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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深处《脑语者》上部一百一十七,降服犟驴

草原深处《脑语者》上部一百一十七,降服犟驴

本来按照张跃麟的意思,中午无论如何不能再喝酒了,稍稍象征性的吃喝一点点,就要赶紧离开这里去往阳湾。可是真正去了那家牧人的蒙古包,接下来的一切就不由他了。

一碗碗给你敬来的白酒,一句句掏心窝子的感谢话语,是感情的助燃剂,到最后让他自己都不由自主的接住了人家的酒碗,咕咚咕咚往进灌着白酒。

直到最后就连大姑和大姑夫也感觉到张跃麟不能继续喝了,他真的需要去找刘振武去办正事去了,才想尽一切办法和大蒙古包的主人劝说,放他离开蒙古包。

亲友们不知道有多少人争抢着,也要陪着他一起去阳湾,但是最后都被张跃麟一一婉拒了。

张跃麟临开车离开这里之前,大姑和大姑父让一个牧人小伙子骑着摩托车,到他们家的蒙古包里拿了各种各样吃吃喝喝的东西放在张跃麟的汽车上。今天中午请客的这家牧人,也把一大块一大块煮好的手把肉,还有烤好的一大块沙葱盐末烤羊肉,以及沙葱羊肉包子和血肠肉肠等,打包给他带上。至于说炒米酪单子奶豆腐等常规的吃吃喝喝,给他带的就更多了。

张跃麟一再的对亲友们说,这个季节天气越来越热了,一下子带这么多东西,吃不了担心浪费了。

嘿,他说管他说,人家才不管他那么多呢,吃了吃不了是他的事,拿与不拿就是人家的事了。

……

从天鹅湖到阳湾几十里的地方,这一片的草原与漫塔拉到天鹅湖的草原,天壤之别,草木非常浓郁。这才是一片真正的草原啊。牛羊骆驼马的数量应该不少,但是这片草原也实在是太辽阔了,从而并没有让人感觉到牛羊骆驼马有多么稠密。

一路上几乎看不到一个牧人,看到的除了一群群牛羊骆驼马,再就是整个一大块儿如绿地毯一般的大草原。还有就是点缀在这片大草原上各种各样花花搭搭的花儿。

上次他离开这片草原,距离现在大概才是一个半月的时间。而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让张跃麟难以想象的是,之前那么一片荒凉的地域,现在能变得如此的娇艳欲滴。看来只要雨水充足,这片草原花草的长势是非常茂盛的。

张跃麟知道,对于这片草原来说,实际上现在才相当于草木刚冒出来不久的一个时间段,水草最繁茂的是七月中旬到八月上旬。那么通过目前这一代茂盛的草木,也能推想得到,这一片草原到了七八月份的时候,草木有多么茂盛和迷人。

其实就是现在,刚才他从天鹅湖到这里一路飞驰的时候,无意中向着汽车周围望去,看到汽车四周整个都是一片又一片如同有人专门播种的大片大片的沙葱。那种娇艳欲滴的模样,将这片大草原点缀得分外妖娆,让他多次都不忍开车碾压过去。

沙葱是上天赐予这一片大草原的一种非常珍贵的野菜,是一种极其少有的美味。上次张跃麟来到这一带草原的时候,按照那些牧人们一次次招待他时候那种非常遗憾的说法,当时来到这一片草原的这个季节,不算是吃羊肉的季节。要是夏天他来到这一带草原就太好了。到那个时候人们再招待他的时候,就不是这么简单的现杀羊手把肉了。到那个时候,有沙葱啊!

果然昨天从中午到一晚上,包括今天中午,张跃麟终于吃到了传说中与沙葱相关的多种多样的人间美味。那个香啊……现在他的肚子已经被撑得鼓鼓的,就是在这种时候回想起与沙葱有关的各种美味,还让张跃麟有一种想流口水的感觉。

张跃麟开着汽车向着西北方向走了二三十里的时候,几乎没有路了,他的汽车完全开进了一片白花花的沙葱地里。这个时候他真的有些不忍心让汽车的四个轮胎碾压这些上苍赐予人间的美味了。

而且由于目之所及的这些草海植被过于茂密,把一个半月之前他来到这里草原上模模糊糊的那些路径,和一些山川地貌都改变了,让他隐隐的担心自己往杨湾走的路是不是正确呢?

