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姚欣的召集和安排下，天宇集团相关部门都提供了足够的证据，明琨和S国负责人小廖专程回国，和法务部一起约巨茂集团相关人员进行了一场艰难的谈判。
他们约的是cbd一家的酒店会议室，这样更中立一些，法务部也早就派人勘查了一番，确认没有窃听器。两边公司都派有安保人员，进会议室之间都把电子设备留在了外面，只能带纸和笔进去，手表都不允许。法务部一开始都觉得明琨太夸张了，但冯董、江天和程总都坚持要这样，他们不能再吃轻敌的亏了。
巨茂似乎掌握着天宇的很多内部信息，明琨心里有数，他敢拍着胸脯说欧洲这边的管理是没有需要打官司的漏洞，财务帐目是清清楚楚，报销流程每一步都清晰并有记录可查，这些早就实现电子流了，做假是很困难的。当然，有些国家很小的金额开发票是较为麻烦的，热敏纸的小票很容易褪色，员工们都会按规定复印。早期的机票还没普遍实现电子机票，登记牌都必须提供原件才能报销的。
巨茂的人似乎一直在套明琨他们的话，他们估计是算准了水至清则无鱼，前几年想把明琨拉下马，结果明琨又回来了，他们很不甘心。
明琨早就猜测齐帏是被巨茂收买了，巨茂说的一些时间点，最近的是2013年那个合同，但他们又提到了之前的一些事情，刚好全部是齐帏当S国负责人的时候，偏偏出问题的时间点，又是明琨在京城公益办公室的那一年。巨茂的人姓柴，大家都叫他老柴，他一直坚持天宇有问题，而程总和明琨不知情罢了。
要不是心里有鬼，齐帏为什么联系不上呢？老柴盯着明琨，心里不免在想，这个人也没多帅啊，为什么天宇那么女人会喜欢他？要放在我们巨茂，谁会多看他几眼啊？
我们的员工，也轮不到你来评价。至少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他就是正常离职，至于离职之后为什么联系不上，这也不能反过来证明他就是有问题。再说了，如果他是真的有问题，现在又是你们来告我们，那不是刚好佐证了他只能和你们勾结呢？
老柴不再说话。
明琨继续说道：都玩过狼人杀吧？狼人话越多越容易被找到漏洞，我也不便多说，如果愿意上法庭我们奉陪，人正不怕影子歪，我们天宇从来都是明人不做暗事，没什么可害怕的。今天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S国的大客户也是讲诚信的，他们没有理由出尔反尔，如果他们想选择贵司，就直接选择好了，他们是没必要和我们解释。而贵司是获益者，不应该暗暗高兴才是吗？为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去翻以前的旧账？说实话，除了有其他意图，我不认为贵司会如此浪费时间。吴董的严谨是有目共睹的，他不可能打无准备之仗。
小廖和法务部的领导都打心眼里服气明琨的严密逻辑，老柴的狡辩是没有意义的，他也不再开口了。老柴也是被派来探口风的，但凡明琨弱势一点，被他带节奏，巨茂一定不会罢休。这种诈人的方法对意志不坚定、工作作风有问题、管理有漏洞的人或者有点用，对明琨用这种招术实在是太看低他了，也低估了天宇集团的企业文化和管理风格。
见老柴一言不发，明琨也不再说话了。小廖打起了圆场：这家酒店楼下有一家不错的餐厅，要不咱们一起吃个饭？
明琨不满地白了小廖一眼，和侵犯到领土上的竞争对手共进午餐？根本没有必要，也不可能达成一致，吃饭的时候能说什么呢？餐厅不可能设置什么安检环节吧？
老柴也没当真，摇摇头站了起来。
纪总，我回去向吴董汇报一下，咱们都是打工的，领导怎么说咱就怎么做，你说是吧？
是啊是啊，咱们各自汇报各自待命。
明琨回到集团就向冯董、江天和程总汇报了此事。江天皱着眉头说：巨茂能挖坑给咱们跳，有一点是我们不得不承认的，就是人家和关系关系好啊！这个好可不是普通的好，S国那个客户不要前途了？能帮着巨茂这样造假？他们有什么好处？我们是否能给得起同样的甚至更多的好处？明琨啊，你是业务上能干，巨茂的这些小九九，你是真的看不出来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好好去研究对手呢？咱们说了多少年的竞争情报研究，cI（竞争情报）团队也有，为什么就迟迟不发力呢？程总，不是我说你，明明知道姚欣撑不起来，她再怎么能干也没有在一线真正搏杀过，一定要把cI放在她的部门吗？我一提你们就说我性别歧视，这个大帽子扣得我都不好说什么了。天宇这么一个大集团，找个专业的人来负责cI，真的很难吗？那些从一线回来的老国际，发挥一下余热也有个平台！他们是真抗过枪的啊。姚欣就把业绩抓好、提供一些管理支撑，不要让不合适的人管这么重要的事情！
程总低着头，他确实不知道如何回答。江天说的是对的，程总也知道自己对姚欣是有不少照顾因素。另外，对于竞争情报，他自己也一直没有想好要怎么做，有点逃避的意思吧。说到底，程总明白像他这样有些佛系的人，确实有点不太适应现在这样白热化的市场竞争了，一是精力不够，二是能力也需要迭代了。明琨狼性也不够，短时间内无法接他的班。经营班子里就没有现成的高管后备能够顶上。如果是曹刚那样八面玲珑的，或许是可以一试的，只是那个人，程总实在是看不上，总觉得他上不了台面，经常点头哈腰的，不符合天宇集团的国际化气质啊。骨子里清高的程总，看人还是有一些理想化，他爱惜羽毛，更怕手下的人破坏了他的羽毛，明琨和姚欣都是无害的，用起来很舒服。问题是，市场竞争早已由不得他来左右了，多少年前天宇起家的时候，是赶上了国内经济技术大发展的好时候，只要是有点子、有产品、有技术，就不怕没有市场，百废待兴的时代看样子是一去不复返了。深圳的房价恨不得一天一个价了，人们都在拼命地赚钱，哪里能容得下太多的感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