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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野心疯长 > 第68章 谢谢你的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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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蕴忽略耳边的聒噪,温莹的声音夹杂着空中的其他声音全都被风吹散了。

强有力的发动机声越来越大,时蕴抬眸,见一辆银黑色的机车率先入了视线。

是周以绥。

时蕴看着带着头盔的周以绥离自己越来越近,在他刹车的那一瞬间,周以绥操控方向盘的手一转,以一个半环的姿势将时蕴环近了他的领地。

因为他的速度太快,过来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留在额头前的两缕龙须凌乱的飘起,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呆呆地、直直地看着他。

周以绥单手扯下头盔,头发被压的有些扁,少有些长的刘海软趴趴地盖住他的额头,异常乖训。

和他相差不远的许也随即摘了头盔,表情阴沉。

他死死盯着两辆车,似乎并不明白这到底什么原因。

“你那台车单领出来一个部件都是最好的,但错就错在最好的并不代表是最适合你的。”

学校第二天要给准高三生开一个动员大会,许也最终也没去成。

几个人匆匆往家赶,到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时蕴蹑手蹑脚回了屋,可能是这几天的情绪太过高涨,她一点困意都没有。

一阵轻慢有规律的声音传来,像是走路声。

时蕴有些警惕,耳朵听着门口的动静。

门被打开,一个欣长的身影走进来。

动员大会如期举办,时蕴脸色惨白,浓重的黑眼圈异常显眼。

她机械地随着周边的人一起鼓掌,一起起誓,不知道多久之后,她听到结束两个人,随着人流散了。

这时候正是回家的高潮,人来人往,不少的车停在了旁边,只留给了他们一条只能单人行走的道。

两条身影一前一后,周以绥的身子将时蕴的身影彻底遮挡住。

突然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周以绥脚步也顿住。

时蕴转过头,“周以绥,答应你的事情只完成了一半,要不要现在去完成剩下的四分之一?”

她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周以绥并没有听出她声音里的喜悦,像是刻意压抑着内心最真实的情绪。

时蕴只当周以绥默认了,便走向了附近的公交站牌。

许也早早被许景之拉去了什么酒会,耳边难得的安静。

这时候最是宁静悠闲,阳光足够温柔,时蕴抬着头,阳光洒在她半眯着的眼睛上,三两只鸟在碧蓝的天空中嬉戏,落在树梢,又飞向远方。

周以绥和她站在一排,在她闭眼的时候不禁偏过看去,他不怎么喜欢夏天的阳光,灼热,刺眼,现在却觉得它有些可爱。

“去哪儿?”他开口,眼神落在旁边的公交信息上。

时蕴摇摇头,她也不知道终点站在哪。

“哪路公交先来我们就坐哪路。”

周以绥偏头看她,她眼神里有一些落寞,神情也不是很好,应该说从今天看见她开始,她的心情都不怎么好。

他不会安慰人,在脑海里想了很多可行性方案,还没等到实行一个的时候,22路公交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扫码上车,时蕴坐在了中间的单人座位上,周以绥坐在她的后面。

车窗被她开了一条缝,随着公交车的行走,带起了一阵风。

公交车走走停停,眼前走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她眼皮都没眨一下。

周以绥看着那个仍高高抬起的脑袋,长发挽成了低丸子,异常温柔。

有一缕发丝不知道是没扎好还是扎好滑下来的,落在她穿着单薄的后背上。

周以绥抬手,指尖轻轻触碰,那缕发丝随着风扫过他的手指,不自觉地颤动。

像是突然清醒般将手收了回来。

时蕴今天的话很少,两人之间前所未有的沉默。

她像是失了力气,想任意飘荡于世间,却有了不可说的羁绊。

公交车的晃动让时蕴觉得有些困意,她靠在车窗边,那些街道的嘈杂声像是被隔绝在了耳外。

昏昏欲睡,神志渐渐飘忽之际,她突然被时颂文的声音吓醒。

醒来的那一瞬间很敏感,所有的听觉和触觉都能吓她一跳,心脏怦怦地过快,让她有点不适。

背后突然出现在了一只手,轻轻拍了她一下。

周以绥已经站在了她的旁边,她头上的虚汗很多,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

“我们下车吧。”

时蕴看了看外面,点点头。

在公交上坐了很久,他们来到了市里最偏远的地方,梅海。

平静的海边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沙滩,夕阳落下之际,沙滩上还坐着很多人,三两群孩子围在一起,隐隐约约说要盖什么城堡。

时蕴穿着白鞋从这里踩过去,留下了不深不浅的脚印。

落日散发橙黄色的光没入梅海,时蕴看了好久,看着最后一缕余晖被淹没。

“你说,它是自愿的吗?”时蕴突然开口。

“谁?”

“没什么。”时蕴转身,离开的时候余光看见鞋上沾上了点沙土,她跺了跺脚,沙土像是沾在上面一样,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她擦鞋的动作有些着急,手上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周以绥想将她拉起来,手却在垂下来的手换了个方向,把她拍着鞋上的土。

可是鞋干净了些,时蕴的情绪却没有好转,她的眉尾泛着不正常的红,嘴里还呢喃着什么。

旁边觉察不对的人越来越多,全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周以绥左右看了看,将校服外套脱下来扣在了时蕴的头上。

时蕴手里的动作停下,整个人像是静止了一般。

等人群散去,周以绥将她扶了起来,离开了这个地方。

梅海周边的游乐设施灯光全都开启,将黑夜照亮。

周以绥手里拿着一瓶水和一袋湿巾走过来,时蕴还像他离开时垂着头,一言不发。

将水递到时蕴手里,他蹲了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湿巾中间的开口,扯出来一张湿巾轻轻在时蕴白鞋上反复擦拭。

“好了,干净了。”周以绥将湿巾放到旁边,看见时蕴眼睫颤动了下,呆滞无光的眼神也渐渐恢复。

周以绥仍然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和时蕴平视着。

那一刻,时蕴看向他的眼神很复杂,又藏着淡淡的哀痛。

“周以绥。”她直直地看着他,语调里带着不同寻常的自责,“我要是没有出生该有多好?”

在昨晚她故意晚睡真的在房间里等到时颂文时,在听见时颂文嘴里念叨着对赵忱的怨恨和思念时,在知道自己的出生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时颂文的强迫时,她在厌恶自己,恶心自己的出生。

是她的存在让赵忱败给了婚姻,打破了赵忱所有的原则和底线。

游乐场上孩子们的笑声传了过来,和他们现在的情绪完全相反,周以绥有些心疼她,抬起想拍拍她的手,又被理智控制住,停在半空,不上不下。

时蕴倒没想那么多,软软的双手捧在他的手上,将他的手心往自己的脸上贴。

在那最柔软最敏感的地方,她脸颊上的皮肤柔软,却像针一样扎在自己的心尖上,让人忍不住瑟缩。

时蕴闭上眼睛,将脑海里那残存的记忆消除掉,里面干净了,小孩子的笑声,风的声音,还有海水的声音,渐渐输入脑海,那颗焦躁不安的心被这些声音治愈了片刻的安宁。

“谢谢你的出生。”周以绥轻声说道,“谢谢你给了本不该出生的我另一条性命。”

周以绥另一只手轻轻拢过她垂下来的头发,呼吸渐渐平稳,她安静的像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