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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测谎专家与宏桐神探

我们对人性最大的误会,就是认为只要是人,都会有点良心。

“你就不怕爷再去告你吗?”不错!嘴硬。

我加大了踩踏的力度:“嘴巴放干净点,tm的,你给谁当爷?!告状?可以啊!你试试看!小爷挨了打,加倍揍回来!”

继续猛踩了几下,我以为又要被看守教育了。因为眼角的余光已经瞥见他们手持警棍,大摇大摆进来了。

“啊,政府,没事!我和老大我们闹着玩的!”三角钉泄气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明白人一个,还发明了一个词,老大,嗯,这词儿我爱听,提劲!

那顿晚饭,我只是把三角钉的没收了。还学着他们恶狠狠的表情,在他几个心腹脸上巡视,直到他们都低下了头。

第二天中午,我再次克扣三角钉的午饭。然后循循善诱,苦口婆心,启发他换位思考,使他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从小家教不好,没人教他的哲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在他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并表示要痛改前非,检讨深远的前提下,老大允许他自由拱食了!

当然了,哥们也言传身教,主动放弃了老大的特权,只是享受这个荣誉称号而已,真的很享受!

再后来,新来了一个勇士,想破坏哥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人懂礼貌,个个爱清洁的007房间的和平!他没有调查,就冲年龄最小的小东海下手了!在悍然打了小子一个耳光后,却再也下不去手!

不是良心发现啊!

是因为他犯了众怒!

被007房间爱好和平的人们一哄而上,用拳脚叠加让他知道了: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而他不是!

从此以后,他笃信了一个真理:战争,不得人心!

一个月后,007被评为模范拘留室。

魁梧的看守见了我,也随时带着笑容,可不嘛!省心了啊。

“你和他们不一样!我都有点不相信了,你怎么会进来的?是不是有人搞错了啊?!”某一天,魁梧看守笑着为我点燃了一支他自己买的香烟。

是啊,不一样!人类,让我们远离和区别于动物世界!良心和感情,是最大的差异吧?

“在人之上,要把人当人;在人之下,要把自己当人。”我鞭策自己。

“要相信这个世界上,美好总要多过阴暗,欢乐总要多过苦难,还有很多事,值得你一如既往地相信。”看守凝重地说。

生当做人杰!

就是在那里,无论多么不堪,哥们自认为还是一个合格的大写的人!

“1969,提审!”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会是谁呢?

补叙一下,拘留所外的宏桐风云。

常务副区长组织召开了警、检、法限期破案专题部署大会。

“向老领导保证!我包某人在此立下军令状:30天内侦破此案!否则,我自动辞职!”包裨激情澎湃。

“好样的!你从未让我失望过!检察局来人了没有啊?你们务必全力配合包队长的侦查工作!”常务副区长花白的胡子中气十足地飘扬。

“是!坚决完成任务!”检察局局长站起来,斗志昂扬地敬礼。

随后,包裨就带着几个部下来到了拘留所,在魁梧看守和一名驻所检察局人员的默许下,把我狠狠地收拾了一顿。打得我是一佛出世,二佛涅盘,并且可怕的是你绝对看不出外伤!

打完后,一名胖联防在审讯我时威逼道:“此案就是你干的!你还是承认了吧!”

“不是我干的,恰恰相反,是小杂皮他们一伙干的!”我据理力争。

瘦高巡捕得意地说:“我有作案时间,警署就是不抓我,你没有作案时间,就是要抓你。全国每年冤枉数千人,还在乎你一个刘大军呀!”

“刘大军今天你就是一块铁我也要把你熔化了,你看看是区局的水平高还是警署的水平高,我收拾你还看不见伤,不像警署把你弄出血了。”包裨发狠了。

就算几万伏的高压下我可以载歌载舞,但哥们依然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临走前包裨还大言不惭:“在这里,爷就是法律!爷就是天!”

其实,在二审后的采访中,有关办案人员也承认,他们既没有从受害人张某身体上找到嫌疑人的痕迹,也没有从案发地点找到蛛丝马迹,也就是说,证据为零。

唯一找到的痕迹是,受害者指甲缝里有陌生人的遗留物,经dNA鉴定,是男性的。可惜,这份dNA却与他们抓到的三个嫌疑人无关。

在这种情况下,原该仔细考虑一下这案件的蹊跷之处了。但是,一心要把这案件办成铁案的执法人员,为了增加案子含铁量,他们找来了一位重要的人物,帮助他们将这件冤案铁板上钉钉。

执法人员采取的方法是有罪推定,先入为主,刑讯逼供。

决定刘大军、刘永亮叔侄三人命运的重要人物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了。在预审阶段,他起着一锤定音的巨大作用。

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怀着一腔誓言将三个无辜公民污蔑成强制猥亵妇女案犯的豪情,接手了这个案子。

