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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力在众人围观下,艰难拉车前行。

他既已决定决心,便对周遭的讥嘲言语听而不闻,只全力拉车。

车身颇重,他勉强可以应付,但时间一长,便支持不住,只好停下来休息一阵,好在一旁监督的陈园家丁也并不催促。

如此走走停停,他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将货车拉到原点。

此时他早已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这时一些专门看笑话的人,趁机说道:

“他们路途上倒没动什么手脚,让你把车拉了回来。

但他们肯定会耍赖,这十片金叶,你无论如何是得不到的,傻瓜,你真是个傻瓜!”

杨大力自己对那十片金叶,也没抱多大希望。

只因母亲的一句话,才让他尽力一试,别人的讥讽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要能遂了母亲的心愿。

他拄膝休息了片刻,从车上将母亲负到背后,打算去要个说法。

他从不奢望能得到金叶,只希望能得到一份差事,无论多脏多累的活他都能干,实在不行,那就赏他们母子一顿饱饭、一身衣服。

他刚向前走了两步,只见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说道:

“这位大哥,辛苦了,也恭喜这位大哥!”

那年轻人说着,从桌上托起盛有十片金叶的木盘,递到杨大力眼前,接着道:

“这十片金叶如今就是你的了,请收下!”

这年轻人自是陈开了。

他曾经亲自试过货车的重量,平常人自也都拉得动,但要绕村一周,着实要费些力气,没有足够的耐力和毅力,那是无法完成的,何况还要面对众人的各种讥讽。

单凭这一点,眼前的汉子就令人肃然起敬。

杨大力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

其实陈开的声音很大,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有些心怀叵测的人就在想:

陈开诡计多端,这十片金叶肯定不会给,不知他又在耍什么手段。

陈开笑道:“如今这十片金叶便是你的了,请收下。”

见眼前汉子背着母亲,双手无法相接,便将木盘往上举了举,对杨母道:

“大娘,你的儿子很厉害,这是他应得的,还请收下!”

杨母眼睛发亮,瞧着那十片闪闪发光的金叶,激动之下,说话断断续续:

“你……你说这……是给俺们的?”

陈开笑了笑,大声道:

“不错,老人家,这是你儿子辛苦拉车换回来的,请收……”

这个“下”字还未出口,只觉木盘一沉,眼前一晃,十片金叶已被人拿走。

杨母拿了金叶,迅速揣入怀中,低声对杨大力道:

“儿呀,快跑!”

她不是见钱眼开之人,这几年逃亡下来,身子每况愈下,她知自己大限将至,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苦命的儿子,希望有一天他能够娶妻生子,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下去。

她迫切想要这十片金叶,从没想过以后靠它过什么锦衣玉食的生活,他只是在想:

有了金叶,儿子便能找个婆娘,生个大胖小子,如此一来,她便是即刻死了,也不会有遗憾。

杨大力眼见母亲抢了金叶、低声劝自己逃跑,心中一凛,急忙跪倒,哀求道:

“还望小郎君恕罪,这金叶咱们不能要,求小郎君饶过过咱们母子。”

如此一来,陈开固大出意料之外,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金叶都给你了,你也收了,为啥又要跪下求饶?

但也有些自觉聪明之人,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这小子还不算太傻,你拿了十片金叶,陈开会让你活着离开?跪地求饶,再乖乖将金叶交出,或许能保下性命。

原来杨大力曾经受过教训。

那是他初入天水郡,遇到一户标榜仁善的富豪之家。

那家主见他们母子可怜,便赏了他们一贯铜钱。杨大力感激之至,不断磕头,直磕到家主返回宅院。

谁知家主刚迈入大门,从门后立时走出八个恶仆来,气势汹汹的打了他们母子一顿,还把铜钱抢了去,并言道:

老爷的钱你也敢收,当然活得不耐烦了。

杨大力初时还道是主善仆恶,后来在附近一打听,才知这富家主人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又是个吝啬之人。

既想得到仁善的名声,又想不损失哪怕一个铜钱,于是便想出了这个主意。

许多人都因此着了道。

杨大力想起这件旧事,还以为陈开跟先前那富家主人是一类人,这才跪地讨饶。

陈开自然想不到杨大力有过这等经历,伸手将他扶起,说道:

“咱们有言在先,你既已完成我的要求,这十片金叶就是你的,在场诸人皆可作证!”