正好右手不远处有一处隆起的山脊,为此张跃麟停下车,小跑上到了那道山脊。他向四周望了一下,周围的地理地貌大方向没有变,只是表面被这些植被改变了,让他产生了疑惑。

方位没错,这一片地方绝对是上次他来过走过的地方,再往西北走二三十里就应该是大中华与沙陀国边境南面不远处的阳湾了。

没办法,总不能因为舍不得碾压这些沙葱而停留在这里吧?话说回来,即使他真的从这里返回到天鹅湖,同样也要碾压下面的沙葱。

张跃麟又想,大自然的恢复能力是极其强悍的,相信他碾压过的地方随着一场饱雨,大地的这些精灵们就会迅速的长高长壮的。

之后从这里往阳湾走的一路上,汽车差不多就在沙葱的海洋里穿行了。在飞驰的汽车里有意无意的向四周望去,一眼望不到头的地方,粉白一片,如同张家沟村里的人们播种的荞麦开花时候是一样的。这一带草原各种草木和沙葱花那种略带一点辣鼻的味道,让一路走来的张跃麟有一种梦幻一般的迷醉感觉。

问题是张跃麟知道,这个季节还不到这些沙葱最茂盛的季节啊……举一反三就能够想象得到,再过一个多月以后这一带的沙葱和其他的草木有多么茂盛,沙葱花和各种花儿开放得有多么汹涌澎湃!

那会儿张跃麟下车到那一道山脊,包括开车偶尔速度降下来的时候,他多次看到其实在这些沙葱花中间,还有另外一种野韭菜和扎蒙花,这两种花张跃麟是非常熟悉的,张家沟周围那一带山野都有,这也是两种美味。这两种花儿也在沙葱花中间一丛丛一片片的怒放着。只不过由于沙葱太多太多,沙葱花像荞麦花一样浓郁,从而显得这两种花有些羞羞答答,并不是主流的模样。

让张跃麟万分惊喜的是,他从天鹅湖出发,一路上所路过的一条条河槽,一个半月之前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无比干涸的沟渠,现在其中的一少部分沟渠里,居然还有了一股股清澈见底的小溪水!

在如此这般干旱的草原上,张跃麟坚定不移的认为,绝对是十年久旱,草原上能有绿色就不错了,绝没有小溪水的可能。这差不多是当地稍稍的懂一些常识的人普遍的一种共识。

但是让他意外和非常惊喜的是,居然真的有一股股小溪水!难怪这一带的草原能有这么多甚至是无边无际郁郁葱葱的沙葱。这是因为,有那么多牛羊骆驼马的粪便有意无意的给它们施肥,又有充足的雨水啊。

这会儿张跃麟在心里下定了一个决心:以后每年的这个季节,不管他名下的那些单位有任何事情,他也要领着一些弟兄们来这边野营,躺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打滚,真真切切地感受一下这片天堂草原赐给人类的这一片美景。

张跃麟开着车继续在草海里穿梭,准确的说是在沙葱中间穿梭。汽车越往西北方向飞驰着,茂密的沙葱.野韭菜和扎蒙花越发显得浓郁,几乎成了这一带草原主要的草木。

这一带的麻雀并不多,只是偶尔能看到种群并不大的一些麻雀飞起落下。反倒是当地特有的一种百灵鸟,种群的数量要比麻雀多得多,甚至给人一种飞起一群落下一片的感觉。其他还有三四种类似这两种雀儿的飞鸟也在汽车四周不断地飞舞着,啾啾的鸣叫着,不过张跃麟不认识是什么鸟雀,甚至以前根本就没有见过。