物证,没有;第三方独立人证,没有;有利于三个嫌疑人的证据(那个陌生男子的dNA)有,却视而不见(在一审前夕,还不知被谁弄丢了)。嫌疑人的口供,自相矛盾,漏洞百出,不管,那都是浮云。

包裨一门心思,先认定三个嫌疑人有罪,然后再像打游戏攻克难关,像狗啃骨头一样,一点一点将子虚乌有的案子办成铁案。

面对没有物证的局面,面对嫌疑人口供自相矛盾的现状,面对案件出现了有利于嫌疑人无罪的证据,包裨的思维不会朝着替嫌疑人洗冤的方向发展,他只会把他们当成办成铁案的一种阻碍。

为了扫清这些阻碍,包裨还干了些什么呢?

首先,他把嫌疑人支离破碎的口供,不利的抛掉,有利的留用,经过剪接,经过乾坤大挪移,串联起来,固定起来。

接着,又到案发地点察看,又是访问气象局,又是拜访专家。最后他认为,这个地方光线暗淡,嫌疑人在厂房作案,路人很难发现。

这样,在没有任何物证的情况下,包裨就根据嫌疑人刑讯逼供和诱供挤出来的口供,再加上他福尔摩斯的推理,就这样把一件子虚乌有的案子,办成了铁案。

他说:要把每一个细节,就是像电影的慢动作一样,一个一个细节固定下来。在这个描述里面,如果形成一个共同的一个行为,他描述的都是一致的共同的动作,那么这就非常客观地反映了当时的情况。

天哪,人命关天的案子,他当成了电影创作!这都是二审后,高院一审判决真正罪犯时才昭然若揭的!

进入正文。

“哈哈哈,刘大军,别来无恙啊!怎么样?想好怎么说了吗?”老朋友包队,大盖帽下面是一张威风的脸。眼神犀利而通达,仿佛可以洞穿一切。

如果此时他面对的是狡猾的罪犯,我想凭他几十年的办案经验,对方一定是胆战心惊了。再狡猾的狐狸,它也斗不过好猎手啊。可惜,我不是狐狸。

“没什么好说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冷冷地说。

“呵呵,今天是破案期限的最后一天,不给你来点高科技,你是不会心甘情愿认罪的!”包裨挥挥手,一名尖嘴猴腮、大腹便便、红光满面的专家走了进来。

原来,包裨在立下军令状一个月后,案件没有任何进展,为了尽早破案,他们从燕京高价请来了测谎专家,准备对嫌疑人进行心理测试。

“嫌疑人听着:我是燕京警官大学的专家,叶许对教授。根据坚果国测谎仪的原理,我三十年自学成材,终于发明了c国测谎仪。请你配合测试,以便洗清你的嫌疑,好吗?”专家和蔼地说。

“好吧。”我无奈地回答。

专家立刻开始了安装和调试。

这台测谎仪体积并不算大,长约20厘米、宽约10厘米,一边连着几个类似医院做心电图的感应器,一边连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测试前,我的两根手指、手腕、腹部均被接上导线,导线的另一端与测谎仪相连。我坦然坐在那里,看着专家和助手把一条条导线连接在我的身体各处。

“第一个问题:请问假如你是第一次见到漂亮的受害人张某,你会动心吗?”专家示意我放松了回答。

“会!”

“滴滴,真话!”测谎仪绿灯持续闪亮。

“第二个问题:请问如果是在公众场合,你会对张某动手动脚吗?”

“不会!”

“滴滴,真话!”测谎仪绿灯再次闪亮。

专家突然额头冒汗了,今天这仪器怎么向着嫌疑人呢?不会是有人动了手脚吧?

“咳咳,重来,第二个问题:请问如果张某男朋友在旁边,你会对张某动手动脚吗?”专家调整了问话方式。

“我才是她男朋友!”

“滴,不好判断!”测谎仪黄灯闪亮。

“我靠!你他妈的不诚实!”专家的助手,一个20多岁的年轻女孩居然走过来,扇了我一耳光。

“王八蛋!连你都敢打人,谁给你的权力?老子不测了!”我眼冒火星盯着那个女流氓,准备拔下导线。

“算了,你原谅她,工作认真负责,就是没家教,太急躁了。”专家赶紧笑眯眯地安慰我。

“那好吧。”我平静了一些。

“请你回答会还是不会!”专家再次发问。

“不会。”

“滴滴滴,谎言!”测谎仪红灯持续闪亮。

测谎专家轻松地说了声:“就是他”。

然而就是这三个字却使无辜的人承受了无尽的心灵和肉体上的伤痛。

“哈哈,有了绝对正确的科学证据,这下你该痛痛快快招了吧?”包裨认为十拿九稳了。

“我要见律师。在他来之前,我有权保持沉默!”也许在大学自学了太多,我和这个时代相比,可能是超前了些。

“呀呀呀!高智商犯罪嘛!连米兰达宣言都懂。很遗憾,在爷这里无效!没教养的东西,你妈没教你国情吗?”