吴大全眼见大发善心、送钱都送的如此麻烦,早就感到不耐烦,此刻说道:

“男子汉大丈夫,竟怎么如此扭扭捏捏,二弟既然说了,这金叶是你的,那就是你的。

你问问在场的诸位,陈园主人何时说话不算话啦?”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炸开了锅。

是啊,开哥儿何时骗过咱们?

如此说来,这十片金叶当真就给这对母子了?

早知如此,我就上去试试了,只要能得到这十片金叶累死都值得!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往杨大力身上射去。

有艳羡、有嫉妒、有懊悔……

杨大力看到众人目光,这才相信眼前一切是真的,那十片金叶真的是自己的了,想到逃亡日子以来遭受的屈辱,忍不住流下泪来。

但这十片金叶实在太过贵重,这段逃亡日子让他练就了远高于常人的警觉。

金叶谁不想拥有,但一旦有了,麻烦也会不少,尤其是他们母子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外乡人。

他找到陈开,直接说道:

“小郎君,咱们不要金叶,求小郎君给咱一份差事,什么脏活累活都行,咱们只求有个安身之所。”

陈开愕然抬头,见他所言甚是恳切,沉吟道:

“十片金叶已经是你的了,如果你不想要,可以直接丢掉。

至于差事吗,依我看,你有这十片金叶也不用做什么事,安心过好日子吧。”

这时吴大全在他耳边说到杨大力的身世,陈开眉头一皱,冲杨大力道:

“这样吧,陈园集市尚有一些空房,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在那边住下。只是咱们事先说明,房子不是平白无故给的,想要房子,你必须要用钱买。”

杨大力欣喜若狂,当即答应。有了陈园做靠山,他怀揣金叶,就再也不怕那些心怀不轨之徒了。

陈杨二人谈话,自认光明磊落,也没有故意回避,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一个中年人越众而出,大声道:

“大伙儿听到没,这小子得到十片金叶,竟然打算不要,还要在陈园做事,大伙儿就不觉得奇怪吗?

依我看,此人本就是陈园的人,他们合起伙来欺骗咱们,说来说去,这十片金叶还是在陈园手里。”

在“拉车立信”之初,此人便说了陈园的许多坏话,在杨大力拉车之时,更一刻不停的劝其放弃。

此人正是族正派来的人。临行前,族正令他不惜一切代价,与陈园作对。

杨大力自然矢口否认。

一些不明真相的村民也开始怀疑:

是啊,这可是十片金叶,就这样白白送出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老妇人站了出来,大声道:

“你胡说八道,这对母子是逃难过来的,可怜的紧,决不是陈园的人!”

那中年人针锋相对,道:

“你才信口胡说,你说他们是逃难来的,可有证据?难道就凭你的一句话,大伙儿就得相信你!”

杨大力认出了替自己出头的,正是昨夜收留自己母子的好心老妇人。上去握住了老妇人的手,满脸感激。

那中年人见老妇人不再说话,更咄咄逼人:

“我看啊,你也是骗子,也是跟陈园他们一伙的,你……”

话还未说完,已被人打断:“我作证,这对母子确是外向逃难过来的,前几日到过咱们村子。”

“我作证,昨夜他们来过咱们村子,还敲了我家的门,因为天色已晚,生怕是歹人,故而不敢留宿。”

“我作证……”

“我也作证……”

村民纷纷上前作证,驳的那中年人哑口无言,只要灰溜溜、夹着尾巴逃出了人群。

陈开见事情圆满解决,高声道:

“陈园集市今日正式开市,多谢诸位光临……”

话刚说到这里,便已有人冲进了集市。

其他人会意,蜂拥而去。

开哥儿言而有信,先前说过,在开市首日,只要在集市买下货物,便可到陈园账房领钱。

倘若去的晚了,集市东西全被人买了去,岂不是吃了大亏?

