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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而来的是,都察院弹劾军中贪财之风的奏疏。

御史黄孔昭上疏,认为军人卫国戍边理所应当,而非为利而当兵,长久以来,会让军中养成不良风气,甚至阵前要挟中枢云云。

监察司监察史刘宣上疏,遏制军中不良风气,严防军将逼迫中枢云云。

一时间,弹劾于康、曹义的奏疏如雨般传来,皆认为军人不该干政。

也认为皇帝不该如此宠幸军中,会促成军中不良风气云云。

还有御史认为,军人应该和财货分开,那些满脑子是钱的军官,应该剔除军中。

大明允许言官说话,言论非常自由。

朱祁钰把何乔新、丘濬、彭韶等人宣来。

“陛下,北军心中只有功劳和财货,心无大明,日后怕是难制啊。”何乔新说话向来大胆。

丘濬更是大胆:“陛下,如今您在尚能压制军中,等您龙驭宾天,太子登基,如何压制这精兵强将?”

朱祁钰眯了他一眼,也就朕,换个皇帝都受不了你这张臭嘴。

也就大明,换个朝代都没人敢这么劝谏的。

“彭韶,你怎么看?”

彭韶在皇帝身边侍奉一年多了,熟悉皇帝的性格,既然皇帝诏人来议事,就想听真话。

“臣以为没有丘行走说得那般严重。”

“毕竟您正值盛年,军中出现任何问题,一道圣旨便可平定。”

“只是这种风气,一旦形成,危害巨大,贻害后世。”

“陛下,为何我大明极力反对屠城,盖因屠城后的军人,犹如禽兽,难以控制,人心也会因此而变化,如野兽一般难制。”

“就如您放开奴隶限制,不许百姓蓄汉奴,却许蓄夷奴,殊不知那些牙行哪有半分良心?他们多以汉奴充数,糊弄官府罢了。”

彭韶胆子是真大,这个锅没人敢揭开。

毕竟这是皇帝一力促成的,在民间释奴,开海之后,第二道政令,就是释奴令。

他却直接揭开,不顾皇帝颜面。

朱祁钰面色不善:“说军中呢,扯牙行干什么?”

皇帝不知道吗?

就说景泰十一年,多少良善人失踪?他每天看奏疏,什么不知道?

但是,这事利大于弊。

“陛下,这是一样的道理呀。”

彭韶认真道:“凡事有弊有利,您想让兵卒发家,就要忍受兵卒罢工、阵前邀功的坏风气。”

“好风气需要上百年慢慢培养,可变坏却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朱祁钰倪了他一眼,你直说人性本恶得了呗。

“那伱有什么好办法吗?”朱祁钰问。

“陛下想富裕军中的想法,臣等皆是支持的。”

“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富,要有致富的正确方法。”

“倘若中枢鼓励去抢去杀,那么我华夏民族培育千年的吃苦耐劳、勤劳肯干的精神,岂不被遗弃了?”

“为何我华夏,绵延五千年,仍是铁板一块?”

“就是因为我们的思想,是大一统,是从秦汉形成的儒家理念,才让我华夏,分久必合,传承不断。”

“若陛下鼓励去抢去杀,那么这种思想蔓延,岂不有刀有枪就能称王称霸吗?国家还会有安定的时候吗?”

所以,华夏不会去殖民。

华夏的思想,决定了不会殖民,永远不会。

哪怕皇帝竭力推崇殖民思想,天下人仍然认为这样会使国家动乱,天下分崩离析,而阻止殖民。

只有小国,才会想着殖民其他国家。

大国,根本不用殖民。

大国本身就穿着鞋呢,他们最怕被别人殖民,而不是去殖民别人。

“彭韶,你的意思是朕开拓新世界,和大明传统思想不一致?”朱祁钰凝眉。

彭韶面无惧色:“陛下,新世界重要?还是大明的根重要?”

朱祁钰脸色不善:“朕全要。”

“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陛下想要新世界,就得放任此等思想蔓延,届时大明极有可能重演盛唐骤然崩塌之结果。”

“盛唐何其雄伟?疆域不比蒙元逊色,掌控力要远远高于蒙元。”

“但好战必亡,在十余年间急转直下,轰然崩塌。”

没错。

大唐是汉民族大开拓的时代,汉风雄壮的大时代,不亚于19世纪的欧洲殖民潮。

结果盛唐却轰然崩塌,若只是安于一隅,像两宋一样苟着,大唐不会塌得这么突然。

蒙元又不一样,蒙元完全是奴隶制,只负责收税,根本就不管地方,地方是高度自治,所以蒙元疆域大得惊人,对地方却没多少控制力,倒得也特别快。

朱祁钰是要把新地盘实控,还不能丢了原本的基本盘。

这在华夏历史上,是没有成功案例的。

丘濬低声道:“盛唐亡于藩镇之祸,而我大明实控远离中枢的多省,这些地方不就是新藩镇吗?”

