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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晨,前大将军俞朗府邸。

朱渠一行人正驻足大门前。

周旭明显地咽了咽口水,绕耳挠腮地望向九舟。

九舟抬眼看了前头这残破的大门,小声地叹了叹气,不大情愿地从马背上翻身而下。顿足片刻后,才背着手走到门槛处。

他仔细地观察墙上的血迹,从黑红的墙体中拔出一根针。此物,细若蚕丝,软而不颓,只有功力极其深厚的细致之人才能掌控力度和方位。

“血隐针!”九舟默念着将此物收于掌心,面色恢复以往的淡然。

转身后步履轻快地迈过门槛,分秒未有停留。

木门碎块的刀痕早已入了他的眼。

望着前方一片狼藉,九舟内心有些许悲凉。他想着:九桦珍这小子为了对付俞朗这种货色,居然把咱家祖传的大刀都拿了来。未免也太看得起那孙子了。昔日的大将军,在战场上以一抵十都不在话下。如今却对蝼蚁如此谨慎,不知道是国之幸,还是不幸。

身后的二人也跟了上来,一左一右地站在九舟两侧。

周旭依旧一脸懵,不知如何破了这僵持的局面。

朱渠脸色微微泛红,颧骨之上,眼眶之下,显出浅浅的犹疑之意。

“朱大人,府邸这么大,你带了多少人呢?”九舟双手叉腰,俯视到。

朱渠微微低头,转头看向身后,除了三匹马儿,并无其他。只得闭上了嘴巴,回过脸,紧绷全身肌肉,等着挨打。

九舟见这多嘴的家伙正本能的犯了怂,便不再言语,只是转身继续望着这无边无际的府邸。

三人几乎同时叹了气。

“呜~”

诡异的风从背后袭来。

周旭打了一个寒颤,悻悻然地问道:“背后发凉,可是这个意思?”

二人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

半晌,九舟才想到了重点,赶忙猛撞了一下朱渠的肩头,问道:“你莫非想要在此地大宴宾客,卷土重来?”

朱渠抿嘴而笑,从袖口处掏出一张宾客名单,递给九舟。余光扫过身旁这人的手,依旧默不作声。

“好!朱大人果然是官中豪杰,陪你玩!”九舟扔还纸张,卷起衣袖,拔出随身的佩剑,在道上一路清理开去。

朱渠瘪了瘪嘴,一屁股坐下,不再动弹,跟个大爷似的。

“朱大人,干活了!”周旭扔了一把扫帚过去,朱渠都懒得伸手接,随之倒地。

少年展现了极大的容忍度,依旧叹息了事。

朱渠此时在想一些事,正在细细地捋着。

“薛王,楚阎自小家里穷,如今当上大将军,依旧一贫如洗。属下帮他请个恩典,请薛王赏个宅子!”

薛王一杯小酒下肚,兴致正浓,笑言道:“我已经赐他青云殿了!这等殊荣,比荣华富贵好上千万倍!”

“陛下之隆恩,楚阎此生难忘。只是,青云殿原是王后寝宫,始终有些不妥。”

“依你之见,哪儿比较稳妥?离我这近一些,又不失礼节。”薛王脸色粉红,醉意上头。

“依属下之愚见,前大将军府邸可用。也不会造成浪费。”

“嗯,也是。赏了!不过,本王只赏园子,给俸禄,不赏人,买人也不行。他要是踏出宫门,饮食起居便只得自给自足。可考虑清楚!”薛王抬眼间,目露凶光,嘴角却无丝毫波动。

“谢谢薛王恩典!”

朱渠听话只听了音,未细细品味其中含义,草草了事。这三寸不烂之舌首次失了味。

“朱大人?”金彪走到朱渠身后,俯身在其耳旁叫喊到。

“哎?”朱渠赶忙起身,拍了拍屁股,回过头看向身后。

只见金彪正带了一众军营士兵,分成两列,站在门口。各位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满脸堆笑着瞅着他。

“原来是金参将,快请进!”朱渠面色立刻由阴转晴,好生迎客。

“这宅子还没修缮呢?”金彪呆头呆脑地问到。

“参将不知,楚将军说俞府富丽堂皇惯了,才会招惹贼人。如今,就不收拾了,落魄一些,才无人问津!”朱渠说的鬼话连自己都蒙骗。

“哦!”金彪恭敬地作揖道:“不愧是大将军!这叫去芜存菁!”

朱渠立刻竖起大拇指,夸赞了一番:“参将,好学时,好学识!不知厨艺如何?”

金彪呆了半晌,猛得摸了一把络腮胡子,仰天长啸:“属下原是军营里头的厨子。舞刀弄枪怕是排不上号,这厨艺可是无人能及!”

