何玉就被一把拉起离了床榻,三下五除二就化好了个不成样子的妆容。

看着镜中的妆容,再看看自己身着的粉色裳,她暗暗觉得不太对,可又说不上来哪不对,翻找记忆,一片空白,往深处探,似乎有道墙。

可没等细细查看,她就被拉起身,匆匆顺着木梯下楼,恍然间就到了表演台上。

扫过两旁,伴舞与奏乐都在进行着,台下围了一圈男人,拿着一箱金叶子,满怀期待地向台上看来。

“跳啊!”

青丽站在另一边小声出言,暗使着眼色。

跳舞?

她想了想,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奇怪了,自己不是花魁吗?怎么一支舞都想不起来?这花魁水分也太大了吧?

她木然地站在台上,见气氛尴尬又沉闷,实在没法思考,也不好意思再待,直接从侧边下了台。

可下台后,她就被一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女人拦住:

“好啊你!好好的表演你竟然给我搞砸了!来人!送她去厢房接客!”

厢房接客?!

听到这词,她的心咯噔一下就慌了。

下一瞬,两旁丫鬟就此抓上她手臂,架着她直直朝后方走去。

她见状更慌了,使出蛮劲一下子挣脱开左右两人,转身跑去,不料身后却中一击,直直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条件反射地一凛身子,却发现自己四肢被布条绑着,正躺在某间厢房的床上。

听到笑声,她抬起头,眼前一男子佝偻着背,搓着手,笑得脸上皱成一团褶皱,舔了舔唇后,缓缓走来。

她吓得瞪大眼,一边挣扎一边喊道:

“你别过来啊!别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