空中偶尔飞过一群群野鸽子,或者一大片一大片沙沙作响的沙鸡,再就是更远的高空,不同品种的几种隼类,或者鹰类,在永远不知疲倦的俯视着这片青青草原。

无以计数的野兔和三三两两的狐狸,在这片草原里不断出没着。还有那么几种类似猫啊,兔子啊,大小不等的几种野物在草丛里钻来钻去。但是由于汽车速度快,也由于那些野物距离他的汽车较远,从而张跃麟并没有清晰的看出来那些野物是什么动物。也许即是放在他的眼前他也未必就能认识这些野物究竟是什么。也许是黄鼠狼或者旱獭,亦或是一种类似舍利的动物。

远处不知道哪个山湾里,还传来一声声大雁嘎嘎的鸣叫声,那种声音即使张跃麟在飞驰的汽车里也能听到,是那么响亮那么清脆。这种声音相对来说张跃麟比较熟悉,能够分辨出来。还有另外几种类似的声音也在不断的传来,但是由于他不熟悉这种声音,更看不到发出这种声音的鸟类,所以不知道是什么鸟类发出来的。

野蜜蜂在空中飞舞着,随着张跃麟开着的汽车越往西北走,似乎越多。汽车的风档玻璃不断与迎面飞来的一只只野蜜蜂撞在一起,让玻璃上黏黏糊糊的。

汽车飞驰到前面的一道山岗上,嘎的一声,汽车停下来,张跃麟实在不忍离开这片迷人的草原了,他要停下来,甚至想躺在沙葱丛中,好好的感受一下这片迷人的草原。到处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越来越浓郁的沙葱,和白花花竞相开放的沙葱花,再就是野韭菜花和扎蒙花,让在这片无垠而雄浑的大草原粉白一片,让人置身于这片草原的时候,都有一种想跪下来亲吻这片大地的感觉。

野蜜蜂在花丛中飞来飞去,耳畔不断地传来一种嗡嗡的声音,还有蜜蜂采蜜的那种甜丝丝而略带一些辛辣的味道。

再就是一种湿漉漉的大地和这些浓郁的草木,在热烘烘的太阳的照耀下,蒸腾起的大概只属于这一片草原的那种特殊的味道,在周围这一带山野,在任何一丛丛草木中,在人的鼻翼间,非常浓郁的飘荡着。

直到把这一片草原四周看了个够之后,张跃麟才在恋恋不舍中重新跳上了汽车。

这个时候,这一带的牛羊骆驼马,相对之前要多很多。不过好像有多一半的牲畜并不是在吃草,而是卧在草丛里探着头哞哞的叫唤着。不用说张跃麟也明白,由于这一带草木太茂密了,这些牲畜早已在之前很短的时间内吃饱了肚子,牛羊正在反刍呢。其实就是骆驼和马儿也不怎么吃草,多数的时候都在原地站着不动弹。

张跃麟是下午三点半,一个人开车到了阳湾这一带的。

距离阳湾几里远的时候,张跃麟就远远的看到,那俩个在背风的山湾里搭建的蒙古包,在一片郁郁葱葱的草海里,孤零零的矗立着,就像是这一片无垠的草海里,在一场场暴雨之后冒出来的两个硕大无朋的蘑菇。

蒙古包西南的那一道小沟渠旁边的一片茂密的草丛里,有三匹马正在吃草呢。偶尔某一匹马在吃草的过程中,又要扬起头,向四周张望一下,甩一下脖子,还要发出一阵阵嘶鸣或者打响鼻的声音。

张跃麟开着汽车来到那个大蒙古包旁边的时候,才看到两个表哥杨永泰和杨永安晃晃悠悠的从蒙古包里出来。

看到开车的是张跃麟,两个人跌跌撞撞扑上来,赶紧与下车的张跃麟拥抱在一起。

两个小子七嘴八舌的给张跃麟说,今天中午他们三个人喝了很多酒,这会儿刘振武还在蒙古包里睡着呢,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他们还说,其实何止是今天中午,自从刘振武来到这里,他们天天陪着他喝酒,而且往往一喝都是醉烂如泥的模样。

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这弟兄俩露出了呲牙咧嘴的模样。

好啦,不需要两位表哥给他细说,张跃麟也明白了,过去可能是两位表哥鼓捣刘振武猛往进灌酒,可是现在反过来了,是两位表哥实在喝不下去的时候,刘振武也要让他们喝喝,使劲儿陪着他往进喝!

