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有些人死了
在李长青身后，一位身穿黑色长裙的女子脸色苍白，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脸颊上两道清泪流下。
李长青也轻轻抹了下眼角，深吸了口气道。
“有些人死了，为的是让更多的人活下来，为的是让我们拥有更多的修炼时间。”
“我知道，听到这个消息后，你们会感到恐慌，甚至想要退出武大，我不拒绝，也不会责怪任何人。”
“虽然徐校长和老校长也同样去了地牢，但我依然可以做主为你们办理退学手续。”
“但你们要知道，这些人是为了守护才牺牲的，而职监局是我们最后的一道防线，如果将来有一天，连职监局也守护不了我们，那就算你们退学，这世上还有你们的容身之地吗？”
他的声音悲痛，却又带着淡然。
操场上不只是新生，许多老生垂着头默默流泪。
阵亡名单之中，有他们的同学，也有他们曾经的导师，甚至是师傅。
可转眼间，他们已经不在人世了。
楚龙轩沉默的站在队伍最后，静静的听着李长青的哀悼词。
感受着悲戚的气氛。
……
哀悼会结束，楚龙轩随着人群走出操场，朝着别墅区走去。
原本抽卡的兴奋心情早已早已荡然无存，他现在只想尽快见到楚雨柔，了解一些最近的消息。
他活着从地牢中走出来，但还有许多人在里面分战，有无数先驱者战死在地牢之中。
可凭借他如今的实力，他甚至连参与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还是太弱了，甚至能活着走出骸骨地牢，大半凭借的还是运气。
短短一个月的功夫，楚龙轩自以为度过了人生中漫长的一个时期，生命似乎都得到了升华。
可真的回头看来，这也只是职监局的同袍们需要面对的日常罢了。
武大的学生们可以选择退出，正是因为有这些人勇敢的站在最前方。
可一旦真的地牢被突破，他们又该如何呢？
甚至是还没有觉醒的普通人呢？
回到别墅，房间内静悄悄的，他没有打楚雨柔的电话，就这么沉默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随着时间流逝，客厅内的光线逐渐昏暗，门口处，终于听到了两道脚步声。
下意识抬头看去，是楚雨柔拉着嘉燕的小手，表情沉默的推开房门，进到客厅之中。
楚雨柔乍一看到楚龙轩，双眸骤然一亮，只是一个瞬间，她就已经扑到楚龙轩的怀中。
“你，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她的语气中满是哀怨，眼眶瞬间便红了。
“嗯，我回来了！”
楚龙轩的语气有些颤抖，双手死死的搂住楚雨柔纤细的腰肢，将脸颊埋在她脖颈的发丝间。
这是他从地牢中出来之后，第一次感觉活着是如此美好。
相拥片刻，楚龙轩松开了楚雨柔的腰，双手捧起楚雨柔的脸颊，看着她吹弹可破的小脸上早已泪流满面，心中就是一疼。
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突然感觉袖子被扯了扯。
低头一看，是嘉燕欣喜的小脸。
“龙轩哥哥，你怎么能抛下我们自己去走了呢，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小嘉燕的声音软软的，但却并没有多少悲伤，只是带着一丝埋怨。
楚龙轩读懂小姑娘的意思，她在埋怨自己的不告而别。
摸了摸嘉燕的小脑袋，楚龙轩牵起她的小手，又握住楚雨柔柔软的手掌，叹了口气道：“下次不会了，我感觉这一个月就像做了一场梦……嘶……”
楚雨柔的小手一把揪住了楚龙轩腰间的软肉，轻轻啜泣着道：“还有下次，那我一定带着嘉燕一起去地牢找你！”
“还有，你再敢拿分身糊弄我，我一定饶不了你！”
“不敢不敢了，老婆大人饶命啊……”
楚龙轩配合着喊疼，其实以他如今的属性，楚雨柔掐他的力道，根本就是挠痒痒没区别。
……
晚上，三人随意的吃了点东西。
吃饭间，楚龙轩才知道，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分身，三天前随着武道社社长他们，一起去地牢里做任务了。
这也怪不得他，楚龙轩给他下达的命令里，并没有不准他去地牢的选项。
索性只是一具分身，就算战死在地牢也没有太大关系，楚龙轩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倒是得知林紫欣和吉葵一起，又陪着赵老去了一座新开启的地牢，这让他微微有些担心。
不过转念一想，有赵老的保护，应该也没太大问题。