何乔新赞同道:“陛下,国都距离边陲,政令到达的最长时间是三天,若多于三天,中枢就无法掌控边陲了。”

“您不用看蒙元。”

“蒙元不一样,蒙元只收税,不管地,如今的士绅树大根深,就是蒙元时代造成的。”

“而且,蒙元是四个汗国组成的,像交趾等地,和大明一样都是宣慰司,根本就没实控过。”

“若算王朝之广阔,大明是最大的,实控面积最大,统率面积最大的。”

“而您,更是扩大了数省之地,堪称历史之最了。”

“但臣担心,如今疆域,不过昙花一现。”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朱祁钰说自闭了。

也就大明,允许言官自由发言,朱祁钰在这方面还算宽和,允许天下人说真话。

虽然真话难听刺耳,但还是想听真话的。

“说来说去,你们也认为,朕得到的多省,等朕驾崩后,就会丢掉吗?”

朱祁钰挑着眉。

三人跪伏在地,不敢说话。

“朕移了一千多万江南人过去,难道还无法实控新地吗?”朱祁钰很生气。

“陛下,人的野心,和哪国人有关系吗?”

彭韶淡淡道:“就说大明建立以来,多少人称王称霸?难道他们不是明人吗?”

反而移了这么多江南人,出乱子的概率更大。

想稳定,就得多驻派大军。

而大军孤悬在外时间长了,也会生出异心的,藩镇之乱,近在咫尺。

太远,就是不能实控。

“那依你们的意思,朕干脆就别折腾了?把人都丢海里沉了算了?”朱祁钰又耍无赖了。

说不过人家就耍无赖,朱祁钰惯用技能。

“陛下,既然臣等支持您,就不能因噎废食,总能想出万全之策的!”何乔新磕头。

他跟别人不一样,他爹何文渊是皇帝的人,他又是皇帝身边近臣,家族富贵都牵系皇帝身上呢。

“臣也认为,事在人为,终究有解决的办法。”彭韶苦笑。

疆域太大了,管不住的。

现在哄着皇帝而已。

丘濬道:“臣以为,可行分封制,将新省份分封给诸王,让诸王来管。”

显然这个诸王,是皇帝的十几个大儿子。

“皇子年幼,可先建王府,让朝臣代管,等皇子成年后便就藩。”

丘濬的办法,是现在的唯一解决之道。

设外藩,让皇子去当王。

其实还是国中国,想实控,必须得有火车。

“丘先生,难道您还想重演靖难之役吗?”彭韶觉得这是烂招。

“这是唯一的办法。”

看着三人吵起来,朱祁钰发现,今天议的不是这件事啊,被他们带歪了。

“诸卿,听尔等的意思,好似这些省份摇摇欲坠了似的,朕还在呢,丢不了的。”

当年唐明皇也这样想的,结果呢?

朱祁钰炸毛了:“朕老年也会昏聩不堪吗?”

问题是这三位胆子都不小,竟然谁也说话,仿佛就是说:会的!

朱祁钰被气到了:“朕早晚被你们几个小人气得昏庸暴戾。”

“届时请陛下先杀臣!”彭韶这个愣头青,重重磕头。

“滚!”

朱祁钰缓了半天,又觉得可笑,不跟他们置气:

“朕今年才而立之年,等朕昏聩,起码要二十年后吧,这些外省,终究还在大明二十年吧?”

“难道二十年内,还想不到让这些外省变成内省吗?”

“说来说去,就是距离产生的问题。”

“只要缩短天下的距离,那些外省,最后只能烂在大明这口锅里。”

就缺火车。

见皇帝没生气。

彭韶胆子更大了:“若陛下昏聩,而无人劝谏陛下,请陛下诛尽都察院、监察司!”

“你想气死朕不成?”

本来都揭过去了,彭韶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朱祁钰却看彭韶几人顺眼:“罢了,朕昏聩之前,应该会把你们都杀光了,朕也不跟几个死人计较了。”

“彭韶,那你说朕现在是不是明君?”

