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煞气
刚走入祖师祠堂，虎愤顿时觉得身上一阵凉意，同时四周也阴暗了下来。他不禁皱了皱眉，这十年来他一直跟随这个神秘老人在这里照顾祖师祠堂，但从他来的那一天起，他就觉得这个祖师祠堂很是奇怪，无论何时都是阴阴暗暗的感觉。
偏偏这里还不是一片漆黑，在那些祖师灵位之前，还点燃供奉着许多香烛，但这些昏暗的烛火微光，却似乎只是为了衬托这里更深的阴暗而存在，根本无法让这大殿摆脱阴暗乃至阴森的感觉。
不过他毕竟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年，而且对站在阴影中的那位老人更是景慕之极，早就不把这里的奇怪地方放在心上。当下他恭恭敬敬地向那个老人的身影行了一礼，道：“前辈，弟子回来了。”
老人笑了笑，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虎愤一番，见他出去几个月，面上虽有些风霜之色，但整个人却更见精神。不禁点了点头，眼中也有些微欣慰，和声道：“这次出去还顺利吗？”
虎愤微笑道：“多亏了几位师兄师姐扶持，总算有惊无险。”当下他简单将死泽一役说了说。
老人显然对魔教的事不怎么感兴趣，听到长生堂被灭、鬼王宗阴谋败露之时，仅仅脸色稍动，一言未发。在他讲完了之後，老人才说：“那柄斩相思乃九天神兵，独具一种叫‘解术’的异能，不知道的人对上很容易吃亏。”
虎愤一凛，明白老人是为他开解，恭敬地回道：“弟子知道了。”
那老人便不说话了，面色凝重得好似一尊雕刻，不知在思考着什么。好一会儿才听他问说：“你有听到苍松的消息吗？”
虎愤身子一震，为之愕然，随即也沉默了下来，面上表情复杂之极，半晌才道：“没有，前辈。”
老人把他脸上神色都看在眼里，忽然道：“你是不是很恨他？”
虎愤眼中掠过一丝痛楚，慢慢道：“我也不知道，但正邪不两立，反正我们就算再见面，也已经是不共戴天……”说话间，又一张面孔浮现眼前，竟然叫他难以言尽。
心中忽然泛起的苦涩，又有谁知晓？
“哼！”那老人冷笑了一下。
虎愤吃了一惊，道：“前辈，怎么了？”
那老人缓缓摇头，转过身去，目光向上望着，映入眼帘的是高高在上的无数青云门祖师灵位。那些灵位之前的昏暗烛火，此刻看来仿佛就像他们的眼睛，沉默地望着祠堂里的人们。
“他从小将你抚养长大，传你道法，教你做人，末了还将斩龙剑传了给你，可曾有过对不起你的地方？”那老人忽然这般淡淡地道。
虎愤慢慢摇头，低声道：“他一直都对我很好，我往日也实如敬仰天神一般看他如父，崇敬之极。可是……”
虎愤没有说下去了，老人也突然沉默。过了许久，那老人才苦笑一声带着无尽的酸楚，对着面前那些灵位烛火，低低地道：“其实，苍松他只是个走错路的可怜人啊……”
苍松一怔，抬起眸望向道玄，原本绷着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而后，便见道玄脚下较力踩得黑兽一声惨嚎：“是先杀你，还是现在放人？！”
生死危机便在眼前，黑兽口中发出一声长嚎，眼中露出不甘和森然……
万剑一见状却道：“师兄别忙，料那几只魔魇兽的法力必还不及这只，不如再待半刻，若他们还是破不了幻境再救不迟，也算是个历练啊？”
“言之有理。”道玄颔首，不多时，曾叔常、水月商正梁、天云相继斩杀了幻兽现出身形，彼此询问诉说时，苍松在旁简单几句介绍了始末。再几息，熊不壮从幻境脱出，却是骑在一只黑兽上挥拳头，直接打得黑兽头颅下陷身形都快散了。万剑一见状一笑，衣袖拂过，几具兽尸化作道道青烟。
最后便还差林初霜没出来，道玄踢了踢装死的魔魇兽，刚要开口，水月叫道：“道玄师兄，可否再等片刻？我师妹定能自己脱出幻境的。”
话音刚落，林初霜面色煞白脱身提剑而出，果然斩了幻兽。
水月冷肃的面孔顿时松动露出来些许微笑。
道玄偏过头问道：“林师妹，你还好吧？”
“啊……”林初霜恍然回神，道，“我无事。”
“没事便好，各位不愧是我青云门的优秀弟子，心性坚定。”道玄赞许的环顾四周，随后低头，目光冷冷的落在仅剩的一头魔魇兽上，“留着你已无用了。”
“青云门的道长且慢！”魔魇兽哀嚎一声，连连磕头：“我在岐山百年，知道的事情可以告诉诸位啊，但求放了我！”
道玄冷笑一声：“你们怎会出现在岐山？”
“因岐山不知为何白日生气浓郁，夜间死气滋生，比阴阳湖附近强上百倍，我们都是偶然借由傀儡暗中度过中原来到岐山，只是待久了发觉这地方其实和蛮荒一样人少，偶尔才能吃上一个，想走又走不了，这岐山不知是何年岁落得禁制，我们这些阴兽死灵只能进不能出，那些死灵也都是因禁制特殊，自己飘过来的啊！我们又出不了岐山的屏障，只能在这边造了许多雾气等人，今日好不容易等来，以为可以饱餐一顿，谁知……”
感到道玄宝剑一横，黑兽脖子一缩，牙齿咯吱吱打颤，下一刻，御清诀的道法光华直接拍入黑兽前额，道玄看着魔魇兽化作青烟，神色淡然道：“世间恶念化生的邪物，本不能超脱，还是送尔化归天地吧。”
道玄一行人下了岐山远远看见地貌变化，周遭渐渐变得树木低矮，怪石层叠，不多时转过石林看见一座界碑，上刻三个古字：落尘村。
道玄一眼看见，驻步若有所思，众人便围在界碑前等着道玄思索。最后还是队尾的万剑一等不耐烦了迈步上前。
众人见状忙让开位置，万剑一这才一眼看清界碑，脱口道：“落尘村？师兄，不会是《异录》里面的那个落尘村吧？莫非相传的诸钩山前的五百里水路其实便是那‘落尘海’了？那落尘海其实只有五百里了？”
道玄忽然目光凝了凝，抬手拂过界碑上沾着的厚厚泥土，一行小字顺着滑落的沙土露出——“凭尔仙或魔，皆落凡尘中！”
“这……”一旁的曾叔常低呼了一声，“这字里好重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