更何况，她还有圣光舍利的庇护，拥有一次免死的机会，想来也没多大问题。
洗漱了一番，楚龙轩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平躺在大床之上，静静的凝视着天花板。
这一夜他没有修炼，也没有选择睡觉，就这么静静的躺了一晚上，脑子中想了许多东西，却又有些杂乱无章，没有头绪。
直到天光微亮，朝阳照射进他的房间，楚龙轩没有感觉神清气爽，而是脑子里有些昏昏沉沉的。
打开窗，外面三三两两的武大学生结伴而行，安逸且祥和，就像是世外桃源。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楚龙轩轻声呢喃着，微微有些晃神。
学校食堂。
楚龙轩独自坐在椅子上，在他面前，摆放着两道小菜，还有一个瓶啤酒。
独自喝了一会闷酒，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楚龙轩抬头看去，却是徐月，她正笑吟吟的望着楚龙轩。
“怎么，不开心吗？”
楚龙轩摇了摇头，笑着道：“没有的事，我就是突然有些无聊，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不需要修炼吗？听说你在武大新生中还是挺强的，连我都听到你的名字了。”
说着，徐月拉开一张凳子，也坐了下来，从楚龙轩手中接过酒瓶，仰头灌了一口后，重新把瓶子递了过来。
楚龙轩轻笑一声，也不介意，学着她的样子仰面灌了一口。
其实他很少饮酒，第一是他年龄还小，也很少有机会喝酒。
第二则是成为职业者后，修炼了武道功法，喝酒会让他的反射神经变得迟钝。
但今天却是例外。
一大早，他就发现别墅里已经空荡荡的了，楚雨柔和小嘉燕都没了踪影，估摸着不是去上课，就是去道馆修炼功法。
他们不知道，但不代表楚龙轩不清楚。
如今武大的导师和院长们，每天都在经历着什么。
就算现在再刻苦修炼，还来得及吗？他心里有些茫然。
徐月擦了擦嘴角的沫子，沉吟片刻道：“如果有心事，不妨和姐姐说说，姐姐虽然年纪也不算大，但经历的事可比你多多了，说不定能有好办法呢？”
楚龙轩微微发愣，心中回想起徐月的经历，也不禁微微叹气。
他知道徐月这是在宽慰他，但既然有人愿意倾听，他索性也就把心中所想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当然，虽然楚龙轩喝了几瓶啤酒，但他的神志依旧清醒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还是能把握住的。
就这样，楚龙轩也不管徐月能否听的明白，将心里所想事无巨细的倾诉出来。
徐月也不插嘴，只是默默的倾听着，期间，她又去柜台处拿了几瓶啤酒，小口的抿着。
终于，楚龙轩再次灌下一瓶啤酒后，他顿住了话头。
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笑着道：“姐，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也就这么随口一说，你就那么随耳一听，过后就忘了吧。”
“我懂，”徐月再次帮楚龙轩斟了一杯啤酒，送到他的面前，小声道。
“你们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我的确不是很明白，但是我也听出来了，总而言之，就是地球目前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说不定哪天人类就全灭亡了，是吗？”
这自然不算什么秘密，其实如今武大的学生几乎人人都清楚这一点。
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组织里依然选择能瞒就多瞒一阵。
毕竟，就算真的把这件事说出去，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造成社会秩序的混乱。
“要我说，你大可不必这么忧心，先不说就算天塌了，还有个高的顶着。”
“就算真像你说的那样，无数的怪物涌进人类的社会，咱们不是还有枪呢吗？”
“人类文明延续这么多年，从用石头当武器开始，就一直处于弱势地位，不也一步一步成为食物链的顶端了吗？”
“真到了那个时候，国家机器运转起来，虽然不能说让所有人都安然无恙，但是肯定会有人类火种延续下去的。”
徐月一边喝酒，一边自顾自的说道。