如他所愿,“犯罪分子”被激怒了,彻底地。

“我警告你!请注意素质,不要给国徽抹黑!”

“哟喝,有素质,就别欺负人家小姑娘啊!爷看你就是个有娘生,没爹教的东西!垃圾一个!啊呸!”

东西方文化最大的差异就是:在东方,爹娘是神圣的、不可侮辱的!

联合国前执行局德国人特维叟·莱特曾经接受过一家电视台的采访,在采访中他谈到,c国人民的精神信仰非常简单,他们的精神信仰就是自己的祖先。

其具体表现就是“光宗耀祖”、“叶落归根”、“不给先人蒙羞”。这种精神信仰表现在行为上就是,死后能葬在故土。

他在采访中还说,c国人背井离乡努力打拼,如果没能获得很好的发展,他们就会经常自责,自责的原因就是让先人蒙羞了,以此来鼓励自己要好好努力。

c国人保守而奋进,守护祖先的荣誉,奋进为祖先争光。

除了这种自责外,c国人内心还有对故乡的愧疚。自古就有衣锦还乡、何时做出成就何时回乡的说法,现在也有不混出个人样不回去的誓言。

在谈到和c国人交往时,特维叟·莱特说:如果你担心无法被c国人接受,只需要记住两点:尊重他们的祖先,尊重他们的故乡。因为在c国人的观念里,祖先、故乡、自己在某种状态下是一体的。

他还说,在c国人面前,千万不要侮辱他们的祖先和家乡!你可以说c国人不聪明,愚蠢,但是千万不能这样说c国人的祖先;另外,对c国人的故乡也不能有任何坏的言语,因为他们不愿因为自己而给家乡抹黑。

“包队是吧?请问你敢把帽子摘下来吗?我想看看你发达的大脑是用什么材料构成的!你敢吗?”我突然冷静得有些异常,但眼神斜睨,在他看来这就是挑衅,赤果果的挑衅。

“小杂种,老子就给你看看,爷是怎么震慑犯罪分子的!”大盖帽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露出一头很硬的头发,额前的头上有两道疤痕。

“大家都看见了吧?是他先侮辱我的!还有,我不想脏了国徽!”我对着他带来的5、6个人,以及那个魁梧的看守沉声宣告,后来才知道,他姓公,单名一个平字。

“包队,你这就不对了嘛!有点过分啊!”公平看守都看不过去了,本来他还想劝我冷静来着。

“这一拳,是教你尊重父母!”

古传散手“蓝色闪电”发出了巨大的咆哮!我右拳击打在他左眼附近。眼圈即刻乌青。

“这一拳,是教你刑讯逼供要不得!”

左拳迅速冲到他的右脸,很短的时间动能收回。

“打死他,还他妈的敢公开袭警!不用藏着掖着了,往死里揍!老子这是正当防卫!”

审讯室里,一部警匪大片轰然上映。

由于地位不对等,而我也不想无罪招罪,因此没有还手,只是东躲西闪。实在闪不过了,就抱着头,蜷缩到地上,在血与泪的交织下,日全食来了。在那一片灰暗中,我意识的道子飘飘浮浮,无处藏身……

“领导啊,结案了!犯人供认不讳!”那一天,走出拘留所,包队还趾高气扬地打电话报喜。

“不错!真不愧为神探!这次又立大功了!限期破案的最后一天真的就破案了!按照你的专业判断往下走流程吧,一定要尽快把真正的罪犯关进监狱!你的副局长职位,我在帮你运作。”电话里60岁的常务副区长赞赏有加。

“谢谢老领导栽培!”包队一个立正。

“头儿,你这苦肉计演得好哇!你对犯罪分子的心理分析真是了如指掌,你是我的偶像!看来我们又要跟着您高升了。”等包队放下电话,瘦高巡捕立马过来弹冠相庆。

“低调!没成之前不能到处乱说!”

“是!坚决保密!”

“呵呵,爱拍马屁的人,最终都是为了骑马。”

“哈哈,如果有权是一种错,我宁愿一错再错!”

就在我被认罪的那一天,东海电视三台“法制栏目”推出“宏桐神探”系列报道之“无懈可击包裨”。

节目讲述的是包裨参与侦破刘氏叔侄案中,如何在没有找到任何猥亵妇女物证的情况下,通过“突审”,让“惊魂未定”的刘氏叔侄交代了犯罪事实,进而从“细节”入手,获得了“无懈可击”的证据。

在节目中,包神探八面威风:“人刚刚到案,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下,经过突审,开口了,两个人都讲了。”而这里所谓的“突审”,被我和侄儿一致认为是刑讯逼供和诱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