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死或生
“咚咚咚。”
“进——是你啊，绮礼，”言峰璃正从书案上抬起头来，在看清来人后，表情变得慈祥起来，“身体已经差不多了？”
“嗯。”
“我跟远坂时臣商量过了，打算让你先离开冬木，”言峰璃正俯下身来继续写东西，全然没有注意到言峰绮礼脸色的变化，“你现在已经失去了从者，所以剩下的事……”
“去哪里呢？”
“嗯……可能是其他地方的教会，但你也可以选择去旅游散散心，都是可以的。对了，你要不要带上卡莲，你和她好像还没有好好相处过——”
“父亲，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嗯嗯。”言峰璃正点点头，有些敷衍地回复道。
“父亲！”
听到这个声音后，言峰璃正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脸色凝重起来的言峰绮礼。他听得出来，现在的言峰绮礼是认真的。
但是是为了什么事情？卡莲吗？还是只是想单纯谈心？
也罢，事情算不上多，还有充足的时间可以交谈。好像，也有一段时间没有父子长谈了？
“坐下来吧，绮礼，我们好好聊。”
言峰绮礼很严肃地摇摇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父亲，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言峰璃正有些惊讶，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绮礼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他之前就问过自己的，当时自己的回答是——
“我的回答还是跟以前一样，”言峰璃正小心翼翼地把钢笔盖子扣回去，“你是个圣人。”
“圣人吗？”言峰绮礼喃喃道。
“是的，圣人，为了实现他人美好愿望而奉献自身的圣人。你让我既心疼又自豪，绮礼。”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言峰璃正的眼睛里泛出泪光来。
这是实话。或许审判日那天，他可以站在审判席上，看着自己的儿子步入天堂的吧？
“可是我并不这么认为。”
言峰璃正想起上一次自己回答完后，言峰绮礼低头沉默不语的模样。难道说，言峰绮礼早就有些不一样的见解吗？
“那么，”言峰璃正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身体前倾，用鼓励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儿子，“你觉得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觉得我是个天生的恶人，父亲，”似乎是忽视了言峰璃正骤变的脸色似的，言峰绮礼淡淡地说道，“我似乎天生无法感知到善、美的存在，我反倒是对那些……”
“够了，绮礼！”
言峰绮礼完全没有在意父亲的呵斥：“对那些黑暗的，腐朽的东西产生兴趣，乃至于欢喜。”
“你病了，我不想继续听你说下去了，”言峰璃正拼命地摇头，一副完全不能接受的样子，“你给我回去。”
“这就是我，父亲。”
“我说了，你给我——”
“噗嗤！”
言峰璃正低头看向刺穿自己的利刃，他认出这是AZoth剑，是远坂时臣送给绮礼的弟子贺礼。
本身并不是用于刺或者砍的礼装，更多的时候是在施展魔术时发挥辅助、强化作用的一把魔杖。
但是这件礼装在言峰绮礼可怕的臂力的作用下，起到了它外观上的剑的作用，刺穿了言峰璃正的胸膛。
“啊啊……原来，您的血是这样子的啊。”
“咳啊！”
言峰璃正咳出一口血，他能感受到自己生命力的流逝。言峰绮礼并没有刺穿言峰璃正的心脏，而仅仅是刺穿了眼前老人的胸膛。
虽然致命，但是还有时间。
“你……”
愤怒瞬间占据了言峰璃正的内心，他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他是八极拳的宗师！这个孽子既然已经长歪了，那就由自己来处理掉吧！
于是的他摆起双手来，但是在拳头快要接触到言峰绮礼的那一瞬间停住了。
他……在哭啊……
但是他也在笑啊。
