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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钰对她这番下意识的反应和闪烁不定的神色很是满意,放下手来,勾出了一抹极淡的笑。

“其实你早就猜到了,对吗?”

何玉流转眸色,没有言语。

两年前她想起一件事,大学毕业后孤儿院院长曾提过一嘴,当初她被好心人发现送来时,身上戴着块木铭牌,上面水渍斑斑,笔墨缺失,但还是能隐约透出“何玉”两字。

那块木铭牌她整理仓库时找出来过,也看过一眼,但没敢多看就又放回去了,她害怕记起被抛弃的过往和由此而生的恨意,毕竟她没得选地被人生出,也没得选地被人抛弃,多么不幸?

但不幸中的万幸是,今后的人生完全掌握在她自己手里,纵然这副虚弱的身体给出的答案很有限,但有限的答案里并不是没得选择。

想起这件事后,她用了很长时间去寻找潜意识中那块木铭牌的样子,最后发现缺失的笔迹拼凑起来就成了“荷钰”二字。

回过神,荷钰再次转向右方的白茫茫一片。

“既如此,咱们便来见分晓”

说罢她从自己和何玉身上引了两道光,向那片茫茫弹去。

何玉微皱眉看去,心下打起鼓来。

之前随着神镜破碎,自己也就此放弃探查,现在突然被形势逼到这般境地,一切就要水落石出,虽然一时间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但既然隐隐猜到,理应有底气才对,为啥却有些惶恐了?

白茫茫映出一躺在茅草屋稻草床上的七八岁小女孩,阳光从床边的木窗透来打在她身上,拉长了一抹斜影,她脸色唇色苍白,气息微弱,而那模样正和伫立在白茫茫前的两人孩提之貌相吻合。

下一瞬,她心口里的翡翠璎珞佩突然一分为二,其中一半化为一抹白色萤光缓缓飞出,穿过木窗,穿过如薄雾的结界,出了仙族,到达缥缈如烟的云间后,直直往下坠去。

画面一转,荧光化为一个不着寸缕的婴孩,乘着木盆沿河流之水缓缓而去,向盆中看去,婴孩戴着块木铭牌,上为“荷钰”二字。

看到这儿,何玉心里不禁疑惑起来,如果真如猜想那样,为什么当初来到现代时不是七八岁孩童模样,而是婴儿形态呢?

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只见画面又转回茅草屋内,躺在稻草床上的女孩依旧苍白着一张脸,然而床尾的墙上,那抹斜长的影子却不见了踪影。

什么?!

何玉睁大双眼,直直怔在原地,心中鼓点骤然消失,脑子嗡嗡如一根紧绷振动的弦。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前世今生、游魂离身、另一人格,这些离谱的可能她全都想过,但答案怎么也不该是这样。

白茫茫中映出了更多画面:

巴山蜀白羽族居地,血淋淋的大门口外,小女孩无助哭喊狂奔着,清晨的阳光拉长了她的影子,然而那抹影子却没有完全跟随她动作,僵硬拉扯着,似在挣扎。

看着这画面,何玉脑袋空无一忆,却能感受到那影子的心理反应,她怎么都不敢相信,木然地摇着头,喉头哽上一股铅似的异常沉重。

画面中,风云变幻的昏暗树林里,小女孩躲在父亲身后探出脑袋,怯怯地打量着前方戴黑纱斗笠的黑衣人的脸庞,她脚下那抹影子悄然往前,瞥见了那人披风里的中衣图纹和虎口处的独特伤痕。

荷钰转头回看前方人,流转着眸色。

当初她也有很多关于眼前人身份的猜想,最终凭着这一点才渐渐敲定答案,不过看起来,眼前人的猜想似乎和她心底答案并不相符。

何玉晃着身子趔趄后退,不住地哽咽起来。

原来…原来这两个特征都是自己发现的吗?