陈开则让郑万三在集市最显眼的位置,留下几间房,低价卖给了杨大力母子。

除了保证母子二人安全之外,还可让二人作为自己诚信的活招牌。

陈园集市第一次开市,入驻的商家都赚了个盆满钵满。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过了几日,待得第二次逢集,入驻的商贩大大增加,货物种类也比开市首日多得多。

附近村民眼见陈园集市各种货物都有,也懒得再往远处跑。

其他百姓则是因为许多商家都进驻了陈园集市,为了需要的东西,不得不前往陈园。

而更多的人则是慕名前来,谁又会不喜欢热闹呢?

周大宏参与了陈园集市的全部建设,亲眼见证了集市从光秃秃的小街变成一条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街道,打心眼里佩服陈开的聪明才智。

别人想赚钱,不过是在市集中寻一店铺,卖货赚钱,而他倒好,干脆建了一个集市。

眼下还并不从中抽税,那以后呢?

光是店铺、摊位租赁费用,别人绞尽脑汁一辈子,都是赚不到的。

其实陈开建立集市,赚钱倒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建立一个货物集散基地。

以便他更容易做战前物资储备,一旦战乱四起,他便可避入坞堡,不受任何人的威胁。

周大宏在陈园的这些时日,亲眼目睹陈园一天比一天壮大,跟陈园相比,他的马场以及马铺生意根本不值一提,充其量不过是小打小闹。

他更加庆幸,当初帮助了陈开,又在陈开主动相求时,认下了这位非同凡响的义子。

想起那日收义子时、陈开的言语,不禁摇了摇头,心想:

认开儿为义子后,开儿便离开县城,返回了村子,他何时要我庇护过?现在看来,周家还需陈园庇护才是。

想到此处,当即动身,找到了陈开,开门见山的道:

“开儿,你先前所虑不错,县令终究会对周家下手,我想让周家托庇于陈园门下,周家马场、店铺加入陈园,周家事宜由你全权做主。”

陈开一听大喜,他担心王应廉要对付自己,会因此迁怒周家,很早便想让周家人尽数搬到陈园来。

他倒不在意什么周家马场和店铺,就如今的陈园来说,那些根本算不上什么。

只是他素知义父周大宏自尊心极强,这才不敢贸然提出,如今听说义父主动要求,自然大喜过望,当即答应下来。

“周家自然还是义父说的算,周、陈两家本是一体,何谈什么托庇门下,而且周家马场更不是加入陈家马场,咱们这是强强联合,一起发大财!”

周大宏听到这里,也不禁笑了。

他一向有自知之明,如今的周家怎能跟如日中天的陈园相比,但知这是陈开的一片孝心,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也没有强行反驳。

只道:“我这就先回县城、再回周家马场,让他们尽快搬迁。县城店铺有掣儿在,当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老大那边……”

说到这里,颇感为难。

周家后辈当中,除周掣外大都对陈开怀有偏见,怀疑陈开拜入周家,意图不轨,更怀疑他想要侵吞周家产业。

周大宏早知道这点,但屡屡劝说解释,那几位儿子、儿媳总是不信。

陈开曾经在周家受过不少白眼,说道:

“当初我陈开一贫如洗,托庇于周家门下,那几位哥哥嫂嫂怀疑我用意不良,那也是人之常情。

还请义父替我说说话,届时他们来到陈园,我再当面解释。”

周大宏闻言大喜,道:

“他们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终究缺了些见识。

你放心,我会好好说他们的。等过几日,陈园再次逢集,我带他们过来看看陈园的热闹,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井底之蛙。”

周大宏说完,也没吃饭,匆匆走了。

他觉得这是关乎周家兴衰荣辱的大事,片刻也耽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