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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正自觉稳操胜券,在车厢内闭目养神。

返家车队不徐不疾,一路敲锣打鼓的来到村口。

众村民哪里见过这阵势,联想到先前的流言,许多人立马便想到了县尉与族正,纷纷翘首相望。

往日郑仕杰嚣张跋扈,只要他在,不准许别人靠近,胆敢靠近者,立时便遭一顿毒打。众村民心有余悸,不敢靠近车队,只远远观看。

有几个胆大的村民,好奇心颇大,想看一看县里的县尉到底是什么模样,便试着靠近了些,谁知车队护卫并未阻拦。

如此一来,众村民纷纷拥入,挥手垫脚,昂首观看,渐渐将车队围了起来。

赵县尉还以为众村民夹道相迎,不由得心花怒放:原来自己这么受欢迎!

族正却冷哼一声,颇感厌烦。

虽说是他自己特意嘱咐护卫,不得阻拦村民,以便让所有人知道县尉拜访自己之事。但见村民只顾去瞧县尉,似乎一点也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得心中有气。

这群刁民,若在往日,他们哪敢如此放肆?哼,先让他们开心一下,有他们哭的时候,待赵县尉一走,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们。

众村民见了县尉,发现这县里当官的,也没什么两样,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渐感无趣,许多人更是失望之极,开始陆续散开。

便在这时,只听得村口“噼啪”之声大作,似乎有人正在燃放爆竹。

众村民大感好奇,如潮水般向村口涌去。

只见爆竹碎屑处,八个壮汉抬着一只巨鼓,鼓上站着一人,正自奋力击打。鼓声昂扬,振奋人心。

巨鼓继续向前,紧接着走来八个唢呐匠,各个身穿崭新的墨绿锦袍,腰系长带,鲜艳夺目。唢呐之声甚是喜庆,众人听了不自禁的感到欢喜。

过了片刻,唢呐和巨鼓声音停歇,后面又响起了萧笛、胡琴的细乐,与先前乐声相比,别有一番风味。

鼓乐声中,两辆锦车并排缓缓驶来。锦车后面,另有数十辆板车,车上摆满诸多珍奇宝物,绫罗绸缎、金玉珠宝,数不胜数。

众村民一时之间都看得呆了。

马车在村里开阔处停下,车中贵人还未下车,下面已议论纷纷。

“好大的排场,这车中到底何等人物呀!”

“这可比先前县尉的排场大多啦,身份想必比县尉还要尊贵。”

“你这不是废话,这等排场……”

话还未说完,便被旁人打断:“嘘!车中的人出来啦!”

只见一对夫妇下了马车,正是陈志远夫妇。

“咦,这男子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他是陈志远!”说话之人见众人一脸茫然,补充道,“就是陈开的二叔。”

众人这才点了点头:竟然是他,不是听说他死在外面了吗?

议论声中,第二辆马车车帘掀开,走出一个少年。

顿时全场哗然。

“这不是陈家大郎陈开吗?他怎么也在车里?”

陈开伸手将王应廉和老爹扶下马车,眼见众多惊奇的目光射来,颇感得意。

他扫了一眼四周,目光在吴大全脸上停下,冲他使了个眼色,提醒吴大全赶紧让水军出动,公布县令的身份,引起轰动。

就在这时,人群外远远传来一个声音:“县尊!县尊!”

赵县尉拨开人群,来到王应廉跟前,躬身行礼:“下官见过县令,不知县尊到来,未能相迎,还乞恕罪!”

众村民愕然:他竟然是县令!陈开父子竟然与县令同坐一车!

耳听得王应廉笑道:“赵县尉不必拘礼,此番我乃探亲而来,礼节该免则免。却不知赵县尉所为何来?”

众村民惊讶更甚:县令今日前来探亲,莫非是专门来探望陈开父子的?

赵县尉眉头微皱,旋即呵呵笑道:“下官也不是为公事而来,今日是来专门看望老友,没想到在此地与县尊相遇。”

王应廉点头笑道:“原来如此!实不相瞒,小婿出身此地,今日我来探望亲家,赵县尉若是不嫌弃,一齐共饮几杯如何?”

也不等赵县尉答复,转头对陈开道:“酒菜整治好了没,今日我十分高兴,要与赵县尉不醉不归!”

赵县尉一脸的不情愿,他今日收了族正的莫大好处,原是为族正撑场面来的,若是不进族正家大门,而去了别处,那算个什么事。

但县令既然开了口,他又不好拒绝,勉强的笑了笑,道:“如此甚好,县尊请!”