朱渠见状,微微有些不安,心想:离了大谱!自夸的人中往往没有几个真正有能力,包括我。这人估摸着也是半桶水的主。算了,试试,总比没有的强。

一众五十几个士兵被朱渠安排的妥妥当当。

即使是做些脏活累活,他们依旧有说有笑,比拿了俸禄还高兴好几倍。

九舟背着手,隐藏在他们之中,听了几耳朵。

“你说楚将军这里缺人手,是不是可以留下我们?”瘦脸麻利地收拾着四分五裂的桌子,问到。

细胳膊捡着地上的碎瓷片,低头说着:“你想得到美!今日听说是太急了,还都没来。再说,这里可是凶宅,你愿意留,我还不愿意呢!只求今晚过后,能拿些赏钱。”

“那不比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强么!”瘦脸瞥了一眼,愤愤然地说到。

“我过几日就服完役了,只求能活着拿些赏钱回家给母亲养老送终!”灰胡子满脸沟壑,正拿着鸡毛掸子认真的在墙角打扫着。落下的灰尘迷了眼,惹出些许眼泪。

一时间,这诺大的厅中,没了人声。

九舟听闻后,立刻摸了摸布兜,掏出银子正要给,却又收回了手。

心想着:他们只想好好活着!这几锭银子能解决什么问题!要是黎民百姓日子都过踏实了,谁还为了这个去卖了命!

周旭见有人踊跃地包揽活,立刻喜上眉梢,递了扫把,便独自一人到后院玩去了。

片刻后,朱渠好友林深大人拿着两坛子酒,带了两名空手而来的文官,颤颤巍巍地进了门。

林深见着朱渠,便大惊失色地问道:“朱兄呐!你这园子都没收拾,不驱驱邪气,就摆宴席,终归是要吓到人的!”

“无妨!天子所赐,还不够震慑的么!”朱渠斜眼接过酒坛,大笑到。

“呦,林大人!近来可好阿,听闻一直卧病在床,今日怎么都能吃席了!”此人,原是苏王后殿中的宦官。因为照料薛王长大,便是如今宫中辈分最高的,也是闻风丧胆的口舌之源。

只见他带了几位侍女和侍卫毫不客气地闯了进来,看似并不是来吃席,而是来找茬的。

“王公公,您也来?真是太给楚阎将军面子了!不知身子可好?听闻刚得了封赏。您可得注意休息,不然,可对不起陛下的一片诚意!”林深刚刚还吓得魂不守舍的,此刻,见了王蔷,便立刻有了虎胆。

“哼!”王蔷瞪了一眼,呲牙咧嘴间,还轻声地骂了几句。只是,声音太轻,其他人全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自顾自围成一圈。他人谈笑之间,王蔷只得阴沉着脸,从一旁快速溜走。

林深身后的年轻人,一直沉默地环顾四周,浅浅地陪笑着。

营中将军和参将如数到访。议事厅的文官不管是看朱渠顺眼的,还是不顺眼的,也都以各自的目的,踏足而至。

朱渠陆续地招呼宾客入了前厅落座。

晚膳前一个时辰,格安最有名的郁香阁送来了十几桌饭菜。将府邸仅仅剩下的十几张桌子铺地满满当当,没有富余。

望眼过去,色泽浓郁。闻上一闻,香味沁人心脾。画面激起味蕾的探索欲,齿间的甜液不住地充盈在喉舌之中。

周旭忍不住偷偷地伸手拿了一片卤肉,塞进嘴里嚼着,被朱渠一个眼神震慑住,便匆匆咽了下去。末了,还回味了一下子似的,露出深深的酒窝。

“楚阎将军真是少有的品客,这郁香阁的东西,平日里可不是谁想吃就能吃到的。我去了还要排队呢!”王蔷扭捏地说着,筷子却不由自主地伸进了菜里头,全然不顾落座于主位的九舟。

“既然王公公饿了,咱们宴席就开始吧!”九舟提起酒杯,在众人面前一饮而尽。

金彪大喜,拿起酒壶驻足主位前,恭敬地作揖道:“恭喜大将军,属下干了这一壶!”

“金参将还是慢一些饮,今日可劳烦您了。”九舟有些动容地回敬到。

不料,不知这人是酒多还是话多,竟然极速靠近九舟。瞬间,几乎贴耳言道:“今后,将军想吃什么,属下就给你做什么!不用排队!”