两位表哥一边给张跃麟说着类似这样的话语,一边让着张跃麟进入了后面的那个蒙古包。

我的天啊……闻过了外面草原上的那种味道,猛然间进入这个蒙古包,那种呛鼻的味道实在是让人受不了。为此张跃麟和两个表哥说,还是在外面坐坐吧。并且还随手把蒙古包的门打开,然后让把里面的气味晾晾。反正现在外面空气这么好,又这么暖和,何必要关着门呢?

两位表哥赶紧拽了几张羊皮铺在外面的一个空地上,随后两个人又七手八脚的给张跃麟弄奶茶。

在让羊粪烧奶茶的过程中,张跃麟让两个表哥坐在他身边,询问两个表哥刘振武来这里给他们说了什么?

俩个表哥互相补充着说,刘振武把离开县里那边的实际情况,都给他们说了。这段时间弟弟难受啊,真有一些挺不过来的模样。他们怕弟弟出事才陪他在这里吃住。

张跃麟说:“大哥二哥,我这次来,就是专门打开刘振武心结的,放心,我来了接下来什么事儿也不存在了。从现在开始你们把他就交给我吧,你们回天鹅湖或者旗里,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最多隔个三两天来这边眊了一下就可以了。”

两位表哥说,哪能呢,一者他们不放心弟弟,另外好不容易跃麟来到这里,他们咋说也得陪着他住在这里照料他的吃住啊。

张跃麟一再的给两个表哥强调,如果是其他时候,两位表哥说的对,他接受。但是这次来他是专门为刘振武的事情来的。他这种情况,有别人在的时候,好多话他们两个人不方便说,刘振武也放不下面子来,最好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彼此之间才能把有些话说透,让刘振武也容易接受一些事情。

两位表哥不得不点头承认,就是这么回事。

张跃麟继续说,他相信陪着刘振武在这边住个三五天,慢慢的会让他打开心结的。为了刘振武好,就请大哥二哥赶紧离开这里,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至于说吃吃喝喝的东西,反正刚才他们进去蒙古包里,他看到地下有各种吃喝。再者他的车上也拉了很多东西。其实不要说他们两个人,就是再有十个八个人吃个三五天也吃不完。他还担心那么多好吃好喝接下来坏了呢。

好吧,既然张跃麟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大哥二哥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都纷纷对他说,那么他们两个人现在离开这里,隔一两天他们或骑马或者骑摩托车来这里招呼他们一下。其实不光是刚才进入的那个蒙古包,旁边那个小一点的蒙古包里,其他的吃吃喝喝还有很多。那就只能让他们两个人自己看着吃喝了。

说话间,大哥二哥还领着张跃麟进入了那个小蒙古包里,一一给他交代了一下那些吃吃喝喝是些什么东西,如何弄的吃喝,哪些东西需要近一半天内吃喝,哪些可以往后放一放等等情况。

张跃麟心里想,嗨……这些东西包括他车上拉来的东西,其实就是十个人吃一周都吃不完。哎呀,东西实在是太充裕了,接下来真的可能还要费很大的劲儿,把有些肉食在火上烤干才能保存呢,不然的话就要白白的丢掉了。

张跃麟让大哥二哥把另一匹马也牵回去吧,既然他来到了这里,既然有了汽车就不需要马匹了。

好吧,大哥二哥把三匹马牵回来,临离开这里前又给张跃麟嘱咐了多遍,然后两个人飞身上马,牵着另一匹马,就离开了这里。

张跃麟拉了几块羊皮,垫在大蒙古包的门口,然后他横着躺在门口的羊皮垫子上,撩起衣襟的下摆盖在脸上,就睡去。这会儿他肚里吃的饱饱的,脑袋也晕晕乎乎的,瞌睡得实在受不了了。何况外面的天气又暖融融的,他睡在这里又能防止那小子万一睡到什么时候起来逃离了这块,那可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了。

