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夺回 （7）
“自己真是一个可悲的人啊。”
身在魔术世家，痛恨这个造就了无数苦难的姓氏，却又被那个最初持有姓氏的怪物玩弄于股掌之间，被随意地改写命运，到头来最大的报复居然是选择让别人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这算是什么呢？
匕首恨锋利，划破皮肤时居然一点痛觉都没有，也有可能是这具肉体已经过于习惯于痛苦了，以至于在此时忽略了这疼痛。
体内的刻印虫仿佛是感觉到宿主生命的凋零般，愈发狂躁起来，间桐雁夜甚至还能感受到从虫子那边传过来的生命力。那些生命力跨过虫子的躯壳进入到自己体内，像是进了一个漏水的瓶子，全部消失不见。
“到头来，不是你杀了我。”
远坂时臣没有亲自动手，而是让assassin掏出匕首划开了间桐雁夜的心脏，刺穿了那蠕动的心。快要消失的视力在那一刻变得清晰起来，清晰到间桐雁夜似乎能看到远坂时臣的脸。
那张脸上的表情叫做怜悯。
可是你有什么好怜悯的呢，远坂时臣，你作为赢了所有的人，不应该在此刻放声大笑吗？在这场圣杯战争中没有人能赢得过你，你们远坂家的宿命，不应该在你的手上画上句号吗？那么……为什么你会悲伤呢？
你是多么一个成功的男人啊，出生在光明磊落的魔术世家，有爱自己的父母，有一个自己可望而不可得的妻子，有两个可爱的孩子，有两个优秀的弟子……你拥有我所没有的一切，如果换做是我在你的位置上的话，我可能并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来。
因为这是一个可悲男人的咎由自取。
到头来，我还是没办法完全理解你啊，远坂时臣。
还是说，你本质上是一个善良的人？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淹没间桐雁夜，在那走马灯之中，间桐雁夜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啊……是个很别扭的人，但他会尽他所能地爱我。”
是葵……果然啊，你还是把我自己当做是一个小弟弟吧。不过，这就足够了。
间桐雁夜苦笑着看向远坂时臣，魔术师的体质，虫子供给过来的生命力，还足以支持间桐雁夜说上一两句话：“如果，当初我没有撒手，会怎么样呢？算了，不用回答我了……给我留点希望吧。”
“间桐雁夜……”
“答应我，要爱着她们。”间桐雁夜闭上了眼，现在的他有些疲惫，想要好好地睡上一觉。他仿佛听到了葵那温柔的声音，看到了簇拥在自己身边的凛与樱……睡上一觉，会好起来的吧。
如果当初自己向葵告白，并带着她逃离间桐家的话，结局会不会不同？如果当初，自己放下心中的那些偏见与远坂时臣走近点，及时告知他间桐家的真相，樱的结局会不会好一点？
恍惚间，名为间桐雁夜的男子笑了，他好像回到了自己还没有那么多忧愁的少年时代，那个时候葵还没有嫁人，一袭白裙站在树下，长长的头发被风轻轻吹动，淡淡的清香飘到他的鼻尖——
他第一次，试着朝葵伸出手，也是第一次牵起葵的手。
“……大人。”
“啊，抱歉，”远坂时臣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很郑重地看向那男人的尸体，“你可以走了。”
Assassin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我是奉言峰大人的命令留在远坂大人身边的。”
“是吗？”远坂时臣也就没有再去管assassin，在这无名从者的保护下开始朝光柱的方向前进，但是脑子里想着的还是间桐雁夜。
自己的对手，情敌，以及……朋友。不管间桐雁夜是怎么看自己的，远坂时臣还是想把现在的雁夜看做是自己的朋友，尽管他无法理解间桐雁夜的一些作为以及想法。
远坂时臣从来都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的，无论是做人做事，还是在魔道上，都是拼尽自己的一切去努力的，用尽自己那点浅薄的天赋来达成的，所以……他是“正确”的，是符合远坂家家训的，是朝着正确方向前进的。
但是间桐雁夜不一样，他的许多话语，他的许多想法远坂时臣都无法理解，那个男人好像并不是由大脑驱动的，而是由某种感情作为燃料前进的。这让远坂时臣困惑无比，身为魔道家的一员，怎么会陷入这种限制里？
但是直到刚刚，他似乎有些理解间桐雁夜了。从某种特别的角度上来看的话，间桐雁夜也是走在“正确”道路上的男人。他深深地爱着自己所热爱的东西，不然也不会为此奉献出自己的生命，不然也不会对“间桐”如此痛恨。
远坂时臣想对间桐雁夜说句谢谢，感谢他对樱的照顾，感谢他为了保护樱而选择踏入圣杯战争的漩涡……但是樱……
想到这里，远坂时臣的心就有些刺痛。他叹了口气，现在必须得尽快抽时间跟爱德菲尔特联系了。樱不能落在魔术协会手里，他不想看见自己的女儿被泡在福尔马林里，而爱德菲尔特，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那个有些衰落的大家族，一定会好好照顾好樱的。只要他们提的条件不是那么离谱的话，远坂时臣都打算接受。希望远坂家能借助这次，与爱德菲尔特家拉近距离。
还有葵。自己到底该如何跟他解释呢？还有樱，还有凛，特别是樱，她可是亲眼见证间桐雁夜参加圣杯战争的——
如果她们知道雁夜死了的话，一定会很悲伤的吧。
在短暂的考量后，远坂时臣打算撒谎，虚构出间桐雁夜的踪迹，将时间拉长，然后再把这残酷的事实一点点揉碎了告诉她们。
不过，一想到细节这方面，远坂时臣就有些头疼。
“还是让林文他们帮点忙吧。”找点外国的明信片，换个地方寄到冬木来，或许会好上很多吧？
还有林文，远坂时臣加快了步伐。
他必须在间桐脏砚那个怪物手下把林文给救下来，时间还是有的，所以……
“撑住啊。”
求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