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总对4号工人宿舍的联调会议上的协调效果并不满意，会后他本来想再单独找一下冯董，可转念一想，莫总地产公司在工人宿舍上的偷工减料是多么清楚的事情，冯董哪里是不知道，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程总有一种强烈的担心，很多问题都不是一天产生的，就像巨茂集团这几年的反扑，两家对抗的绝对不是技术实力的问题，而是天宇集团本身经营管理的漏洞实在是太多。别说天宇地产公司这样的子公司了，就连去年A国重大项目泄密的事情也不了了之，明琨险些还进了监狱，中层核心干部这样被陷害，集团也没有一个说法，还把明琨派到一个边缘化的部门。这次要不是d国客户要求有些近似苛求的高，他也没机会把明琨借调过来帮忙。还是那句话，这样的大公司，外面来的人是打不垮的，要是衰败一定是内部管理出了严重疏漏。
只是4号楼的问题一出，d国客户又不傻，加上那个被巨茂集团收买的齐总在一旁推波助澜，地产公司的问题也有可能被曝光。这次d国客户来审核的是企业社会责任，但是道德遵从是基本的底线啊，一旦被发现地产公司在建造工人宿舍楼的方面有重大质量问题，并且很有可能涉及到贪污受贿问题，那就绝对不是小事了。程总想想都觉得后背发凉，他想是否应该和江天通个气呢？江天最近正忙于国内的一个重大集团采购项目，跟着产品线的人参加各地路演，对d国客户认证项目只看看周报，并不曾给过什么具体的指示。
程总向江天汇报在流程上是合理的，介意的人是冯董。冯董名义上是董事长，实则一直是天宇集团掌控全局说一不二的绝对权威人物。十一年前的那次并购，江天的团队只提供了天宇集团与互联网世界连接的桥梁，并不曾取代天宇集团的核心业务，随着网络技术的日新月异，江天团队的技术上也没有任何领先优势。乔云帆技术上也未必就能超过cto闵人杰，江天在全国甚至全球范围的影响力也仅限于形象气质还不错，比较上镜，口才也可以，但是英语口语又不如程总，所以集团高层之间就有一种非常微妙的权力走向，大家都还是默认听冯董的。
如果是前些年，天宇集团的业务规模和技术领先程度远超于巨茂集团，冯董这种做法大家是没有异议的，都愿意在他的带领下往前冲。而现在这个局面，冯董的经营管理思维明显有些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高管们又不能直接提醒，毕竟天宇集团是冯董带领创始团队白手起家的。江天前几年是让成立了cI（竞争情报）团队，也有信息安全管理部，问题是竞争情报的研究来源主要是购买一些行业报告，还有对国外的竞争对手研究得比较多，对眼前的巨茂集团放松了警惕。可能是巨茂集团的创始人吴发举一直比较低调吧。
程总也有大学本科及研究生同学在巨茂集团工作，大家都比较有职业道德，聚会时也从来不提工作，但是行业圈子就这么大，就算不刻意打听，巨茂最近两年的一些管理举动程总还是有所耳闻的，比如说花重金找全球一家知名咨询公司帮巨茂定制管理流程系统，从It层面打通业务流程的各个环节。整个过程是不知不觉的，本来就不喜欢宣传的吴发举也从不在媒体上露面，这些管理举措更不会让外界知道。
如果明琨没有出差，程总肯定想找他单独聊聊。当领导也是挺孤单的，很多话也没有人可以说。姚欣是个做事的人，现在处理4号楼这样的突发事件已经是焦头烂额，再说真和她聊也聊不深。但是还是要告诉她一下，4号楼的问题解决不好，影响是巨大的。
莫总第二天一早从机场直接到了冯董的办公室，关上门聊了很久。冯董告诉他，此次700多个工人更换宿舍的问题，地产公司必须出钱。莫总一开始不服，认为这是集团行政部的事情。冯董也不想多说，就盯着他，莫总也只能答应了，但提出，要刨除那些行政部原来支付的宿舍开支，如水电费之类、硬件设施维护费等。
你这个人怎么关键时候拎不清呢？这时候还计较这些小钱？水电费能有多少？问题是他们现在找不到容纳这么多人的地方啊！你是做地产的，赚得也不少了，你拔拉拔拉，看看深圳这边还有什么合适的地方可以做工人宿舍的，可以买啊租啊，怎么划算你比我会算。就是一个字，要快！
那如果不在龙岗怎么办？工人上班太远了呀。
集团不是有班车吗？
其他工人都是走路上班，这些人每天挤班车，感受能一样吗？
这些小事还用我教你？怎么协调是你的事情，你和行政部小吕沟通一下吧。
明琨给姚欣打来电话，说是K国客户对今天现场模拟审核过程中明琨的突然发问表示不满。虽然智灵圆了个场，但K国客户依然认为这是对他们的不尊重。既然是彩排，就要给台本，不能那么随意，让他们很难堪。
那个工程师mathew平时就不太好说话，我确实不知道，这种直来直去又得罪人了。
你在非洲不是待了很多年吗？不可能啊。姚欣有些不相信。
哎，我是没少在非洲待，可这次d国客户的事情已经很麻烦K国客户了，我们来回折腾人家，确实可以有理由生气，是我疏忽了。
那现在怎么办呢？你是不是担心明天d国客户正式审核的时候，K国客户会不配合啊？
是啊，明天下午就是正式的了，咱们这儿最高级别的领导就是我，K国客户也表示不满意。
难不成让程总飞过去吗？按照外交对等原则，d国客户也没派特别高级别的人来审核啊，职务最高的就是和你一个级别的呢。
我估计K国客户需要我们服个软，可是我真的不太想陪他们吃饭啊，明天就正式审核了。
对啊，d国客户应该也到了，你晚上要接待他们吧？
那倒不用，d国客户说了，审核前不见我们，不允许私下会面。
那你犹豫什么呀，赶紧请F国的客户好好吃饭吧，别忘了让办事处多带点好酒！
这你也懂，那是当然，礼品、酒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