随后短短三四分钟的时间,张跃麟就呼呼的大睡了过去。

张跃麟的这一睡,居然睡到太阳西沉。当他再一次睁眼的时候,精神面貌与下午那会儿天壤之别。他摸出腰间的传呼机看了一下屏幕,时间已经居然到了傍晚七点出头!张跃麟赶紧一咕噜爬起来,首先进蒙古包里看一下。

好啊,里面的那小子居然还像下午他来的时候那样睡着。

这会儿张跃麟忽然之间不是担心这小子跑了,而是担心这小子是不是中午喝多了酒,再加上心情不好那啥了呢?为此赶紧扑上去查看究竟。

这时张跃麟哑然失笑。其实根本就不用这么神经紧张,刚才从蒙古包外面往里面走的时候,中途他就听到这小子发出的鼾声。我的乖乖啊,难道真有这么能睡觉的人吗?

张跃麟躺在刘振武身边,一边看着这张既熟悉,此刻又略有一些陌生的脸,看着他打鼾睡的模样,直到过了几分钟,他才算彻底的放心了。

出了大蒙古包,张跃麟在两个蒙古包周围转了一圈,看到蒙古包旁边放着不少干牛粪。车上和俩个蒙古包里又有那么多吃的,嗨……其实真的,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想吃什么,随便就可以吃。

张跃麟把小蒙古包旁边那个临时小炉子捅了捅,给里面放了两块干牛粪,把一个烧茶的水壶放上去,又给里面抓了一点砖茶。

做完了这一切,张跃麟离开蒙古包,向着西南那一个小山丘走去。他的脚下全部是郁郁葱葱一片片的沙葱。偶有其他的一些草木,但是总的来说这里是沙葱的天下。千万只蚂蚱在沙葱林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好像极力用它们这种叫声在挽留住落日余晖似的。除此,整个周围这一片的草丛中,麻雀啊,百灵鸟啊,还有其他一些张跃麟叫不上名来的鸟雀,也在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野兔啊,还有他一路来的时候几种叫不上名来的.类似野兔那么大小的野物,在不远处的一些草丛中钻来钻去,推而及广让张跃麟就能感觉出来,整个这一代的野物真的很多很多。

这个季节,在市里和县里已经比较热了,尤其是在中午太阳当头的时候,已经开始需要穿半袖和短裤了,可是此刻的这里,居然给人一种凉飕飕的感觉。穿着一身夏天衣服的张跃麟,这会儿或多或少的还有一些感觉到冷。

张跃麟上到西面的那道相对周围来说较高的山脊上的时候,看到西面那个硕大无朋艳丽无比的太阳,正在一朵朵白云的拱卫下,快速的西沉着。不知道有多少群牛羊骆驼马,放牧在周围一二十里的范围内,其数量还是很多的。总的来说就是没有牧人,只有偶尔星星点点的一个蒙古包。

站在这一处高地,差不多能够望出周围二三十里的距离。目之所及的地方,除了北面十多里隐隐约约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国境线铁丝网,再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如脚下这般绿油油的大草原。

这会儿这片大草原的那种泥土和草木的味道,与下午那会儿他走到半路中途的味道,又有一些不同。那个时候的味道非常浓烈,而这个时候多了一种清凉和草木本身的浓郁味道,而少了一些强烈的太阳照射下草木极速蒸腾而浓烈的味道。

半个小时以后,张跃麟回到了那两个蒙古包这边。茶水早已经烧开了。刘振武还继续躺在蒙古包里。

张跃麟倒了两大茶碗茶水,端在蒙古包的地下,猫腰看了一下刘振武那小子。这小子已经醒了,但是就是躺着不起来,也不和他说话。

好啊,张跃麟想,说不说是次要的。张跃麟也不和刘振武说话,也躺在他的旁边。

就这么,俩人谁也不和谁说话,一直躺着躺着……就像是彼此和对方在较劲似的,看谁能撑到最后。

直到蒙古包外面黑不隆冬,完全黑下来之后,大概是刘振武这小子再也尿憋得扛不住了,就爬了起来。

这小子出外面撒了一泡尿,给那个临时炉子放了两块干牛粪,又在炉子不远处燃起一堆干牛粪。

直到这个时候,张跃麟才从蒙古包里爬出来,帮着这小子烧水,烤手把肉啊,沙葱包子啊,血肠肉肠啊,收拾他们两个人晚上吃喝的东西。

两个人在配合默契地做着这些事情,但是谁也不看谁,谁也不和谁说一句话。仿佛在此之前,他们两个人有过什么重大的过节似的。

唉,其实这会儿张跃麟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他总感觉到有些好笑。不过他似乎隐隐的明白,这头犟驴还就得这么和他犟下去,不然的话你要是主动给他说什么这样那样的话,这头犟驴肯定没有个回头的时候,还会撅起屁股撂撅子呢。

