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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兰最终暂留在古北口,没有回京。

只要盛京来接的军队一到,她就能回到阔别十多年的故乡。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回家,但至少,躲过了回宫的命运。

海枫就在这里陪着母亲一起等。她们暂时把战场、朝堂全都给忘记,纯粹地享受相聚时光。济兰忙着给女儿做衣裳,做好吃的,晚上睡着前,没完没了地给她讲为人妻子该如何如何。虽然好多话,海枫前世都听过一遍了,依旧津津有味。值得珍惜的,是母亲惦记她的那份真情。

周培公傍晚时分来求见时,海枫正和济兰在院子里纳凉。

一方素帕遮去花容月貌,她睡得很浅,甚至能朦胧意识到,阿香正在旁边打扇子,香炉里的艾草大约快烧尽了,烟气若有似无。

“枫儿,快起来。”

母亲的呼唤仿佛从湖底之类的地方传来,模糊中透着温柔。

“怎么了?”

“外头说,新任的盛京提督来拜。”

她一把将帕子掀开,两颊春潮未褪。舒泰捧了洗脸水过来,海枫取八白香净面。

看檀木螺钿银镜里映出的自己还算得整齐,海枫不愿再补妆,素着一张脸,带了帷帽,去花厅见客。

周培公既接了皇上的密旨,又花钱在京城打听过来龙去脉,对四公主母女不敢轻视,重重地准备了各色礼品,叩地跪迎。

“臣,周培公,拜见四公主殿下。”

“免礼平身。”

海枫刚穿越那会儿好奇心上来,还打听过那些在电视剧里叱咤风云的名臣,最令她吃惊的就是周培公。这人只是个中上级武官,压根没见过康熙几面,仕途也不顺,前些年因为跟同僚相处不好,辞官回家了。要不是姨母宜妃写信抱怨,盛京提督周培公跟外公三官保为难,她恐怕都轻易想不起还有其人。

不过他才气还是有的,给康熙上的盛京防务条陈,写得不错。

周培公虽然站起来,头仍然控得很低,绝不直视上座的海枫,连鞋尖都不看。

“臣奉旨前来,迎静贵妃回盛京。麟趾宫已修缮完毕,路上所用各色车马仪仗,均已齐备。明日即可出发。”

“额涅的意思,如今正是战时,处处吃紧。她若大肆铺张浪费,于心难安。就照,老祖宗当年北巡的规格,谁也不惊动,悄悄地回去完事。”

“可,皇上的旨意……”

“有本宫担待呢,周大人不必过虑。”

周培公听见四公主这样胆大干脆,更印证了自己早先打探到的传闻,于是从袖管里取出一封密折来,高举过顶。

“殿下,臣虽身在荆门,片刻不敢忘却报效朝廷。此折,殿下可否为臣,转交圣上?”

“周大人在荆门住着,身无官职,消息倒灵通。知道寻常上折子,汗阿玛如今病未全好,或许不能仔细地看。要走太子哥哥或几位大学士的路子,你自认分量不够,家底大约也不厚吧?托本宫去递,这折子把握更大些。写的什么呀?”

“这……”

因为出来见大臣,海枫身边带的是张顺。听见周培公吞吞吐吐地,冷笑讥讽道:

“公主肯垂问,给周大人好大脸面。京中多少王爷要走公主的门路,还得等个机遇呢。再说,大人这折子一进乾清宫,公主想看,立刻就在皇上身边看了。”

“是,是,臣孤陋寡闻。折子里写的,是臣对准噶尔用兵的一点拙见。依臣看,形势似乎,不大明朗呢。”

张顺看着海枫的手势,出花厅外把守望风去了。

“怎么个不明朗?裕亲王不是把噶尔丹打败了吗?”

“是,公主殿下容臣细禀。乌兰布通一役,面上看,裕亲王大获全胜。可咱们折的人马,比准噶尔多。黑龙江和盛京的援军,路途遥远,据说还要数日才能到漠南。万一噶尔丹率军遁去,此番兴师动众,皆成徒劳无功。”

“知道了,你将密折另写出一份,给本宫看。”

“臣即刻去办。”

海枫想最后再跟母亲多待会儿,客气几句后,就打道回府了。

济兰知道这回是真要走了,正收拾最后一点行装,看见女儿回来,强颜欢笑。

“皇上叫送来好些贵妃用的首饰。你先挑,等成亲的时候,留着做嫁妆。”

想到大约三公主出嫁后,大约就轮到自己,海枫连阿香和舒泰都支出去预备晚膳,拉着母亲说悄悄话。

“额涅要是信我,最多再忍个两年,咱们就能一处住着了。漠北虽然没有盛京、京城繁华,自由自在的,没有规矩礼数约束着,日子未必不好。”

“你连封贵妃的旨意都能拦下来,额涅当然信你。别说漠北,海北我也愿意去。只是苦了你,就算两年后,你也才十四呢。我住在巴林,总打听长孙台吉。都是夸他的多,但……”

海枫看母亲欲言又止,忽然紧张起来。

多布不会胆敢背着自己,偷偷纳妾吧?

“额涅瞒着我什么?他身边有人了?”

“不是,不是!哎呀,正不一样呢。”

济兰闹了个大红脸,仿佛她是孩子,海枫才是母亲。

“长孙台吉这两年总不在家,我只知道前些年,蒙古有些好人家去给他说亲,都被婉拒了。他身边也没人。正是因为没有,外头就传,说他……”

嗯,下面不用说,海枫都能倒背如流。

说他不行呗。

从前她避孕,外头除了猜公主生不出,就爱猜多布外强中干。等成亲后生下头胎,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这些事,太医院都会料理的。额涅踏踏实实地,在盛京等着。汗阿玛我自会拖住。再有,瑞香坊每季派去送衣料的姑娘,都是我从江南找来的美人,将来要进献给汗阿玛的。额涅用些心,多指点些。”

“皇上临走时跟我说,不回宫也好。他要北巡、南巡,又或是,回盛京祭祖,我都能伴驾。万一……”

“只要额涅不侍寝、不生子,女儿就有办法,一直让额涅清闲住在盛京。祭祖难办些,实在不行,装一装病吧。”

事情都商量得差不多,济兰专心打点行李,张顺从周培公手里拿了誊抄的折子送进来,海枫坐拔步床上,反反复复看了三四次,心上仿佛压着块大石头,又开始发愁。

朝堂之上,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即将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