彭韶恭恭敬敬磕头:“陛下勤政爱民,任贤革新。奉大统为圣,又虚怀若谷,内政修明,权略善战,乃如唐太宗般明君!”

“既然朕现在还是明君,那你们还不趁着朕忠厚仁恕的时候,为国尽忠?”

彭韶竟翻个白眼,哪个好词儿都能形容您,唯独忠厚仁恕不行,您这些年杀了多少人啊?心里没数吗?

“臣等愿为陛下鞠躬尽瘁。”彭韶等人磕头。

朱祁钰性格分明,优点很大,缺点同样巨大。

刚愎多疑,阴狠凶厉,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表面爱民实则爱权,而且特别怕死。

“那就说回军中的问题。”朱祁钰心中有数,只要火车出现,就能缩短距离。

他已经建立了科学院,诏天下人才入院,点科技树了,只剩下时间问题。

只要他活得够久,还没有昏聩,就能把外省变成内地的。

所以他要开采石油,用沥青建造驰道,天下都修,缩短天下的距离。

“臣不赞成北军南下去老柬抢功。”何乔新直接道。

丘濬、彭韶也不赞成。

但朱祁钰却在想,调一批北军去也无妨,北军战斗力够强,做事肯定比江南百姓更利索。

像老挝,没有几座城池,都是散居在村子里的,有的地方道路极为难走,有的则在山林附近。

调北军去,能一劳永逸,彻底解决问题。

毕竟这些都是大明精锐。

打发走他们三个,又把胡濙请来。

“老臣觉得,调北军比招百姓强,毕竟这些要移民的,对中枢多有怨怼,一旦给他们发放武器,老柬之地怕是永无宁日啊。”

胡濙担心这些人会在当地做大,脱离大明统治。

“调吧,让于康带兵去!”

皇帝拍板。

选于康,主要是于康有屠城经验,本想让杨信去的,奈何胡濙认为皇帝身边的将领太少,需要杨信拱卫。

朱祁钰把杨信诏入宫中,安抚一番。

调北军二十万南下入老柬,赚钱去喽。

此刻。

项忠坐镇琉球,派出多名使者,带着礼物出使倭国各个势力,主要想在倭国征兵。

琉球王对项忠毕恭毕敬,毕竟这位天使的官职有点高。

项忠为渤海水师总兵官,掌十五万水师。

还有一个很高的文勋,正二品正治上卿。

项忠驻入琉球期间,帮助琉球击败了数次倭寇扰边,让琉球王尚德王见识到了大明水师的能力。

听说这样的水师,高达七十万!

琉球人本来没有姓氏,是大明赐给他们的姓氏,而如今在琉球掌权的,主要是太祖皇帝恩准入琉球的福建三十六姓。

琉球很小,但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项忠入琉球之后,架船转了一圈,发觉此地不愧叫万国津梁,东西贸易都要经过此地,还是挟制倭国的战略要冲。

北面是对马岛,南面是琉球,倭国就如夹心饼干一样被夹在中间。

他没入倭国,主要是垂涎这片地方。

听说郭登三人打下了柬埔寨,他若说服琉球并入大明,功劳肯定比梁珤要高。

梁珤真郁闷,被皇帝闲置多年,转为水师,本以为会在倭寇上发光发热,结果倭寇被招降了,他只能去开拓宝州府去了。

项忠帮琉球收回几座被倭寇侵占的岛屿,展示明军的强大。

琉球好吃好喝供着明军,而明军太多,几天就把琉球吃穷了,项忠带来三万大军,几百船礼物。

赐给琉球的不多,赐给倭国各大势力的很多,主要是在人家地盘上征兵。

项忠驻跸琉球二十天,尚德王去找项忠哭诉,求大明支援些粮食。

“王上,天兵在琉球一应用度,本官自会结算,无须下国掏钱。”项忠语气不善。

尚德王想解释,但项忠不听。

又吃了十天,把琉球吃断顿了。

项忠率兵进入王都,督促琉球供给粮食。

“上使,琉球已经没粮了呀!”尚德王想过花钱贿赂项忠,但项忠单独住在一座小岛上,不和琉球人往来。

“王上,本官说过了,暂时驻跸琉球而已,大明的粮食转眼即到,到时候还给你琉球便是。”

“上使,我们真没粮食了,不信您去找啊。”

项忠很不爽:“罢了,琉球不敬上国,本官也不在琉球受这窝囊气,即刻回航,请陛下做主便是。”

“耽搁了陛下的大事,本官不知道你们琉球担不担得起!告辞!”