绮礼，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言峰璃正张开手掌，轻轻地盖在言峰绮礼的脸上。言峰绮礼没有躲开。
“抱歉呐，没有早点注意到你的异常……绮礼，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言峰璃正想起自己在儿子出生那天走在院落里，看着天空那一轮银色的月亮照亮这个世界，“绮礼”这个名字也在那个时候闯入了他的视野。
绮礼，多好的名字啊。
“答应我，不要伤害你的义弟和老师。”这是言峰璃正这个男人死前最后一句话。在说完这句话后，这个老人铿然倒地，彻底死了。
AZoth剑被言峰绮礼拔了出来，盯着上面留存的血迹，言峰绮礼并没有擦去眼角的那些泪痕，而是陷入沉思。他有些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在这最后时刻做出这种选择。
金色的粒子闪耀。
“手刃父亲的心情如何啊？”
“啊，很好啊，”言峰绮礼随口回答archer，站起身走到书案旁边，拿起老人写的东西开始看，笑容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脸上，“好的不能再好了。只是，我可能到最后都无法理解自己的父亲。”
“那你这么开心？”
“是因为这上面有我们需要的东西，英雄王。我的父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把操控那些令咒的方法给写了下来。看样子是要给林文的，现在倒是便宜了我。”
圣堂教会作为圣杯战争的监督者，他们的职责可是很重的。不仅仅要为圣杯战争产生的意外擦屁股、照顾战败的御主，还要回收那些没来得及使用的令咒。
想要驱使这些遗留下来的令咒，就需要特殊的咒语与手法，没有这些的话，是完全不可能操控那些令咒的。言峰璃正刚才在写的，就是咒语与手法。
老人做出这种举动的原因，与卫宫切嗣有关。言峰璃正有些惧怕那个不择手段的男人，谁知道卫宫切嗣会不会用火箭筒轰炸教堂呢？所以在仔细思考后，言峰璃正才会把方法提前给写下来。
原本是要留给言峰绮礼的，但是考虑到言峰绮礼受的伤，言峰璃正改变了主意要留给林文。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言峰绮礼会突然杀死言峰璃正，并误打误撞地获得这些东西。
念动咒语，看着手臂上缓缓爬上来的令咒，言峰绮礼的表情变得愉悦起来。他抬起手臂，仔仔细细地盯着那些错综夹杂的红色令咒看来看去。
“很美丽吧，绮礼？”
把视线从令咒上移开，言峰绮礼低头看向倒在血泊里的尸体，淡淡地回答道：“是啊，很美丽。不过，我现在可有资格来当你的御主了呢，英雄王。”
一边说，言峰绮礼一边朝archer举起自己的手臂。
看到那密密麻麻的令咒后，archer笑了起来：“当然有资格。不过绮礼啊，还有一个人你没有除掉呢。”
“不，是两个。”
“哦？”
“那个林文，也必须得杀掉。”
黄金的英灵挑起眉毛，言语里的意思意味深长：“哦，为什么？”
“他是caster的御主，不是么？”
如果林文愿意乖乖交出caster的话，言峰绮礼并不会想为难林文。但是很明显，林文是绝不会交出caster的。
那剩下的，也只剩下兄弟之间的自相残杀了。
“也是。不过就算你没有这种觉悟，我也会去杀掉caster的。”
迎着言峰绮礼疑惑的视线，archer叹了口气：“本质上还是我托大了，没想到……
“那个caster背后的东西会这么快就盯上来。”
虽然不知道archer口中的“背后的东西”是什么，但言峰绮礼还是觉得后背一凉。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英灵，言峰绮礼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所以，那个背后的东西是什么呢？”
“这你不需要管了，绮礼。你只需要知道，接下来林文和caster是我们的敌人就可以了。”
Archer并没有给绮礼解释，因为如果真的解释了的话……谁知道绮礼会不会就此背叛呢？他，吉尔伽美什需要的是重铸现代社会，而不是让这个世界彻底灭亡。
所以caster必须死，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毁灭。
“好吧，不过我有点想法，”言峰绮礼并没有继续在意archer嘴里奇奇怪怪的话，他笑着说道，“不知英雄王有没有兴趣配合我一下？”