陈老汉欢喜无限,当先引路,王应廉、赵县尉、陈志远夫妇等人紧随其后,一行人和车队齐往陈家草房而去。

众村民艳羡不已,如潮水般跟在后面。

陈开故意放慢脚步,低声对吴大全道:“派人好好看着那一车真珠宝,我可押了不少钱呢!其他的假货,也看紧些,以后或许还能再撑撑场面。兄弟们都是怎么回事,怎么连当个水军也当不好。”

过不多时,村民尽去,只剩下族正等人。

一阵秋风吹过,众护卫颇感凉意,想要赶紧回去。却见族正双拳紧握,咬牙切齿,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当下不敢妄动,站在风中瑟瑟发抖,心中一般的想法:如今陈家跟县令成了亲家,以后那便不能得罪了。

族正眼见县尉也随陈开而去,气的差点晕倒,手下人上前相扶,被他一把推开,跌跌撞撞的独自回家。

越想越气,越想越怒,却又无可奈何,想到以后再也无法动陈开分毫,突然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郑仕杰一早便得到消息,父亲今日将与赵县尉同车而来,早早的便准备了丰盛的宴席。

他坐在桌前,浮想联翩。

想到今日过后,收拾了陈开,大仇得报;想到从此以后,小魔王重出江湖;想到自己又可像从前那般肆无忌惮,仗势欺人,不自禁的感到得意。

但眼见时候已到,父亲却迟迟未归,不禁有些焦急,急忙派人前去探寻情况。

那前去探查之人听了乐曲,见了县令,竟把正事给忘了。待得后来想起,已过去了很长时间,想到郑仕杰的狠辣手段,不敢就此回去复命。

一抬头看到吴大全,想起吴大全曾经拉拢过自己,当即便表明态度,要弃暗投明,要与郑仕杰划清界限,直接就背叛了小魔王。

郑仕杰见派去之人,始终不归,十分惶急,便要出去一看究竟。正好碰到了前来通风报信的保正。

“郎君,大事不好啦,大事不好啦,赵县尉往陈开那小子家里去了!”

“郎君,县尊也来了。你肯定不知道,陈开那小子的二叔,竟然是县尊的女婿,这还得了!”

“郎君,咱们以后该怎么办呀,有县尊撑腰,这陈开……”

话还未说完,屁股上已重重挨了一脚,踢他的不是郑仕杰,而是刚刚进门的族正。

族正刚吐完血,正在盛怒之中,又见保正哪壶不开提哪壶,当真愤怒到了极点。一脚踢过,仍不解恨,吼道:“就你话多,就你话多,看我不踢死你!”

一时之间,保正的哀嚎之声再次响彻天际。

……

陈开昨天便派人带了食材,连夜回村里准备酒席。共开了七八桌,除了招待县令等人以外,还邀请了众少年兄弟及其家人。

县令王应廉虽然对陈开寄予厚望,此番前来正是为了给陈开撑场,但仍不愿跟赵县尉等地头蛇撕破脸皮。

宴席之上,他假装不知陈开与族正的矛盾,绝口不提二人之事,只大声说笑,频频举杯,倒似真的只是探亲一般。

赵县尉强颜欢笑,心中暗暗叫苦,只想赶紧抽身而去。

陈开今日大获全胜,心情愉悦。

但他并没有因此得意忘形,因为他知道,要想过上真正的好日子,并不容易,时刻都不能不能松懈,眼下就有许多事情要做。

首先有了县令撑腰,族正已不足为患,但族正决不会善罢甘休,需要派人紧紧盯着,掌握族正父子的一举一动。

其次便是发展势力,以与会的这些年轻人为骨干,进一步将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发展进来。

陈开从吴大全口中得知,他已收买了郑仕杰身边的几个人,今日过后,这个人数可能还会更多。再加上郑虎子在郑家潜伏,想来郑仕杰父子二人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至于收买人心,发展势力,陈开也有了初步构想。

他打算先建一座大的宅院,让少年骨干住在一起,形成一个核心领导班子。

接着便是建设马场,建全天下最大的马场!他要让附近的村民富裕起来,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

主桌的人各怀心思,表面上一片和气,实则暗潮汹涌。

其他副桌却不一样。

众少年及家人哪里见过如此丰盛的菜肴,尽皆大口朵颐,开怀畅饮,胸中说不出的畅快。

他们心中一般的心思:开哥儿果然有能耐,以后跟着他,再也不用过苦日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