说罢,项忠愤怒离开。

路上,郭懋有些抱怨:“直接拿下来便是,耽搁那些时间干嘛?区区撮尔小国,一战荡之。”

“咱们还得和倭国做生意呢,最好让琉球王乖乖上表内附,送去国内荣养便是。”

项忠看得深远,皇帝为什么对这块嘴边肉不吃呢?

因为想吃它,一定会和倭国交恶,倭国是战国时代,将星璀璨的时代,这个时代全是能人。

皇帝垂涎倭国的武士,想用倭国武士开拓百越之地呢。

这和老柬不一样,这两块地方不算肥肉,也是肉,而且急着安置人口,不得不打。

琉球纯属一块鸡肋,大明看不上,也不着急吃。

“大王,明军真的准备离开琉球了!”

尚德王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开罪上国,可怎么办啊?”

琉球王赶紧上表皇帝解释。

却不挽留项忠,因为明军太能吃了,琉球真的供不起啊。

朱祁钰收到项忠的催粮奏疏。

“项忠,战略眼光是极佳的,这是个帅才啊。”

“琉球之事交给他吧,朕不过问。”

这点小事,项忠会做好的。

等着接收琉球便是。

琉球安置不了多少百姓,只是战略位置足够重要。

可等大明占据倭国后,琉球的战略位置就不重要了。

梁珤已经开辟了航道,朱祁钰让他向南,开拓去吕宋岛的航线。

浙江也在移民,往宝州府移,往舟山上移,往海上的小岛上移。

这些岛,以前都被倭寇盘踞。

如今倭寇荡清,该移些百姓上去,彻底占领,这些都是近海,没多大风险。

浙江的卫所也从内地移到海岛上去。

不止浙江,各沿海省都在往岛上移民,悬挂龙旗,纳入鱼鳞册。

“给项忠传旨,加速招募兵卒。”

朱祁钰交代一句,便继续看其他奏疏。

主要是户部呈上来的奏疏,今年年景好,大丰收,但北方冷的太早,热河的牲畜冻死很多,牧民损失很大。

北方粮价平稳,盐价正在缓步下降。

蜂窝煤的诞生,煤价下跌,但蜂窝煤确实不如黑煤好烧。

热河于年底已经彻底竣工,整个热河全部建造完毕,明年可把疆土继续往外推,建设汉州都司。

南木北运,让整个北方受益。

尤其开发交趾后,热带的木材更便宜,各家百姓都在买木材建房子,盖水泥房子。

户部把今年的工厂数也统计出来了,景泰十一年新开的工厂高达1.7万家,总数超过了3万家,商业井喷。

还有详细的植树数额,种植了多少棵,死了多少棵。

整个景泰十一年的详细情况,都在上面。

朱祁钰看得津津有味。

热河建城二百余座,开垦可种植的荒地高达57万亩。

“这么多?李秉、王恕是有大功的啊!”

热河因肉罐头而闻名,经过一年的耕耘,热河彻底建造完毕,预计在十年内,达到自给自足。

这个速度让朱祁钰十分满意。

“宋杰到了吗?”朱祁钰之前把宋杰诏来拱卫,让柳溥去热河。

“回皇爷,北方上冻了,走陆路过来的,速度要慢不少。”冯孝回禀。

“他到了就宣来,朕要亲自问他。”

朱祁钰把热河的情况全部看完,沉吟道:“热河能开垦出来的耕地不多,难以养活过多人口,这是个限制。”

“朕之前就说,用羊毛拴住草原,毛衣、毛裤的发展,已经初见成效。”

“应该加大力度,再从世界商人手里购买种羊,改善羊的品种。”

朱祁钰一边说,一边记。

看完了热河。

看到辽宁,李贤在辽宁三年,给辽宁掀开崭新的一面,辽宁已经彻底从战乱的千里无人烟,变成了富裕省份。

尤其鞍山铁厂,成为辽宁的重中之重。

商辂必能延续李贤的政策,辽宁的发展会欣欣向上的。

旁边的吉林,在王来的政治、经济手段下,已经让各族臣服,也移过去一批人,但人口还是特别少。

倒是宁夏的发展,让朱祁钰意想不到。

原杰任宁夏督抚不到两年,宁夏已经建造了一大半,预计景泰十三年底完全竣工。

宁夏是一边打仗一边建造一边发展。

今年种植了玉米,却死了很多,收成非常差。

主要玉米不适应宁夏气候,还需要慢慢培育,如今种子没那么稀缺,有多是时间让宁夏慢慢发展。

宁夏也做毛纺织、肉罐头,热河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甚至还借着和瓦剌诸部近,和瓦剌诸部贸易,生意做的不错。