两个人就着炉火发出来的亮光,和旁边牛粪篝火的亮光,管自饱餐了一顿烤热的各种美食,喝饱了一肚浓浓的砖茶,谁也不理谁,一直就在外面这么坐着。直到晚上将近十二点,炉火差不多都熄灭了,他们也各自在外面冷得坐不住,就像心有灵犀似的,几乎同时站起来回到了那个大蒙古包。蒙古包里有好几套皮褥子皮被子,他们各自随便拉着铺着皮褥子,倒头盖着皮被子就睡下了。

睡下之后,实际上两个人谁也睡不着,在蒙古包的地下翻来覆去的翻腾着,直到四五十分钟之后,各自才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晨张跃麟一睁眼的时候,看到刘振武好像也是刚从地下爬起来。这时的时间是七点四五十分钟。

张跃麟出了外面,拉开车门,在车上找到了纸笔,嚓嚓嚓,他给一张白纸上写了几行字,放在了地下一块显眼的地方,然后把车钥匙扔给刘振武,随即把这个蒙古包里一些吃吃喝喝的东西,和小蒙古包里那些吃喝的东西,尤其是两大塑料桶饮水放在汽车上。

最后张跃麟又把刚才这个蒙古包里的皮褥子和皮被子拉了两套放在车上。

随即,张跃麟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管自坐了上去。

就像是两个人之前商议好似的,刘振武二话不说跳上驾驶室,启动汽车,轰的一下汽车就离开了这个蒙古包,向着西北方向飞驰而去。

毕竟刘振武对这一带的地理地形比张跃麟熟悉,汽车向着西北方向飞驰了几公里之后,就走上了一条国境线铁丝网南面东西走向的一条路径。虽然这条所谓的路其实看样子从来就没有人修过,只不过是牧人或者是边f队的j人,偶尔顺着这条铁丝网行走,牲畜啊,汽车啊,或者是摩托车啊自然碾压成型的一条土路。不过总的来说,这种土路相比之前张跃麟走过的那些地方,还是要好走的多。毕竟这里相对来说有清晰的路的痕迹啊。

当然对于他们开着的这辆越野神车,仅仅是有这么个路的痕迹就可以了,剩余的就交给了四个轮胎。

让张跃麟欣喜而吃惊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居然好像把他的心思完全猜中了。在此之前,张跃麟想,这头受到严重创伤的犟驴,根本就不会那么轻易被他说服,他需要用个三五天的时间,慢慢的一点一点在心理上改变他或者说感化他,慢慢的逐渐等他那股犟驴劲儿转过弯以后再说服他。为此他原本就想着顺着这条国境线铁丝网往西冲,想往哪冲就往哪冲,想飞驰多远就飞驰多远,反正汽车顶子上拉着多桶汽油,这辆神车又不用担心半路抛锚的事情,直到他们走的不想走然后再慢慢的回来。估计到时候通过这种方式,他也把这头犟驴胸中的那股犟劲儿释放得差不多了。

没想到这小子就像是猜中了他的心思似的,不用他说,就按照他的思路这么开车飞驰下去了。

刘振武这小子不说话,一口气开着汽车向着西面飞驰了大约一百三四十公里。张跃麟估计,这一带差不多也出了漫塔拉牧场的范围。草木越来越比较明显的比阳湾周围那一带稀疏了不少,相对来说地面略显沙化的模样。牛羊骆驼马也要比之前他们路过的那些地方稀少了不少。包括各种野物,似乎也少了不少,而且周围的山川地貌,也与那一带不同。那一带相对来说比较平坦,是那种较平整的大梁大洼的草原,而这一带一个个小山包明显要多余平坦的草原。

