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噶尔丹消失在克鲁伦河畔,这个消息,令索额图大喜过望。

可算抓住四额驸的把柄了。

没有人和钱过不去。大阿哥收买人心,太子也得跟上,不然就是此消彼长。索额图为了补这个无底的窟窿,受贿的胃口,越来越大。

多布知道倒卖军需有油水,旁人当然也知道。朝中叫得上号的,都想分一杯尝尝。

不扳倒额驸,索额图知道,他吃不下兵部的买卖。优先给长孙台吉,那是皇上点了头的。所以,他去找了四阿哥。

御驾前,除了他的女婿,大学士伊桑阿,能联合的,算来算去,只有皇四子。

太子在京城监国。大阿哥不必说,长孙台吉就是他举荐上来;三阿哥在青城行宫,见识过四公主的手段,说什么都不敢得罪妹夫;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全是在四公主照顾下长大的,一个个姐夫长姐夫短,成天跟长孙台吉厮混在一起。

说来也巧,索额图到四阿哥住处的时候,四阿哥正好,也要去找他。

要说的事,同样是四额驸。

“索额图大人,军中人多眼杂,你不宜久留。我就不客气了。长孙台吉,我觉得他不大对劲儿。往小了说,他是中饱私囊;往大了说,他是要谋反。”

对于索额图来说,自然罪名往大了编,最好。

“四爷何出此言?”

“准噶尔军中人数,理藩院固然疏于查验清点,但仔细推算便可知道,至少数千人下落不明。我看漠北有本事能藏住这么多兵的,只有土谢图汗部。我曾向汗阿玛,旁敲侧击提起,均被大哥、五弟他们几个帮腔,轻轻揭过。还有,这回噶尔丹逃跑,隐约透着蹊跷。”

四阿哥从靴子里,抽出一幅他暗记于脑中,回来自己描下来的地图。

“长孙台吉给大军当向导,从来连三丈远的错处都没有,眼下是汗阿玛片刻离不得的人。这么精细,偏在紧要关节上犯迷糊。我就怕,他和噶尔丹里应外合,把汗阿玛,带到这里。”

四阿哥的手指,在拖诺山上,重重点了两下。

“此处易守难攻,比乌兰布通山更险要。一旦大军进了山谷,长孙台吉突然倒戈,叫人从后面夹击,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

索额图固然不喜欢多布,却无法认可四阿哥的杞人忧天。

“计,当真是好计。可长孙台吉图什么呢?噶尔丹已是穷途末路,皇上对四额驸,又这样地信任。”

“他不图,四姐心可大。她想当镇国公主!”

“什么?此话当真?”

索额图再也坐不住了,急忙冲到四阿哥面前。

“这话哪里来的?”

“佟国舅的儿子,隆科多。这事,佟国舅严禁外传,只告诉了几个儿子,叫他们提防着,不要跟四姐过多牵扯。我把他灌醉了,才打探出来。”

四阿哥原本以为,此话一出,索额图一定会站在他这边。毕竟太子继位,旁边站个镇国公主,牝鸡司晨,碍手碍脚,算什么?然而,眼前的索额图拈须沉思,竟是分外冷静的样子。

十八岁的四阿哥还不明白,比起一个遥远的镇国公主,佟国维,还有这位近在咫尺、十分聪敏的皇子,更值得索额图警惕。

不想要储位,四阿哥在佟家、在隆科多身上,花那么多无谓的功夫?

说不通啊。

几个呼吸间,索额图已权衡好利弊。

“四爷,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皇上那里,告发四额驸。臣只担心,空口无凭……”

这正是四阿哥瞻前顾后,疑心多布却迟迟没有采取行动的理由。

看见年轻的皇子犹豫,索额图知道,他预料的不错。

再怎么合理的推测,没有证据,无法成立。四阿哥若有证据,何必跟他商量,直接在皇上面前告发即可。

“紧要关头,顾不得许多。我去找几个蒙古人过来,四阿哥,找几个信得过的部下,在御前作证。只要皇上同意降旨,下令调查,自然能找到痕迹。”

也就是说,做伪证诬告。

四阿哥的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佟皇后的唆使,夭折的弟弟,忽然死而复生的郭贵人……

哼,她现在大摇大摆地,在盛京宫里,当着静贵妃呢。

还有艳若桃李,心如蛇蝎的四姐。

一个伪证,唬住他多少年,病中做梦,都是婴儿的哭声……

“好,咱们,分头行事。一个时辰后,在汗阿玛那里见吧。”

索额图从四阿哥那里出来后,压根没去找什么证人。他知道多布在军中人缘好,出手又大方,负责后勤的军官弄不来牛羊酒水的时候,他能弄来,上至军官,下至走卒,都被打通了。

说不定,他找不来证人,反而走漏风声。

索额图只找到伊桑阿,叫女婿到时候,帮忙说几句而已。

四阿哥和四额驸,今天至少倒一个,他怎么都划算。

果然,三人碰头时,都是两手空空。

怕四阿哥临阵退缩,索额图抢先说道:

“要不,先别急。长孙台吉若真有异动,咱们再上告不迟。”

“不,非得进去不可。”

四阿哥双目血红,不肯罢休。

“刚问了几个人,不是嘲讽我,就是吓得躲开,可见长孙台吉在军中,根深蒂固。长此以往还得了?”