再看甘肃,去年一年,甘肃都在挖井、种树、建城。

甘肃除哈密外,已经全部建造完毕。

而支撑甘肃的恰恰是石油,从玉门关开采石油,熬制成煤油和沥青,然后运输装船,让甘肃变得繁荣。

因石油而兴,这个边陲省份,一跃成为煤油灯之省,天下煤油看甘肃。

玉米在甘肃种植十分成功,但是,玉米十分吃肥力,农业肥无法提供玉米充足的营养,如今徐珵正在开发肥料。

景泰十一年,甘肃的粮食不但自给自足,还卖给了宁夏一批。

“当初朕没调范广去,是正确的。”

“寇深真的厉害。”

朱祁钰十分满意寇深的做法。

陈友死后,满速儿攻打哈密和肃州,没占多少便宜,寇深就和满速儿讲和,愿意和满速儿贸易。

做的是贩人贸易。

不是甘肃缺人,而是建设缺人。

东察合台汗国别的没有,人肯定有多是,就和大明做起了贸易。

一批批奴隶进入甘肃,开采石油。

大明特别缺石油,目前只有玉门和延安有石油,根本不够铺遍全国的道路。

寇深竟派人和满速儿商谈,做石油贸易。

东察合台汗国竟然还真有!

在库车(苦先),有个露天油田,从元朝就在开采。

如今东察合台汗国开采,卖给大明。

从甘肃、陕西来的一桶桶沥青送入京师。

在姚夔主持下,已经修建了三条沥青驰道。

一条是从京师到天津,途经通州、香河、武清、到天津、大沽。

修建这条沥青路,动用了170万人,修了足足七个月,死了12万奴隶,7万平民。

一条是从北京到承德,途经顺义、怀柔、密云、潮河、滦平、承德。

动用了320万人,修建了14个月,死了24万奴隶。

一条是从北京到真定,途经卢沟桥、良乡、涿州、定兴、安肃、清苑、定州、新乐、真定。

动用了210万人,修建了九个月,死了4万奴隶。

三条路同时修的,于入冬前竣工。

修的都是大驰道,可同时行驶四辆马车,属于四车道,路上皆驿站、兵站,不许人随便上来。

“姚夔是能力的,但也真是不给朕省钱啊。”

朱祁钰苦笑,三条路同时修,确实快,但钱花的是真多呀。

主要是材料稀缺,沥青太少了。

户部的奏疏里写着,玉门油厂、延安油厂雇佣采油工740万人,日夜不停开采,熬油工57万人,运输船三万艘,清泥船1700艘……

朱祁钰不想看了,肉疼啊!

是不是西北百姓,都在赚朕的银子啊?

好在人工够低,而沥青驰道上设钞关的,想上去走是要掏钱的,预计十年回本。

工部预估,沥青路可用百年,剩下的九十年都是赚的。

就相当于大明高速公路。

修一里地的工程费用在17块左右,就是20两银子,太贵了。

心疼啊。

能不能别招这么多人,给朕省点银子啊!

按照姚夔的设计,景泰十二年,要修通北直隶通往辽宁、山西、山东、河南的主干路。

若沥青足够,就会直接修通到南直隶的沥青路。

“冯孝,内帑还有多少钱了?”朱祁钰问。

“回皇爷,刨除移民需要的钱,还剩3.2亿。”

还好,江南士绅的底子够厚。

“皇爷,若按照这样修路,内帑的钱,都未必够修大明内地的,何况边陲之地?”

冯孝提醒:“修路只是一项,还有治水、教育、打仗,都是大头啊。”

朱祁钰有点绝望:“哪里有银子?”

“奴婢哪知道呀!”冯孝翻白眼:“您不是说倭国有吗?”

“倭国正在战乱,战斗力不弱啊,等他们打破狗脑子,朕再想办法去开发他们的银矿。”

朱祁钰忽然灵光一现:“朕可以卖军备给他们,让他们挖银子给朕啊!”