汽车飞驰到一处较为平坦的河槽畔,刘振武把汽车停下来。张跃麟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点出头了,这会儿他也饿了,前天晚上到昨天中午,包括晚上吃的所有那些东西,这一路下来差不多都消化了,这会儿他的肚里在咕咕乱叫着呢。

随后两个人依旧是那么配合默契的在合作着,捡拾着周围的一些干牛粪,和河槽里被洪水冲刷下来的那些形状各异的枯树枝,烧火,烧水煮茶,烤那些美味……

原本昨天中午从那家牧人的蒙古包准备离开的时候,姑姑姑父给他拿那么多好吃好喝的东西,包括那个牧人东家给他拿那么多当天中午做好的好吃好喝,张跃麟当时真的还有些不想拿,因为当时他的肚子实在是吃的太多了,想想他再也咽不下去了就不想拿。可是此时,在肚子饿的时候,想想那些美食,我的乖乖啊,其实要是按照他现在的思路,再给他多拿一些才是他期望的事情啊。

大块大块的手把肉和烤羊排烤在火上,一个个羊肉沙葱包子也烤的直冒热气,还有血肠肉肠……看着这些美味,闻着这些美味散发出的一股股诱人的味道,张跃麟这会儿想,这才是人间的美味啊。这会儿他恨不得把这些美味全部几口都吞进了肚子里。

或许是刘振武这小子也饿了,刚才他们加热的那么一大堆食物,两个人一通狼吞虎咽的就都吃了进去,一点都没有剩下。

吃饱了,一碗碗浓酽的砖茶喝好以后,张跃麟驾车载着刘振武这小子,又继续向西飞驰而去。

汽车一直向西飞驰,直到下午一点四五十分,才再次把车停在了一处山湾里,像上午那样,燃着篝火,继续将车上的那些各种各样的美味加热,接下来就是一通狼吞虎咽……

直到第二天晚上,他们继续在边境铁丝网南头的一处草原上,如此这般的篝火上烤食了一顿美味以后,刘振武坐在篝火不远处,开始默不作声的望着张跃麟。

在此之前他们做什么不做什么,彼此配合得非常默契,可是从始至终谁也没和谁说一句话。

张跃麟心里想,走了大约六七百公里的路程,这头犟驴终于被他降服或者说感化了。

张跃麟干脆直截了当的说:“我知道你心中的苦,也知道你的委屈。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我明跟你说,我这次来不是劝说你的,而是来通知你的。赵美华让我给你捎话,反正现实就是这么一个情况,直到现在,她还愿意给你做老婆和你走到一起。但是假如说你要嫌弃她的话,不用你为难,事实上来找她的那个男人,现在就在翘首以盼的等着她去京城呢。只要你这边没有怨言,愿意放手的话,她随后不在边塞县医院看病,直接就被京城的那个男人接走了。”

说以上这番话的时候,他明显的看到刘振武整个身子都一怔,脸上多次在抽搐着。

张跃麟继续说:“对啦,顺便必须要给你强调清楚,当初赵美华为了脱离农村,稀里糊涂和那个名叫龚殿雄的人好上是真的,但是某一天晚上把她的……交给了对方,不是她的本意。是在赵美华被对方,,,又激动又害怕又不好喘气的时候,一下子就昏迷了。等到她清醒了以后,已经被龚殿雄强占了,,。。这一点,赵美华也给我说了,龚殿雄被我揍成猪头的时候,被迫也给我说了。”

就听到刘振武一字一顿地说:“我要s了这个w……蛋……”

张跃麟说:“对他爱杀爱剐那是你的事。其实不要说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当时对他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毕竟我们这是一个法制的国家,s了他,我们得考虑我们的后路啊,我们总不能为了一时泄愤,为了报仇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吧?”

刘振武说:“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对,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刘振武说:“你没考虑过这个人原来十有八九是你亲姨姨家儿子这件事情?”

