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庆阳城。
分堂。
顾有言和李雷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王友民。
“你昨晚去哪了？”
王友民挠挠头说道：“昨晚是那具尸体已经不是刚出土的行尸能比的，而是变成了紫僵，没想到硬抗了我一套还能逃走，我便追了出去……”
慢慢给他们两人解释，讲完拿起手边的茶喝一口，缓解喉咙干涩感。
顾有言当即起身，行礼道：“王师兄此间事了，我也不再叨扰。”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知道顾有言是一个不喜欢逗留之人，做完事情就离开，不拖沓。
王友民不再说什么多留几日的话，笑道：“师弟，过几日知府大人的赏金下来，我就飞鹤传给你。”
闻言，顾有言露出笑脸点头道：“劳烦师兄了。”
李雷撑起身子，随即说道：“既然顾仙长不在逗留，那我也不打扰王仙长的清修了。”
“况且，我要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在这里停留亭阳县的公务怕是要堆成人高了。”
话说完，李雷勉强挤出笑容。
两人去意已决，王友民不再多言将两人送出城门。
“望珍重。”
“珍重。”x2
拜别王友民，顾有言和李雷有一段路相同。
“顾仙长，我这个年纪还能入宗门修炼吗？”李雷忽然问道。
顾有言一听，饶有兴趣地问道：“哦？李知县怎会突然想问这个。”
“哈哈，只是想了解了解。”李雷打着哈哈。
“玄天宗入宗门是有要求，其中关于年龄限制要求便是只能允许二十五岁的人进入，你知道的，修炼这件事情起步越晚，突破筑基的可能性越小。”
李雷一听心中刚刚升起欲要修炼断绝凡尘的念头熄灭了。
岔路口，李雷一扯缰绳调转方向，“顾仙长，李某便先行一步了。”
顾有言颔首并目送李雷离开。
正想离开，空中传来一阵破空声，速度奇快，其中还夹杂着一道充满稚气的声音。
“大师兄！”
顾有言向着那道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胡涂涂趴在剑身上举起一只手摇来摇去。
片刻后，一柄散发着紫色流光的长剑稳稳悬于空中，顾有言笑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胡涂涂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三师兄最近去做任务了，峰上的伙食就由二师兄承包了。”
仿佛想到了沈长兴做出来的黑暗料理，胡涂涂又抖了抖身子。
听完，顾有言恍然大悟。
沈长兴是顾有言带的第一个孩子，这小子把自己稳重谨慎的一面学得很全面，甚至青出于蓝。
但唯独有一样，那便是厨艺，同样的青出于蓝。
玄光榴莲炒蛋、黑焦鸡、梨花蕉煮肉蟒……
不是会发光就是变成焦炭。
摇摇头不再去想那一段被沈长兴支配的日子，顾有言看向白景煦：“只是这个事情，下山随便对付就行了，不至于找我。”
“果然瞒不过师兄。”白景煦继续说道：“亭阳县全县被杀，无一人幸免，很多师兄着手前往协助调查原因了。”
“我想师兄这几日的行程离亭阳县挺近，害怕师兄遭遇不测，所以才过来，至于涂涂嘛……不让她来她硬要。”
顾有言坦然受之，师弟对师兄的担心天经地义，况且，小白来了，自己的任务进度也可以加快了。
不错，不错。
……
李雷驱马快奔至亭阳县城门前停下，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亭阳县里面太安静了，以往这时可不会这么静的。
瞧了眼城门，没有人把守，城门上也没有人。
甚至空中还弥漫着阵阵浓郁的血腥味。
李雷心中顿时慌了起来，但到任历练过许多时日的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此浓郁的血腥味，那么亭阳县怕是……
虽然不愿做最坏的猜测，但李雷还是策马回转扬鞭准备打在马屁上，准备前往临近县城调兵，前往查探。
忽然，从远处飞来五道虹光有一道从队伍分开，剩下四道虹光径直落到亭阳县之中。
那道虹光在李雷眼前落下，光芒散去，一个气质出尘的少年朝着李雷走来。
“我是玄天宗弟子。”少年抱拳行礼，语气亲和：“请问阁下是亭阳县的百姓吗？”
李雷不敢迟疑连忙下马：“在下是亭阳县知县，于几日前省亲去了。”
“这是？”李雷指向亭阳县。
“亭阳县全县遇难，无一生还。”少年一字一句地说出实情，随后低头轻叹一声安慰道：“节哀。”
阿母没了！
本以为亭阳县遭到鬼怪侵袭亦会有人逃出，而少年的话语如惊雷乍现，让李雷楞在原地。
几天内，妻子没了，阿母没了。
全没了。
呆在原地许久，李雷才缓过神，望着亭阳县心中悲痛欲绝。
手握缰绳，亦步亦趋地向亭阳县走去，经过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全都全都面部狰狞地躺在地上，没了气息。
很快，亭阳县开始嘈杂起来，不过不再是热热闹闹的嘈杂，而是一阵阵干活的声音。
李雷浑浑噩噩地走回知县府，跨过一具具横在庭院的尸体，走到后院之中，房间内静静躺着照顾了自己二十余年的老者。
“阿母。”
低沉沙哑的嗓音在空旷的庭院种响起，往日里回答他的声音没有再响起，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还没走到老人的身旁，一阵脚步声在知县府前院响起。
“快！快把尸体搬到亭阳县中央，仙长们要求在天黑之前把尸体集中起来全部清理干净。”
脚步声开始杂乱起来，他身后两道人影冲到他身前，将那名老人搬起来正欲跑出来。
李雷见他们搬动了自己母亲，恢复了神智，慌乱起来把他们拦住：“你们干嘛？”
“李知县，仙长们说要把尸体集中处理，我们也是逼不得已，要是等天暗下来，尸毒就要在他们体内扩散了，到时候遭殃的就是我们了。”
李雷自知不可能阻挡他们，于是张嘴哀求：“让我，让我再看看。”
半刻钟后，这一队的负责人走进后院催促，他才让开。
他们跟着负责人走后，李雷转身回到储物房搜出一条白绫，将他塞入怀中，快跑跟上他们。
亭阳县中央，由一具具尸体堆叠而成的小高山，空中五名仙长御剑悬停，其中一人问道：“全都搬过来了吗？”
“搬来了！”
五人顿时手掐法决，灵力涌动，很快一朵乌云在尸山上形成，有一人拿着出很多瓶瓶罐罐撒在乌云之上。
下一刻，乌云下起了雨，雨落到了尸体上，如同白雪遇到沸水‘嗤嗤’消融起来，清除尸体的工作消耗了不少时间。
李雷见自己母亲在雨水下消失不见，万念俱灰，失声痛哭，周围没有一人上去安慰他，他们知道这时安慰没有一点作用。
在原地哭了很久，李雷起身走出亭阳县，他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但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
天黑了。
李雷走了很久，看着眼前就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地方，找到一颗树靠其坐下，从怀中拿出一条白绫。
踉踉跄跄站起身，抬头看大树的东南枝，将白绫一端扔了过去接住，将两端打结，把自己挂了上去。
就在自己意识快要消失的时候，一阵阵诵读佛经的声音自远而近传来，李雷艰难的睁开双眼，视线模糊不清。
只能看到一个散发着佛光白衣男子走到身前，面容慈祥和蔼，嘴角勾起弧度，低沉而诱人的声音在李雷耳边响起，
“施主，吾乃西方佛界四大护法之一，佘山。
你可愿皈依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