九舟听完后,猛得打了一个嗝,吃惊地回答:“好!甚好!”言语间,掩面回敬了一壶。

诺大的厅堂内,觥筹交错间,各门各派趁机聚拢在一起。谁是谁的谁谁谁,一目了然。

“这就开宴了!王公公可不给薛王面子阿!”说话的竟然是一位半纱遮面眉黛青颦的女子。

只见这人正领着四个侍女驻足在前堂的门口处,言语间似笑非笑。

朱渠心想:这人不请自来,不知所谓何意。

九舟却是有些许窃喜的,有一种诱敌深入之感。置身于事外之余,甩着膀子猛得喝了一杯酒。

“王后?不是,太后!奴才哪敢阿!”王蔷站起身,一路猫着腰,连滚带爬地走到这人的跟前。

九舟心想:王蔷这眼神真的是绝了!

随后,众人跪地请安道:“太后千岁千千岁!”

“免礼!今日,楚阎将军才是这里的主。虽然不曾请我,我也要来凑个热闹。”苏太后言罢,径自走到主位,挨着九舟坐定。

只见她拿起酒杯,尝了一小口,猛得放下。瞬间,桌子已经微微抖动。

九舟摸到其中门道,不客气地笑言道:“太后一向深居简出,不知今日为何出现在这里?”

“只怪先王早逝,吾儿怜惜,我才得以来去自如。楚阎将军这是刚得了宠,便无视礼数了吗?”苏氏眉眼间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而严词厉色,识人与辨音之间,分明判若两人。

“呵呵~”九舟细细品味之后,收起笑意,问道:“我楚阎一介匹夫不懂这些。听闻太后擅长针线活,今日可否一睹风采?”

“呵~你还不够格!”言罢,苏氏饮下后半杯。

瞬间,席上有两个陌生面孔冲到前头,拔剑刺了过来。

几乎同时,苏氏顺势倒在了九舟的怀里。能感受到这人用了些许内力,定住了他。嘴里喃喃自语道:“好热!醉了!”

九舟一时间退撒不开。只得挂着这恶臭的女子,从主位极速翻身至堂下。惊险的是差了分毫,这颈上环抱着的女子便要被刺穿了手臂。

众文官大惊失色地躲到一旁。

众将军挡在众人身前,使着兵器,慌张地候着。

周旭见状立刻放下鸡腿,极速吞下嘴里的鸡肉沫子。拔出双刀,在手指上转悠了两圈,挺身而出,挡在九舟的面前。

少年镇定自若地说道:“本人周旭,求赐教!”

“楚阎狗贼,拿命来!”二人相视一眼,极快地横刀竖刀劈了过去,还带着“阿……”的配音,简直要让周旭笑死。

九舟站在身后,分明感觉到了窒息。只见这人的内力正悄悄地爬到了胸口处。九舟豁然开朗,这分明就是“蛇灵功”!他在泗水河谷带回来的古书上看到过。破解的办法就是点穴七寸。可是,这姿势根本触及不到其丹田的位置。何况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下犯上的罪名,他也担不起。

眼前,周旭握紧双刀挡住二人的剑锋处。风驰电掣之间,飞旋双脚夹住剑身,将二人抛向半空中,剑身落地。转身间,双刀精准地划过二人的颈脖处。几乎,一招毙命。

“哎!留活口!”朱渠急切地顿足喊到,可为时已晚。

“周旭!丹田!”九舟几乎在喉咙底发出微微求救的声音,表情苦涩。

周旭闻声后,机灵地假装去搀扶苏氏,在隐秘处点了穴道。

苏氏内心大惊,可是,她只能继续陷入醉意之中,方才不会走火入魔。

“苏太后不胜酒力,还请姐姐们带回宫,好好照顾!”周旭嘴角挂着肉腥,却说得相当得体。

九舟立刻宽慰众人道:“今日,在下宴请各位,照顾不周,望各位大人海涵!”

“不妨事!不妨事!”众人摸了把汗,感慨虚惊一场。

朱渠带了几人才送着尸体去府衙,刚走出门就遇见毒刃手下的周怀玉携几名御前侍卫匆匆赶来。

“朱大人,九桦珍来了吗?”周怀玉急切地问。

“未曾见过!这是?”朱渠打量着问到。

“薛王得知俞朗被他带走,正全天启通缉!”周怀玉这人一向是墙头草,谁上了挨着谁。这消息多半是可靠的。

“周大人放心,我与先生一直是薛王的左膀右臂。若是见到九桦珍,我一定告知与你!”朱渠眉头紧锁,言辞极赋诚意。

“属下明白,但是依照惯例,还是要搜一搜。”周怀义低眉顺眼地说着。

“周大人,您随意!”言罢,朱渠示意金彪带来的人将尸体送往府衙检验。随后,在前头带路,引着众人走进前堂。

就在众人进入的刹那,府邸大门前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此人,正目露凶光地瞧着前头灯笼下的一切。

这人,正是九桦珍。

二次到访,居然恶人刚除,又住进了楚阎。

他止住了前进的脚步,随后,孤单只影般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