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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

祝灵昭激动道。

在现在这种诡异又疯狂的混乱之中,竟然还有正常人的存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闫开琼问道。

他手中不停,一张张符箓悬浮在他身周,或化为雨箭,或化为电闪雷鸣,将靠近的嗜血枯枝击成碎片。

即使在群魔乱舞中,祝灵昭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只因这位归原宗大弟子竟然是个符修,他绘符的手段实在是太高明了。

无数张符箓在他指间流转,流畅得就像是一种艺术。

“你还有见到其他和你一样清醒的人吗?”祝灵昭问。

闫开琼的神色有些严肃:“姑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就连师父都……”

以杜渐升的修为竟然都中招了?

祝灵昭有些诧异,但很快,心情就更加沉重了。

因为,如果她想的没错的话,闫开琼能保持清醒的原因是……

祝灵昭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一甩流到指尖的血珠,逼退枯枝,略带急切地问:“闫开琼,如今这情况绝非小事,我问你个问题,你一定要和我说实话。”

闫开琼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神情一凛道:“姑娘请讲。”

“我看你在符箓上的造诣高深。”祝灵昭随手打晕一个想要对枯枝投怀送抱的人,大声道,“那你可知道,之前去邬云山脉的归原宗弟子身上,都种了一种淡金色的符箓?”

闫开琼手中微顿。

一支雨箭打偏。

嗜血枯枝呼啸着擦过闫开琼的脸颊,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你没事吧?”祝灵昭吓了一跳,连忙挡在他身前。

闫开琼像是才从忡愣中回过神来,垂下眼睑:“……我知道。”

祝灵昭神情一振。

闫开琼知道她要问什么,一边驱使符箓,一边低声道:“是我种下的。”

“或者说,是师父命我种下的。乃归原宗的秘传之法,能遏制魔尊残留的瘴气。”

祝灵昭问:“那你知道那种符箓是如何制成的吗?”

漫天狂舞的枯枝之中。

闫开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是用万年之前,神树大人留下来的汁液。”

祝灵昭怔了怔。

“……万年之前?”

闫开琼颔首:“是一种金色的汁液,可腐蚀万物。被归原宗以特殊的古法保存,如今剩余的,也不多了。”仟仟尛哾

“可是神树就在那里……”祝灵昭又打晕一个跪在地上的人,跳过他,“为什么非要万年之前的?难道现在不能去取吗?”

闫开琼及时拉住差点摔倒的祝灵昭:“姑娘小心。”

“神树大人刀枪不入。”他答道,“取其汁液的方法,在万年之前,就已经遗失了。”

祝灵昭不说话了。

她紧抿起唇,心里乱成了一团毛线球。

这些都不过是闫开琼单方面的说法。

或者说,是归原宗世代流传下来的说法。

但事实又会是怎样的呢?

能腐蚀万物的金色汁液……

祝灵昭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司烛黎流出来的血。

为什么那么巧合。

正好司烛黎在万年之前被封印。

金色汁液便在此后的一万多年之间,再也无法取得?

如果不是“取神树汁液的方法遗失了”,而是“那根本不是神树的汁液,而是一个人的血。只因为他被封印起来,人们自然就无法不断取血了。”呢?

这是什么诡异的黑色笑话。

魔尊大人的血,被用来制作成对付他自己的符箓?

“白姑娘!这里!”

一声清喝遥遥传来。

祝灵昭循声望过去,便看到街边的阁楼顶上,站着几道人影。

为首的正是伏郁君。

他手中拿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碧萧,淡青色的结界笼罩成一个半球形,将狂乱的枯枝和飘零的粉白花瓣都阻隔在外。

“白姑娘,快过来。”伏郁君大声道。

祝灵昭还没反应过来。

就听“嗖——”的一声。

她只感觉胳膊被架了起来,双脚攸然离地,转瞬之间就被拎到了淡青色的结界之中。

祝灵昭:……!

啊,是闫开琼干的。

祝灵昭在阁楼屋顶上站定,瞅瞅身旁刚刚收回手的闫开琼,神色复杂道:“……谢谢。”

虽然知道这些修士都是好意。

但是下回拎着她飞来飞去的时候,能不能提前打一声招呼?

不过到了屋顶上才发现。

结界中还保持清醒的一共有六个人。

除了伏郁君之外,祝灵昭还认识的,就只有缘觉派的狄长老,五大三粗的屠绍元,以及……

书卷气浓重的青年修士向着祝灵昭微微一笑。

“柴修?”祝灵昭忍不住叫道。

身形精瘦的狄长老发出一声冷哼。

但那并不是对着祝灵昭,他看着高台上那棵在烈火中绽放花朵的“神树”,脸色难看,冷汗直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祝灵昭看向伏郁君:“管事大人!这是附近还清醒的人吗?”

“正是。”这位瑶光阁的大管事一如既往的可靠,只是他的脸色也不好看,眼中带着几分沉重,“在下只发现了这些人,白姑娘没事,真是太好了。”

伏郁君支撑起的结界并不大,在这样混乱的夜晚里,散发着淡淡的青芒。

却像是狂风骤雨中的一叶方舟,令人无比安心。

祝灵昭对伏郁君的能力早有猜测。

她早就猜想,瑶光阁里的那些高深精妙的结界,可能有伏郁君的手笔了。

再加上这些嗜血枯枝似乎并不如般罗宫里的本体那样强力。

这才有了这点难得的喘息之地。

“他奶奶的,这下要怎么办?这些人都跟疯了一样,叫都叫不醒。”屠绍元一屁股坐在屋顶的脊梁上,愤声道。

结界中,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面对铺天盖地袭来的庞然大物,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

粉白的花瓣四相飘落着。

火光倒映在众人沉重焦虑的脸上。

大家都无计可施,只能暂且躲在结界里,还不知道白天何时能够到来。

闫开琼这才有功夫抬起手来,掌中白光微闪,一点点抹去了脸上的血痕。

“如果大家有伤的话……可以让我来治疗。”

闫开琼犹豫了一下,慢慢说道。

“不急。只要不像那些人一样迷了心智,短时间内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大家都没受什么伤。”

但柴修却忽然打断了他。

青年修士面上带笑,声音低缓,好似暗藏着刀锋。

“其实眼下并非没有破局的办法。”

“我们为什么不问问白姑娘呢?”

柴修直直看向祝灵昭。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夜太长太黑,青年修士往日温润的眼眸里,仿佛蒙了一层暗沉沉的阴霾:“白姑娘一定有办法吧?”

“不。”熊熊燃烧的火光之中,柴修温和的笑容好像带了一丝诡秘,“或许该说是——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