“丘濬不是写经济论吗?让丘濬来办,朕要榨干倭国的银子!”

修路确实太亏了。

这跟后世不一样,后世是用纸片子修路,纸片子可以随便印,但银子不是啊,银子是有数的。

也有好事。

朱祁钰往后看,户部统计,今年收入国库的预估2300万银子,达到大明立国以来财政之最。

这还是蠲免了数省税赋的情况下的,也不是明后期通货膨胀的银子,而是严重通货紧缩时期的两千多万!购买力超级强的年代!

主要来源,是商税。

南木北运,修桥补路,各种工程促使了一批一批商贾兴起,皇帝前脚杀,后脚有商贾崛起。

仅商税,大明收入1300万两银子。

是大明立国以来之最。

另一个纳税大头,竟是广州市舶司。

大明彰显国力之后,无数商人来大明贸易,虽然大明杀人够狠,但东西确实畅销全球,全球都离不开大明。

景泰十一年,广州市舶司纯利润高达270万两。

因为皇帝下旨,大肆收购西夷之物。

导致景泰十一年,无数西夷商品、书籍涌入大明,尤其是书籍,大明是用高价来收。

其次是种子,本来葡萄牙商人是绝不卖给大明的。

但被大明屠杀几次,葡萄牙商人老实了,不止卖玉米种子、土豆、红薯、辣椒、花生、木薯种子都卖。

价格也高,市舶司眼都不眨,直接买,树苗、作物苗也买。

景泰十一年,南方也出现了土豆和地瓜。

中枢已经下旨,令天下普及新作物,人多力量大,全国上下都在荒地上种植新作物。

大大加快新作物普及的速度。

大量西方书籍进入大明,朱祁钰令四夷馆翻译出来,令天下学者研读。

皇帝爱书,自然天下爱书。

西夷书籍在大明泛滥,还有很多人学夷语,想去西夷看看。

大量瓷器、丝绸、茶叶销往西方。

而开海之后,大明就会放开对商品的管制,允许商人私下与西夷贸易,但需要缴纳关税。

“广州市舶司做的很好啊。”

“明年增设钦州市舶司、泉州市舶司、宝州市舶司和金瓯市舶司、上海市舶司、对马市舶司、天津市舶司、大连市舶司、登州市舶司和宁波市舶司,加大与外国贸易。”

“若关税和商税能撑起财政,朕的改革就是大成功。”

朱祁钰继续往下看。

户部又写着广东的繁荣,尤其在荡清倭寇之后,广州贸易呈现井喷之势。

两广也彻底繁荣起来,广西因木材生意和修路而繁荣,广东则因为外贸而繁荣。

合上奏疏。

朱祁钰心潮澎湃:“这就是朕的大明!”

“皇爷,奴婢以为,商贸发达主要原因是移民和建造形成的,而这些都是您在搭钱,倘若停止移民、北方建造完毕了,商贸必然萎缩。”冯孝说道。

“冯孝,有见地啊。”

朱祁钰点头:“没错,移民、建城、修路,都是朕在掏钱,补贴地方,这种繁荣是虚假繁荣。”

“只有当朕不再搀和市场时,市场依旧繁荣,给大明提供足够的商税,才是真正繁荣。”

“不过,从工厂增速也能看出来,百姓生活变好,对生活必需品需求增加。”

朱祁钰虽不太懂经济,但也知道什么是繁荣。

不是建一堆房子就是繁荣了。

真正繁荣,必须得有原始积累。

可大明根本不是殖民,而是移民,移民不但没积累,还往里面搭钱,这样是没法推动工业革命的。

得想办法,制造出一批无成本的劳动力,让他们日以继夜的去工作,利润全部归中枢才行,才能拥有原始积累。

奴隶!

户部奏疏中,最后一页写着,景泰十一年共有奴隶147万,截止到誊写奏疏时,仅剩27万人。

“你们是真不给朕省钱啊,这些奴隶都是朕掏钱买的!”

“传旨王伟,再去买,暹罗不卖,就去孟加拉去印度买,印度那么多国家,人有多是,给钱肯定卖,有多少朕买多少!”

