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么……托尔把最后一块披萨塞到嘴里，随手抹去粘在嘴边的芝士。他果然，还是想看看老汤姆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
“我想去金并给的地址去看看。”
“你疯了！”
看到猛地站起来目瞪口呆的洛基，托尔突然有种回到阿斯加德的感觉。那时在前线制定计划的时候，洛基时常会像现在这样站出来反对自己的作战计划。想到这，托尔无声地笑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疯了？”
“没，”在洛基看神经病的眼神里，托尔擦去眼角的泪水，神情郑重起来，“我已经下决心了，洛基。”
反正最近简被叫出去到别的州开会去了，所以自己稍稍疯狂一下，也没有关系。
“那家伙难道值得你去冒险吗？而且你这次被打，一看就知道是金并指示的——他没让人把你打死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你接下来还要挑战他的底线吗？”
托尔睁大眼看着咬牙切齿的洛基，听着他的怒吼：“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是个凡人！而不是什么阿斯加德的雷神？！”
“你……”
“我现在也是个凡人！你难道忘了奥丁让你来这里是干什么来了吗？是接受奥丁的试炼！是变成一个凡人在这里活着，而凡人，是不会去招惹那些自己惹不起的存在的！我也是个凡人，所以我不会陪你去疯的！”
洛基的一句句话，像是极度尖锐的锥子刺进托尔的胸膛，他的眼里充斥着茫然。他知道洛基的话是对的，他也说不出什么足以反驳的话，但是让他选择默不作声地沉沦下去，他做不到。
看到气喘吁吁的洛基，看到这有些新的过分的公寓，托尔意识到自己的弟弟，似乎在凡人这一领域混的还不错。起码比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哥哥混的要好。
“我还是想去看看。”
洛基脸色气得通红，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气，冲进浴室里把属于托尔的那些脏衣服一股脑地丢到托尔身上：“滚！你这个看不清状况的疯子！你给我滚出这里！”一想到金并有可能发现是自己救了托尔，洛基觉得自己都快炸了，“你给我滚！”
把托尔赶出自己的公寓后，洛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沿着墙缓缓坐下来。他对托尔撒谎了，真正成为凡人的，只有托尔一个，而他自己，不过是被母后用一句“作为一个凡人在中庭生活一段时间”这句不轻不淡的吩咐拴住了。
他的力量依旧存在于自己的身体里，没有被剥夺半分。这份力量用于修理那些黑帮，完全是绰绰有余的，但自己……害怕了？
不不不，绝不是！洛基无比努力地在心底否认这份可能，抬起头看向装饰考究的公寓，洛基像是被女武神的金箭射中：他是真的害怕了。
害怕于失去现在由自己双手创造出来的东西。如往日看不起的那些凡人一般，选择趋利避害。那托尔呢？洛基现在无比羡慕托尔那只有肌肉的脑子，或许也只有那样——不不不，托尔他也是个凡人才对啊！
“母后啊，我该怎么做呢……”洛基坐在地上蜷缩起冰冷的身体，试图榨出一点暖意。
托尔换上自己来时的衣服，把脱下来浴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洛基门口，嘴角扬起笑意：他想起简。刚来这里的时候，托尔总是忘记叠衣服，后面在简张牙舞爪的监督下，托尔才养成把脱下来的衣服叠好的习惯。
现在简又在干什么呢？托尔身体里涌现出一股冲动，这种冲动促使他想要拿出电话听听简的声音，然而不知从何而来的紧促感使他放下这个念头。走出公寓楼，最后一次回头看看属于洛基公寓的灯火，托尔转身走进雨夜。
他需要去见见老汤姆。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或许是不想让老汤姆沦为伤亡数字中的一个？亦或许是想报答一下老汤姆照顾自己的恩情？坐上出租车，今晚的路并不拥堵，十几分钟后，托尔在司机不满的咕哝声中用皱巴巴的纸钱付钱，下车。
还有一段距离，可以走着去，顺道省省钱。
走在路上，淋着雨，心脏几乎要跳出自己的胸膛，托尔开始思考自己见到老汤姆之后到底要说些什么，问老汤姆最近怎么样？还是问问金并的事？还是问一下老汤姆接下来的打算？站在有些破旧的门前，托尔伸出手敲门，可门在此刻无声地打开。
托尔几乎没有用力。
不妙的感觉犹如黑纱缠住托尔的感情，他没办法等下去，直接冲了进去。
老旧的公寓，没来得及移走的家具沉默地迎接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这间里没有，这间里也没有，这间……在短暂的搜查和友好询问后，托尔颓然坐在门口，脑子里响起洛基曾说过的话。
金并。
那个家伙骗了自己。
老汤姆一定是死了。
莫大的悲哀在此刻涌上托尔胸口，明明已经见证过无数生命的逝去，可是那种悲哀，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强烈。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老汤姆死的毫无价值吗？还是因为自己是个凡人？
托尔起身走进身后的公寓，一柄硕大的铁锤摆在地上。这是托尔在搜查中在橱柜里发现的，随手扔到地板上。
托尔知道这把锤子。老汤姆曾经炫耀过，说自己有一把来自苏联的大铁锤，用了几十年一点毛病都没有。就是这把吧。
托尔伸手握住这把铁锤，把它从地上拎起来。托尔在这之前从没拿过除了妙尔尼尔以外的锤子，这把锤子给托尔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厚厚的包浆，不太趁手，拿在手里甚至能感受到锤子的重量。几十年的岁月带走了一些东西，但这把锤子依旧沉重。
或许它会比打造它的国家活的要久。它正是托尔现在需要的东西。
“金并……”托尔知道自己应该去找谁，但是金并在哪里呢？
“托尔先生，愿意做一个交易吗？”托尔转过身来，什么都没有。那位拥有清丽嗓音的人似乎不在这里。
“低头看看。”
托尔低下头去，他看到了那声音的主人：那是个有着金色的粗大辫子的小姑娘。祂甜甜一笑：“要做一个交易吗，托尔先生？”
地狱之门仿佛在此刻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