她在武大食堂工作，其实对于这些事也并非一无所知，从偶尔闲聊的学生口中，也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
虽然喝了一点啤酒，让她双颊浮现出一抹红晕，稍微有些醉意，但说起这些事情来，也是条理分明。
“你啊，还是安心修炼，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也是有能耐的人，才能活的久远，不仅如此，能力越高的人，越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这个道理。”
就是这么简单，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并不是说一个人的能力，非要强大的足以毁天灭地，才能有保护别人的能力。
而是别人会更多的顾忌到你，甚至不需要开口，别人就会主动安置好你在乎的人。
这就是社会地位的象征。
楚龙轩愣愣的看着徐月，他没想到这番的道理，竟然是从眼前这普普通通的女人口中说出。
他若有所思，心中想到了陪楚雨柔觉醒的那次。
当时职监局打算推广批量觉醒计划，而第一波参与进去的人，不都是大人物家的子女吗？
别人觉醒，是在茫然无措中，摸着石头过河，他们的子女觉醒职业，则有专业人士全程指导，甚至还有着相对完善的攻略流程。
而他，作为一名S级隐藏职业者，表面上似乎并没有得到职监局太多的关照。
但仔细一想，父亲最近似乎清闲了很多，远没有以前那么忙碌，就连楚雨柔的父亲楚飞，都很少加班了。
再加上赵衡子老师，屡次刻意与他偶遇，还非要收他为徒，这些他都还记得。
而且这次回家，他若有若无间，总能感受到自己家附近，有着几道职业者的气息。
他原本还没在意，经过徐月这么一说，他似乎明白了许多东西。
而这些福利，并不是因为楚龙轩做出了什么贡献，而是因为他的身份。
就算是职监局，明面上也不会偏袒任何人，可背地里依然对他照顾有加。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那是因为楚龙轩从来没争取过，他一直认为，想要的东西就要靠自己赚取，而不是别人的施舍。
这是他上一世成为孤儿后，领悟的道理。
也正是因为这种心态，让职监局即使想对他示好，也没有行之有效的机会。
总不能这么大的一个组织，巴巴的奉承他吧。
虽然他现在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但他这个人，在职监局中，估计还是有些地位的。
徐月见楚龙轩神色凛然的样子，微微叹息道：“其实，总会有人死去的，他们死了，那咱们的日子难道就不过了吗？”
“为了保护大家，这些人宁可牺牲自己的生命，但其实大家也都是人，是人就有私心。”
“如果将来等你强大起来了，你的家人和陌生人同时遇到危险，你会选择先救谁？”
“也许我这么说有些自私了，但我本就是一个弱女子，如果我突然有一天拥有了超凡的力量，我肯定会先就自己熟悉的人。”
“这并不代表，我不愿意为了人类的兴亡而牺牲，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徐月不断的喝着啤酒，眼神也开始朦胧起来，嘴里的话凌乱，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
不过楚龙轩却听懂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道：“我明白，我可以为了守护全人类而战死，但我也要顾我自己的家，还有我亲近的人，这是人类的本性。”
“嘻嘻，还不算太笨……”徐月朝楚龙轩这边凑了凑，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将脑袋靠近楚龙轩的耳旁，轻声呢喃着道。
“我要是你啊，我就会尽力争取一切资源，让自己早日强大起来，这样才有能力，保护你想保护的人，而不是在这里一个人喝闷酒……”
楚龙轩吐了口气，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很不简单，她随便说的几句话，都好有道理，竟然让他心中明悟了许多。
正所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真要哪天地牢被突破了，而他的实力又有足够的发言权，总比默默无人的修炼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