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受完后续赶来洗地的审判员们的询问，做了笔录后，已经是黎明时分了。
王昭坐在了房子门口的台阶上，刺骨的冷风打在身上，让本就疲累的身体雪上加霜。
喝下一口温水，温热的水流仿佛贯通四肢百骸，令王昭全身都暖和了不少。
至于为什么要坐在外面挨冻，是因为审判员在里面检查现场，搜集证据。
“哒哒。”
身后传来脚步声，王昭握着热水杯的手不禁用力。
现在，该做任务后续了。
严格来说，这次的委托是自己做了多余的事，洛阳的委托只是保证她的安全，并未要求自己调查真相。
而后面发生的事，有不得已而为之，也有好奇心作祟。
总之，不管如何，洛天恒貌似并没有伤害洛阳的意思，可因为他要弄死自己，然后被自己弄死了。
结果就是，自己杀了洛阳的父亲，而看起来，洛阳的母亲应该已经过世了。
“哎。”王昭轻叹一声，身边已经站定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受惊的苍白脸颊和微微泛红的眼眶，证明她刚刚哭过。
“谢谢。”洛阳沙哑开口。
王昭有点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出色的完成了委托，在没有极特殊情况下，我的安全得到了保证。”洛阳继续说到，在嘲讽中加上了一个句子。
王昭低头，没有说话。
“然后，你杀了他。”洛阳平静地语气令王昭有些晃神，“虽然他是一个怪物，虽然他残忍地杀害了庄园里近乎所有的佣人，但你杀了他。”
王昭还是沉默，和哑巴了一样。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杀了就是杀了。
哪怕他在王昭的眼中是一个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怪物，但在洛阳的立场上，他终究是她父亲。
在沉默了良久之后，洛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订金不动，至于别的，就别想了。”
随着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远，王昭居然松了一口气，微微松手，将已经浮现裂痕的被子放在台阶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亲手将洛阳变成了孤儿。
和自己一样。
又在外面坐了一会，审判员通知各种证据采集已经完毕，可以进去了。
王昭走进客厅，来来往往的审判员们还在处理着各种证据和现场。
不过这些审判员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因为在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个娃娃。
一个做工精良的玻璃茶几居然没在王昭和洛天恒的战斗余波中破碎，这可谓是一个奇迹。
然而现在这个奇迹般幸存下来的茶几上，居然摆放着一只红色的泰迪熊娃娃。
它的皮毛可不是红色的，应该是棕色，红色是血！
王昭看着他，仿佛又看到了昨晚的一幕。
泰迪熊娃娃的脖颈转动，发出“咔咔”的声音，黑溜溜的眼睛看向自己，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啊！”王昭惊恐地指着这个娃娃，“它，它怎么在这？”
路过的一个审判员不屑地笑道：“这不就是一个沾上血的娃娃嘛，有什么可怕的，从地下室里拿出来的。”
审判员留下这样一句话就转身离去，王昭震惊地看着娃娃，催动仅剩的精神力，开启【开明】视角。
明幽见远在王昭的精神力突破后，也迎来了一波小提升。
在明幽见远的视角下，那名审判员的身上缠绕着一股浓郁到极致的血红色雾气，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可是他却好像完全不知道一样。
下一刻，那团血雾突然伸出了一只触手，高高的链接了还掉在半空的吊灯。
王昭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为什么吊灯还在了，身形一闪，推开了那名审判员，自己也翻身离开了审判员原本站立的地方。
“嘭！”
“哗啦！”
吊灯毫无预兆的从屋顶脱落，“嘭”的一声衰落在地，玻璃灯泡碎了一地。
被推开的审判员本想回头喝骂，可是在看见眼前这一幕后，也愣住了。
自己只是一个见习审判员，担任的还是文职，修为不高，被这玩意砸一下，不死也是残废。
他吞了口唾沫，刚想开口感谢，却发现那个救了自己的青年正眼神凶狠地看着一个地方。
他顺着王昭的眼深刻看去，发现他正在看那个茶几上的泰迪熊娃娃。
“这个娃娃是从地下室里拿出来的，一开始确实有点诡异，但是在队里的法师检查过后，发现没什么特殊的异样，就没管他了。”
被王昭救了一命，审判员的态度也温和不少，见王昭很关注这个娃娃，就主动介绍起来。
王昭没搭理他，令他有些尴尬，却也只是待在原地，默默等着。
“你是个什么东西！”
此时在王昭的视角里，审判员身周的血雾还在，不过淡薄了许多，大部分都是聚集在泰迪熊娃娃头上。
形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小孩，那小孩青面獠牙，肤色青白，双眼布满白翳，很是可怕。
“亡灵？”
确实像，但又不太一样。
“呀！！！”
那小孩好像不会说话，只是嘶吼了一声就消失不见，只是它在消失之前，伸出一只手指点了王昭一下。
莫名的，王昭感觉额头有些发烫，伸手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有。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进洗手间，双手撑着洗脸池的边缘，仔细的看着镜中地自己。
镜中的自己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外，额头又多出了一个猩红色的古怪印记。
关闭【开明】视角后却又什么也看不见。
“坏了，摊上事了。”王昭脸色难看，伸手抚摸了一下额头。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单从这猩红色印记和诡异的亡灵小孩就可感觉到，这不是什么好玩意。
在出去后，王昭特意和领队的审判员说了一声要特别关注一下那个泰迪熊娃娃。
不过领队的态度不是很好，看起来有些不在意。
王昭也没多管，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眼看天亮，王昭也踏上了返程的路。
这一趟委托做的，有点亏。
好不容易拦住一辆出租车，屁股一沾座位，王昭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劳累了一夜，又累又困。
梦中。
周围一片黑乎乎的，还有一种莫名的雾气，王昭漫无目的地走在雾中。
突然，毫无征兆的一个回头，看向了身后。
空空如也。
没有？一个疑惑的念头从心中升起，缓缓回头。
可是刚回过头，王昭的心跳就漏了一拍，全身一片冰凉。
眼前的是一个身高五米的巨大布偶熊娃娃。
四肢，腰腹，心口，脖颈共有七处针线缝合的痕迹，全身皮毛被干涸的血液染成红褐，散发着难言的恶臭，甚至还能够看见一些不明的碎肉一样的东西。
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就那么站在王昭的眼前，被缝住的嘴露出了一个惊悚的笑。
哪怕王昭此时在梦中，也依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可是此时自己的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哪怕脑子已经意识到要跑了，可是身体却像是长在了地上一样，一动不动。
在王昭挣扎的时候，那布偶熊已经抬起了右臂，不知何时，原本的右臂已经变成了一把猩红色的斧子。
“啪！”
红光闪过，王昭右臂应声而断，飘飞在空中，剧烈的疼痛令王昭一手按住右肩，蹲在地上。
而飘飞在半空的胳膊则被布偶熊张开被缝合的大口，一口吞如无尽的黑暗中。
“啊！！！”
王昭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此时出租车已经停在了帝都学府的大门门口。
王昭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下车，付了钱后就走向了大门。
一切都很顺利，但总感觉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