朱祁钰打开治水司呈上来的奏疏。

第一任司正吴复,在今年病逝了,接任他的是太监连仲,一个太监,却当治水司的长官。

主要是连仲真有这个才能,其次他的衣钵传承来自徐珵。

奏疏很长很长,将一年的所有情况事无巨细的写一遍,其实每个月都有月报,事事都会奏请宫中。

这些都要归档的,户部和监察司是要进行审核的。

治理黄河,从黄河口开始治理。

内帑掏钱,就是费人。

本来是用百姓的,后来有奴隶,就是危险的工作,全让奴隶上,这还让明人不满,认为少赚了钱。

穷,比死更可怕。

天下人都知道,给皇帝做工,最公道最稳定的了,不用担心不给钱,也不用担心人死了没抚恤。

所以很多人想用命去换抚恤。

第一年治水,速度很慢,因为死亡率太高。

第二年有了奴隶后,进度加快。

截止景泰十一年十月,河套已经治理完毕,预计五年内,就能彻底根治黄河。

但是,真费奴隶啊。

仅景泰十一年,就死了76万奴隶。

如今奴隶稀缺,治水司请中枢不要大搞屠杀,把奴隶运到黄河上来。

“追进度,也不能这么用人啊,那都是朕的钱啊!”朱祁钰咬牙切齿,连仲是真不给他省钱啊。

冬季,治水司也不歇着。

冬季在南方治水,勾连水道、清理滩涂、炸毁礁石等等事情。

冶铁司也喊着稀缺奴隶,请中枢多运奴隶到铁厂。

以前不用奴隶,死的就是明人了。

皇帝心疼百姓,就用奴隶顶上,但花的是皇帝的钱。

朱祁钰看完治水司和冶铁司的奏疏,提笔在奏疏上重批。

批完之后,又打开工部呈上来的奏疏。

工部把景泰十一年的全部做工情况,全部写了出来。

朱祁钰凝眉:“修缮宫中?这是什么款项?”

“皇爷,是安装宫中玻璃呀。”冯孝提醒。

“怎么花了17万?这么多吗?”

“皇爷,奴婢倒是知道一二,因为京中做工工钱高了不少,毕竟现在京师百姓都富了。”

“那也有点贵了,让户部查查,装个玻璃花这么多钱?”

朱祁钰有时候特别大方,有时候又特别抠。

“奴婢遵旨。”

看了一下午奏疏,朱祁钰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

趁着皇帝休息的间隙,冯孝道:“皇爷,淑妃娘娘打发来问了,请您去永和宫?”

“哦?谈妃可是对印度医书有独特的见解?”

朱祁钰来了兴趣:“让永和宫准备膳食,朕去永和宫用膳。”

说着,就乘坐御辇去永和宫。

谈允贤此刻正在拿着笔,写写画画,身边有几个徒弟在侍奉笔墨。

闻听皇帝来了,立刻放下笔,起身跪迎。

“说了不用行礼了,快起来。”

朱祁钰先在暖阁呆了一会,去了身上寒气才进来的,看见她案上的笔墨,问道:“可是在研读印度医书?”

“什么都瞒不住陛下。”

谈允贤示意伺候膳食,刚要去饭堂,朱祁钰摆摆手:“就在这吃。”

她让人端过来。

“陛下,华佗身死,青囊经失传,是我华夏医道憾事。”

“这印度医书,却对外科有着独到的见解。”

“臣妾读完,虽茅塞顿开,却半信半疑,就说这输液,往血脉里面扎东西,万一出事怎么办?”

谈允贤将医书中的一些不懂的内容,誊写下来。

打算请老太傅来,和老太傅钻研一番。

“可知酒能消毒?”朱祁钰问她。

“当然知道,军中皆配备烈酒,是为消毒之用。”谈允贤回禀。

用酒消毒已经有很长时间历史了,大明用的十分熟练了。

“一样道理,输液之后也可消毒,就不会出病了。”朱祁钰坐下用饭。

“陛下,臣妾说的是往血脉里面打东西。”

“朕觉得无妨。”

朱祁钰慢嚼细咽:“不如这样,找几个奴隶,试验一番就好了。”

“可这,怕是会让民间恐惧,朝野之中怕是也会弹劾不断。”谈允贤担心自己的名声,她毕竟有两个皇子,马上就有第三个了。

“你别做,让太医院的人去做,大明奴隶多的是,想要哪国人就抓哪国人来试。”

朱祁钰对现代医学十分垂涎。

因为他怕死啊。

“陛下,这印度医书中和华夏医书一脉相承,但有的地方又相悖,比如这里……”

谈允贤拿出标记的纸张,给皇帝看:“您看这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