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火光
说完屠凤祥热血澎湃，立刻请辞，风风火火的走出了大门。
回去这一路上虽然走的虎虎生风，但是屠凤祥却越觉越后悔，忍不住抽了自己两个耳光，那么好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为什么要充英雄？
就在他在自己的轿子里懊恼不已，禹山书院的书童追了出来，而后将一个礼盒递给了屠凤祥。
“老斋先生说，将军今日囫囵吞枣，来日寻个日子再来老生教导你。”
大街之上，书童也不敢明说，只能拿老斋先生做掩护。
峰回路转，屠凤祥一阵欣喜，打开礼盒，赫然是女子汗巾，细细闻了闻，而后合上了礼盒，大笑了两声。
柳如是回到自己的宅邸，钱谦益四处拜访却也回来了。
钱谦益看着柳如是风尘仆仆，面露愧疚，而又十分痛苦的说道：“夫人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柳如是回到家中却有千言万语要说：“夫君，你那边的事情的办的怎么样了？”
钱谦益有些不敢看柳如是，何止是不敢看，甚至不敢问。
“已经与两个游击将军说好了。”
柳如是哦了一声，却是问道：“难道夫君不问问我这边是何情况？”
钱谦益见柳如是主动提及，羞愧与愤恨溢出了言表：“百无一用是书生，更何况是我这个气节已失的书生，无论夫人做了什么事，我都没资格怪罪于伱。”
柳如是轻笑两声：“都说表字无情，戏子无义。臣妾虽不想作践自己，但我的确骗了他，手段也不怎么光彩。”
钱谦益听完没做成，心中郁结之气消散了大半。
“若是事成，天子定然不失封侯之赏。倒是他反而要感谢于我。”
而后柳如是抬起头，正视钱谦益：“那夫君呢？”
钱谦益听后苦涩的说道：“夫人何必逼我？当年你叫我投水殉节。我已经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柳如是听完俱是一叹，神游天外，不知其想。
钱谦益见过无奈道：“夫人总不会要如天地会那般行刺客之事吧？”
柳如是琢磨，悄然说道：“你这些年都没有出手，夫君何不已在此开展诗文盛会？”
钱谦益瞪大眼睛道：“现在这个敏感的时节开什么诗文盛会？”
柳如是平静的说道：“就是因为敏感，所以多方注意，这里引起注意了，其他地方才会空虚。”
钱谦益见状忍不住指了指柳如是：“都说我贪名，夫人你又何尝不是呢？”
柳如是闭眼：“人生在世总得留点什么东西，夫君不想洗刷自己身上的污点吗？”
钱谦益听完狠狠的剁了剁脚。
而后钱谦益要举办诗文盛会的风声在极短的时间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南京，应者云集。
因为这个时节，大家太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聚集在一起，暗中串联一些事情。
钱谦益好像也迫不及待宣布，第二天就要在秦淮河举办。
这种事情很快就传到郎延佐耳朵里来了，按照他多年的经验，本能的觉得此事不妥，不仅不妥，这钱谦益在这个时间办事，也很值得令人琢磨。
满清得了江山上，大肆征辟当世文人大儒入朝为官，但是大部分文人虽然没有一死以报君王的骨气，但是拒绝还是做得到的。
但是没想到满清列了一个长长的名单，然后一个一个去请，要么去清朝做官，要么把命留下。
因为当时满清的合法性严重不足，他们是急需汉人这样的大儒文人做官，以维持那点合法性，钱谦益也是那时被迫上了贼船。
鞑子刀快，大家都畏惧，等满清觉得江山坐稳了，便开始卸磨杀驴。
这些文人很快就被抛弃了。
钱谦益自然也在此例。
所以郎延佐对于钱谦益十分的看不起。
“拿上我的名帖去告诉钱谦益，不想死，这段时间就老实点。”郎延佐点名道姓，十分不客气。
然而很快，他的名帖就被顶了回来。
管家回话说：“钱谦益说，总督大人好大的官威，他钱溢谦固然不想死，但是这大清什么时候禁止文会了？江南歌舞升平，不过是流寇作乱，总督为何如此惧怕？”
郎延佐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他钱谦益真是这么说了？他一个老匹夫哪来这么大胆量？”
关于天子亲征，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是官方明面上还真是流寇作乱。
朱由榔这皇帝满清不认。
大明的国号也不认，只承认其是张献忠余部作乱，不是流寇又是什么？
所以钱谦益这么硬顶，他真不好在官方上给他定什么罪，只能过了这个时间段，顺便寻个罪名把他给办了。
只是他十分好奇，为何一向胆小的钱谦益会如此大胆？莫非是听到什么风声不成？
难道那桂逆会攻打南京不成？他才只有一万人不到？又或者他有什么杀招没有使出来？
城中可是有勾连的将领要作乱？
想到这个可能，郎延佐不免有些惊慌失措。
但就在此时，江宁副总管庞勒琪请他去赴宴。
一听到这个消息，郎延佐不禁苦笑了起来，他在忠心耿耿的为满清揪出逆贼，满清却在怀疑他。
钱谦益的反常举动，无疑让满人也注意到了，其他小虾米满人不会去留意，这注意力自然放在了他郎延佐身上。
可他郎延佐是汉军镶黄旗人，世代居住在辽东。
满人连他都不信不过，这天下还有他们信得过的汉人吗？
想到这里，一股失望的情绪油然而生。
郎延佐脸上没有露出半分不满，淡淡的吩咐管家出门了。
总督的出门的排场自然很大，二十多人的护卫足以震慑相当多一部分人，然而正当他行在路上一段距离，却突然有人来禀报：“绿营的营房着火了！”
这个火灾好像是一个引子，或者一个信号，很快其他地方陆续有人禀报着火了。
“有人作乱！”
郎延佐当场意识到这些火灾背后一定有人在预谋，自己必须坐镇总督府，才能将这场混乱消弭。
“你去知会庞勒琪大人一声，说城中火灾不断，疑似有人作乱，所以我暂时不能赴约了。”
说完郎延佐就急匆匆的赶回总督府，然而行到一半就有人禀告说总督府也起火了，百姓已经不顾宵禁，开始四处逃散乱窜。
郎延佐略微四处一看，周围已有火光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