张跃麟说:“因为当时揍他的时候包括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可能是我的亲戚。其实后来基本确认了他是我亲戚的时候,想想这件事情,我还继续有这种冲动。这与亲切不亲切没有关系,即使他是我的亲哥,是你的亲哥做出这种事情,我照样要揍他,要冲动有这样的想法。想想当时赵美华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就被他这么祸害了,说句心里话……唉,这个事实让我的心里很难过。……毕竟你和我的关系要比他近得多,毕竟赵美华和我朝夕相处了近十年的时间,给我们名下的那些单位不知道帮了多大忙,她又是那么聪明有头脑会来事的一个姑娘。我们不说其他的,实际上现在赵美华与我们有了一份如同亲姊妹还要亲的亲情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跃麟的声音都有一些喑哑了。

他们彼此是从小玩到大的又是那么要好的好哥们,实际上对方的一言一行表达的内心世界,彼此都是一清二楚的。想必这会儿张跃麟的这一番真实的内心表白,大大地感动了刘振武,为此他一下子扑上来抓着张跃麟的臂膀,拖着哭腔说:“我的心里好难过好屈辱啊……谢谢你能对我说出这么一番掏心窝子的话啊……我知道你说的这番话完全是心里话,没有给我撒一点谎……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tmd怎么这么贱啊……咱们现在有钱有地位,你说就县里的女人,哪个女人不能逮回来当老婆?为什么就要这么痴迷赵美华这个贱女人呢?”

张跃麟慢慢的,但是坚决的把刘振武的臂膀推开。他一字一顿的对刘振武说:“别的话你可以说,但是不允许你侮辱赵美华。她不是贱女人,是好女人,这种事情能怨一个女人吗?她有什么错?”

刘振武吃惊的望着张跃麟。他大概没有想到他刚才这句话,惹得张跃麟有些愠怒。

张跃麟说:“你知道这么多年她背负了多大的屈辱?这几天她是怎么想的?她多次还想继续轻生,你知道吗?如果是一个普通女人,是一个烂女人,会因为这点破事放弃自己的生命吗?我整整用了好几天的时间,通过一次次努力才解除了她羞辱的心理,我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说动她,让她打消了再一次轻生的念头。”

刘振武吃惊的望着张跃麟,露出了复杂和悔恨的神情。

张跃麟管自说:“通过种种迹象我可以确定,赵美华是一个清白又高贵的女人,说句心里话,就她现在这个情况我认为你也不一定就配她。其实还是你的痴心打动了人家,不然的话相比之下,你可是没有让她深爱你的资本。别看她曾经受辱过,其他方面她比咱们身边其他姑娘方方面面不知道要强出了多少倍。况且现在龚殿雄还在京城翘首以盼她回归呢!”

这时,刘振武脸上露出的神情更加复杂了。

张跃麟继续说:“这种女人你要是错过的话,真正是你有眼无珠。你这边呢,不要说县里,就是去了市里找一个二十岁出头有公职的漂亮姑娘非常容易。你只要愿意放弃赵美华,我立刻就在这方面帮着你操办,甚至你想从电视台秦超男的同事里踅摸一个播音主持的姑娘,都没有什么难度,这一点我可以打保票,只要你愿意放弃赵美华就行!”

刘振武忽然之间有些急了,他瞪着一双含泪的牛眼说:“你是不是有意劝说让我放弃赵美华,让她与龚殿雄走到一起呢!你究竟是向哪边说话呢?”

张跃麟不搭理刘振武,只按照自己的思维说下去:“你是没见到那个小姑娘,长得和赵美华一模一样,实在是太可爱了。你可以这么想,忽然之间你的家庭里又多了这么一个聪明漂亮的姑娘,天天喊你爸爸,其实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何况等一半年赵美华身体恢复之后,还能继续给你生孩子。”

张跃麟知道,他以上的这一番话起到了奇效。

接下来,张跃麟将之前与那个美少女父女俩,还有赵美华母子俩谈话的所有内容,去头去尾,只适合于这会儿给刘振武说出来,能够劝说让他回头的话语,非常有艺术性,层层递进的给他说了一遍。这个叙述前后差不多持续了两个小时,而在俩小时之后,刘振武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上来紧紧的拥抱张跃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