“乐意至极。”
“阿嚏！”林文打了个喷嚏，他擤擤鼻子，重新把注意力聚焦到眼前的三明治上。
“你没有感冒吧？”
“只是偶尔的喷嚏罢了，或许只是有灰尘进到鼻子里面了，”林文咬下一口三明治，咽下肚后继续说道，“你还需要别的吗？”
拉维妮娅摇摇头，她放下手里的食物，转头看向外面的世界。
一副很憧憬的样子。
现在的主从俩正在街道旁边的一家快餐店里吃饭。林文注意到了拉维妮娅的目光，心中默默地叹气。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合，他能明白拉维妮娅为什么时不时会露出这种眼神来。但是明白，又能如何呢？
往昔浓厚的阴影，依旧盘旋在拉维妮娅的头上。
“等会我们吃完，就过去。”
“嗯。”
看着拉维妮娅温和的笑，林文心情好了许多，刚准备继续消灭眼前的三明治，好心情就突然消失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只鸟，一只翠绿色的鸟。它正停在街角的角落里，用那奇异色彩的眼睛盯着自己看。它的脚上绑着一个小小的匣子。
那是远坂时臣的使魔。
林文看了看四周，在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到那只鸟后，拉着拉维妮娅起身悄悄出去。
“这个是？”
“远坂时臣的使魔，”林文伸手按住宝石鸟，从它的脚上把小匣子取下来，“由一整块翡翠雕刻而成，作为使魔来说性能极其优秀。”
也很昂贵就是了，但这个价钱远坂时臣完全承担的起来就是了。
打开小匣子后，里面是一张纸，上面的信息很简单：远坂宅遭受间桐脏砚袭击，速速支援。
字迹十分潦草，但看得出来是远坂时臣的字。但，间桐脏砚怎么会突然袭击远坂宅呢？archer呢？别告诉我archer打不过assassin！
这件事有蹊跷。使魔的确是远坂时臣的使魔，字也是远坂时臣的字……
只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怎么办？
“接下来怎么——”拉维妮娅突然卡壳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浑身颤抖，仿佛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似的。
只是在专注思考的林文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当他重新把注意力移到拉维妮娅身上的时候，拉维妮娅已经恢复正常了，就是脸色稍微有些惨白。
对于此，林文倒是没发现。因为拉维妮娅本来就白，再加上现在是晚上，所以注意不到很正常。
“还是去看看吧，如果是真的话，那么我就不得不考虑——”
言峰绮礼与archer联手的可能性了。
如果言峰绮礼真的觉醒了，如果archer真的彻底倒向言峰绮礼那边了，无论是言峰绮礼杀掉远坂时臣并冒充，还是archer演假戏都是有可能的。
但无论是哪种可能，最终的目标都是——
“我吗？”林文自言自语着摇头。其实林文自己也说不好，万一真的是archer被间桐脏砚用特殊手段调离战场了，就只剩下远坂时臣一人苦战呢？
自己，还是得去的。
因为远坂宅如果真的沦陷的话……遭殃的可能就不止有远坂时臣一人了，樱可能会重新落入到间桐脏砚的手里，这是林文难以容忍的。
叹了口气，等着拉维妮娅灵子化后，林文打了一辆车，向师傅说明地址后就坐在后车座上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并铭刻卢恩。无论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子，林文都不希望自己在落入圈套之后毫无还手之力。不过，要不要联系苍崎橙子？
联系苍崎橙子的原因也很简单，只是想给自己留条退路罢了。只是林文有些犹豫，他不清楚该不该让苍崎橙子掺和进来——在最坏的情况下，他很有可能会与archer直接碰上。到时候，就算是苍崎橙子来了，她也得跪。
没办法，archer……是超规格的。
“算了，还是联系吧。”
就当多条退路吧。这么想着，林文默默地召唤出使魔把消息传递过去。至于苍崎橙子来还是不来……
就不在林文的考虑之内了。
求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