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风过留痕（第四更！）
庞勒琪不解，一副痴愚之像问道：“卑职不知，请大人示下。”
图海将桌子上大明通过热气球散发的告示捡起来，一巴掌贴在了庞勒琪的脑袋上，大吼道：“这就是原因！
因为桂逆就在隔江之外！
因为大清几次损兵折将，让这些汉人不再恐惧我们！”
庞勒琪将脸上的告示扯了下来，这东西他找人念过，但一开头就没敢听下去，他不相信这一纸的告示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所以一些绿营将领被用刑后，说是因为这张告示而反清，他第一个不相信。
而后继续用刑，果不其然招出了一些官员，只是这些是些官员里面不仅有管效忠还有郎延佐。
这让他觉得自己竟然屡次被这些人玩弄，进而更加暴躁，
他无比坚信，昨夜暴动的一定是一个潜伏在南京的巨大组织。
所以此刻他任然不想放弃，坚持道：“这些人既然已经不准备让他们活了，还请大人交给卑职处理。”
图海听到此人如此无可救药的愚蠢，不觉仰天长叹，大清无人。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只给你半个时辰。”
庞勒琪听后领命下去，而后更加残酷的用刑。
尽管那些武将已经如数吐露，但是他就是不信，继续加大酷刑，弄死了好几个人。
于是兜兜转转，他又来到了屠凤祥面前。
“你招还是不招！”
屠凤祥被剐了这么多刀，胸前的肋骨已经可以看见了，身上已经再无一块完整的肉，奄奄一息的说道：“我曹尼玛呦，只知道严刑拷打，不给我点甜头，让老子怎么开口？”
庞勒琪心中一喜，以为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压制住了心中激动的情绪，问道：“伱要什么？”
“女人······女人！”
庞勒琪看到全身没有一块完肉的屠凤祥，心想狗改不了吃屎，冷酷的说道：“说，你要什么女人？”
屠凤祥奄奄一息，努力睁开自己血肉模糊的眼皮，微弱的说道：“让你老娘来，我就说。”
庞勒琪听后勃然大怒，抽出腰间的刀，准备捅死屠凤祥。
屠凤祥见状，嘴角不觉得勾了勾。
心想终于解脱了吗？
我这一辈子临终之时也算有个漂亮的收笔吧！
然而刀到了脖子前，却收住了。
庞勒琪看见了那抹笑，恶狠狠道：“差点上当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老子有点是时间，陪你慢慢玩！”
屠凤祥见到突然停住，他重来都不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子，心中的那根心弦终于崩了，想哭却没有眼泪。
庞勒琪看到屠凤祥崩溃的模样，终于露出了胜利者的姿态，露出了一丝笑容：“现在你可以跟我说了吧！”
屠凤祥哀嚎了好一会儿，断断续续的说道：“把你小妾佛手姑娘给我玩一玩，我就说。”
佛手乃是南京红极一时的花魁，被庞勒琪收在房中。
屠凤祥惊鸿一瞥，见过一次，便对她念念不忘，到了此时，他真打算招了。
庞勒琪听后，没有什么神情，丝毫不觉得自己受到侮辱，一个汉人的花魁，玩物而已，他叹了口气：“她已经被玩死了，你换一个吧！这样女人我房中还有十几个。”
屠凤祥听后突然一怔，而后笑了起来，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在这些满人眼中连猪狗都不如，一种愤怒与羞辱蔓延全身，而后好像回光返照一般，突然有了精神。
“算了，我不相信你，你把图海叫来，我只说给他听。”
庞勒琪听后顿时心花怒放，急忙吩咐狱卒：“把他给我放下来，喂点清水，不要让他死了！”
图海本来不愿相信什么阴谋组织之类的，但是经不住庞勒琪几次三番的哀求，终于同意来见屠凤祥。
他一进门看到奄奄一息的屠凤祥，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图海虽然刑名高手，主持大清律的编撰，但是几次都上书减少一些严刑峻法，本身也清正廉洁，对汉官也算友好，算是满人中少有的饱学之士。
他走到屠凤祥跟前说道：“你说吧，要是让我觉得满意，我保你不死，官复原职。”
屠凤祥嘴唇动了几下，已经是垂死之态，声音太小，让人听不清楚。
图害再度靠近，将耳朵附在了屠凤祥嘴前。
“曹尼玛”
屠凤祥突然暴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咬住了图海的耳朵。
图海刺痛，撕心裂肺的吼了出来。
庞勒琪骤然见到变故，吓得脸色苍白，抽刀出来想要解决屠凤祥。
“不要杀他！”图海吼道。
屠凤祥听后更加奋力的撕咬，将图海的耳朵生生扯下。
图海捂住血淋淋的耳朵，不可思议的看着屠凤祥。
屠凤祥嚼了两口，将耳朵吐到地上：“禽兽之肉，果然腥膻！”
庞勒琪盯着屠凤祥，他不明白，一个五毒俱全，好色成性的家伙，为什么在今天成为了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为什么？”他咬牙切齿，有些震撼。
他从屠凤祥身上看到了一股可怕的力量，这种力量超越了生死，超越了一切。
不弄清这股力量，他庞勒琪寝食难安。
屠凤祥看了一眼庞勒琪轻蔑的说道：“你是畜生，不会明白的，到了阎罗殿，爷再告诉你！”
说完屠凤祥使劲一冲，一头撞到石柱之上，鲜血横流，漫出一地。
弥留之际他脑袋好像突然的清醒，神思快了许多。
他想。
这辈子好像图享受，没有留个种，没人给自己收尸，不知这样的孤魂野鬼，阴曹地府还收不收，能不能投胎？
他又想。
自己作恶多端，就算到了阴曹地府只怕也会受尽苦难。
他还想。
自己最后好像英雄了一会，阎罗王应该不会太难为他，应该能转世投胎。
这下辈子，应该能生到一个太平年间吧。
庞勒琪久久不能释怀，为了泄愤，他将那些叛将的尸体悬到了市井，以儆效尤。
今日的街道异常的冷清，昨夜死了那么多人，全程的搜查追捕正在进行。
所以人们对这些被悬挂的尸体也不怎么关心。
这些尸体已经被折磨的面目全非，就算相识，对面也认不出来。
整个世界好像已经忘记这些人。
他们的死似乎无足轻重，也无人关心。
一个女子路过这里，经过这些尸首，突然停住了，她不认识这些人，却能认识旁边的字。
屠凤祥。
女子怔了怔，折返回了刚才的棺材店。
她摸了摸怀里剩余的六两银子，不知是不是天意，不多不少，正好可以再买一副。
“老板，再给一副棺材。”
老者抬头看了看女子，隔壁街坊的，显然认识，不解的问道。
“你家不是只有男人死了吗？”
女子低头悄声的说道：“帮我一个朋友定的。”
“一个朋友吗？”老板又问。
女人停住了片刻，低声说道：“一个好人。”
老板听后，将三两银子退还给了女人：“既然是好人，那就该有好报，这棺材一半算你，一半算我的。”
女子抬头眼睛红红的，老板也是如此。
风儿轻轻吹过，夹杂着血腥味。
人过留影，风过留痕。
两人相视互相安慰了一笑，而后转身，在心里同时默念着，两年后。
图海捂住受伤的耳朵，拉着庞勒琪来到了城墙上，指着对岸尘烟滚滚的世界，说道：“那就是一切的答案！”
加更的第五更，应该十二点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