梁九功听见外面有人怒气冲冲地说话,出来一看是两位大学士、一位皇子,恭敬地行礼。

“奴才今儿鸿运当头,可以少走几步路了。皇上正说请呢。”

四阿哥抢先进去,一眼看见,多布正在给康熙指点地图上位置,正是拖诺山。

“汗阿玛,那里去不得!”

他瞬间跪倒,口若悬河,将自己的推测,一一道出。

康熙听完,面色铁青,看了一眼多布,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索额图和伊桑阿,半晌没有言语。

气氛就这样凝固着。其他随军的五位阿哥陆陆续续到了,看见四阿哥跪着,都不敢问,垂手侍立在边上。

康熙把几个儿子,掂量来,掂量去,选中了最厚道的。

“老七,你去,跟你四哥,说一说。”

七阿哥虽然没听见前头的话,依旧应下差事,把四阿哥拽起来,走到外面僻静的地方。

“四哥,怎么回事啊?”

四阿哥只好把刚才那些话,又说一遍。七阿哥听完,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琢磨半天才回话。

“姐夫收留噶尔丹余部的事,汗阿玛知道。不光汗阿玛,我们兄弟几个,大约都知道。”

“什么?”

“仗打了这么些年,蒙古各部都损失不小。汗阿玛私底下问他们,要银子补贴,还是要人、牲口。那些王爷们,四哥还不知道吗,都说要钱。户部凑不出那么多现银,姐夫主动说,他们可以缓几年再要。汗阿玛有点心疼姐夫,就说,多分人给他。又叫兵部右侍郎马尔汉,把土谢图汗部的军马价格,往高了算,只别叫外头知道,不然都得来伸手。四哥,你,你怎么能,当着大臣的面……”

“都知道……你们都知道……单不告诉我……”

七阿哥看四阿哥失魂落魄的,生怕他想歪,赶忙解释。

“这种偏心的事,汗阿玛总不能把我们都叫到一处,大张旗鼓地说啊。这事都折腾二三年了。我常去翊坤宫给四姐请安,她悄悄嘱咐我的。别的兄弟,我,我不知道。”

“就连三哥,都知道?”

“不是有淑慧长公主,和二姐姐吗?我也是瞎猜。”

“是啊,三哥是有人疼的。”

只有他,生母疏离,养母已逝,连七阿哥这么个贵人的儿子,在后宫里都比他消息灵通。

“走吧,回去。我给姐夫赔礼。”

四阿哥深吸一口草原傍晚微热的空气,带着弟弟回到康熙的王帐中。

索额图和伊桑阿不见了,只有皇子们在。

多布趁四阿哥还没开口示弱,抢占先机。

“四弟别往心里去,原是误会。正好,我还有差事,想跟四弟一起去。”

康熙听见女婿宽容不计较,把笔往案上一丢,语气不豫:

“你四姐夫,三四年办差从无差错,不过这么一遭失算,看把你急得,谋反都说出来了。他若是和噶尔丹合谋,怎么会力劝朕,绝不能靠近拖诺山,还主动请缨,要戴罪立功,前去剪除噶尔丹余孽。”

大阿哥和八阿哥,站在旁边不吭声。五阿哥看平时稳重的四哥被严厉训斥,有些于心不忍,开口求情。

“四哥也是着急汗阿玛的安危。这回都说开了,再好不过。”

在康熙记忆中,老四这还是第一次沉不住气,往常一直滴水不漏。他既然愿意对女婿网开一面,对儿子,自然不打算紧咬着不放。

“朕接费扬古密折,西路军粮告罄,于是打算将这里的粮食,只留一成,余下的都匀过去,着明珠送去。但如此,朕无法于此间久候。你跟多布留下,接着搜寻噶尔丹的行迹。搜不到,就回来。”

四阿哥偷偷看向多布,发现对方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战场上,瞬息万变,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汗阿玛走了,只留下他,单独面对已然结下梁子的长孙台吉。

此刻姐夫的笑,是为了什么呢?难道说,他打算趁机报复自己吗?

然而事到如今,四阿哥找不到退却的借口。

“是,儿子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