她突然觉得一切很可笑。

原来自己没有亲人,甚至连人都称不上,只是一个因他人而生的影子,相貌不是自己的,性格也不是自己的,特长更不是自己的,这样毫无意义的自己竟然还奢望着寻求和赋予生命的意义,多么可笑?

热泪盈眶,渐渐模糊了双眼,晶莹之中突然现出一抹飘逸的青色侧影。

她微怔,停下抽泣,抹去眼泪,吸了鼻子。

不,是有意义的,自己还有爱和被爱,怎么能忘了呢?他现在一定很担心自己,焦急地寻找着。

她扫了一圈整个空间,不消片刻后将目光定格在前方及自己身后的两潭静湖,暗忖出口肯定就这儿了。

她转过身,看着那方无比透亮的静湖,闭上眼就跳了下去,然而她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沉入湖里,只是轻飘飘地浮在了湖面上。

她心下一沉,刚刚沉下去的种种残酷事实却又浮现出来,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那些没有意义的过往。

她掉了两滴泪,咬着牙站起身来,直直越过那静默而又淡然瞧着自己这番举动的女子,往她身后的墨湖踏了下去,然而她还是没能如愿以偿,只是轻悬在湖面之上。

她蹲下身子,捶着湖面,它却像裹了硬壳一样毫无反应,她顿下动作,抬眸看向荷钰,突然意识到,好像只有跟她合体才能出去。

她瘫坐下来,泣不成声。

以前自己作为别人的影子,没得选,现在既然已经脱离出来成为独立个体这么多年,谁还愿意回去当一个影子?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命运。

荷钰向那片雾蒙蒙走近了几步:

“突然想起那魔界小王所言,蓬莱仙山秘境一战,昆仑神镜究竟如何毁坏,不妨一同看看”

何玉慢慢抬起头,抹了抹泪。

她知道她的怀疑来源于仇恨,但心意相通的那一刻,自己和他就已经决定放下过往芥蒂,彼此信任,他怎么可能欺骗自己呢?

随着施法,雾蒙蒙投映出了秘境地底的一切,神镜紧嵌深缝,被辰轩吸取持在手中,轮廓一半呈出白色华光,另一半呈出墨色华光,正与此间两方湖水之色相吻合。

拿到神镜的不久后追魂箭击中神兽,万丈金芒消失刹那,他眸光一尖,以袖轻掖神镜,五指紧握边缘,运转法力迅速收紧,同时向上瞥了一眼。

下一瞬,神镜四分五裂,变幻莫测的法光霎时消失,血液从他掌间涔涔溢出,沾染在无数镜片之上。

什么……

何玉心下一紧,怔得微张唇。

荷钰冷哼一声:

“他果然欺瞒了你我,既如此,倒教人不得不怀疑托他回天宫探查卷宗那次的真实情形”

她运起手势,向那片蒙蒙挥了一袖。

天宫宗阁,那抹青衣认真翻找着卷宗典籍,却无一记载白羽之事的详细经过,他沉思良久,辗转来到仙族地界的一方府中。

到达内厅,见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后,他本想开口问候,却不料老者放下茶杯后,左手虎口处雪花印伤痕赫然在目。

那抹青衣凝了笑容,直直盯着那方伤痕,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七殿下不是下凡了吗?怎的惦记起老臣,还屈尊降贵地来到这方寒舍中?”

他回过神,沉了沉嗓子:

“信侯寿元无量,天宫无人可比拟,今日来此,只因有一桩记载尽失的陈年旧事想向您一探”

“哦?殿下但说无妨”

“信侯可知…白羽之事?”

老者神色略有变化,紧抿着唇不作声,片刻后才抱起拳来:

“七殿下,此事恕老臣无能为力,白羽之事无疑是场浩劫,众人皆心有余悸,为使亡魂安息,先帝隐下一切,无史无载,也请殿下切莫再追”

那抹青衣眸色本不断变幻着,不一会儿后却坚定了:

“好,多谢信侯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