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事情的开始
昂热拨动了下鼻梁上的墨镜，视线从上方穿过，扫视了一遍会议桌两侧的男人们。
他其实很不想来，但是又听说有什么要命的紧急事情，这才逼不得已放弃了巴黎的一场酒会，匆匆赶了回来。
此时他们正在校园下方120米深处的会议室里开着会。
而这群人的衣着……还是一如既往的烂，烂到昂热恨不得就想立马起身离开走人。
不过说起来是什么让这群人每次都穿着如此整齐划一的衣服，一整套昂贵的全封闭生化防护服，带着胶靴、呼吸器、便携式氧气罐等等一应俱全？
这些难道不要钱的吗？一群混账！
会议室里回荡着呼吸器沉重的“呼——刺——呼——刺”声，实际上眼睛透过防护镜看着昂热。
“……”
昂热被盯得莫名有些不爽，带着隐隐的怒意问道：
“先生们，在开会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们，就是为什么每次和我开会的时候你们都要穿着一整套的生化防护服？难道你们每次都刚好做完实验出来吗？还是你们就是感觉我是一个肮脏的病原体，甚至不愿意跟我呼吸同一个空间里的空气？”
“校长请不要介怀，您当然不会是病原体，病原体指的是能治病的微生物跟寄生虫，跟您在生物学上并不是一个分类。”
某人出声，纠正了校长在科学上的不严谨。
“那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要带着氧气面罩呢？”
昂热感觉自己的涵养在这群科学怪人这里体现不到分毫。
“我们只是对校长你的气味有些过敏而已，实际上就像是狐臭患者并不会察觉自己狐臭一样，相同的，您在瓦塔阿尔海姆中的表现也正是如此。”一乙说。
“是这样的，不能同意更多，每次您来开会的时候我们都会把电离空气净化器的功率开到最大，但是您的气味实在太强大了，我想我们需要一些经费用来升级我们珍贵的电离空气净化器。”一丙说。
“什么气味？！那是我用的特调香水！”
昂热眉毛都倒竖了起来。
“噢？真是这样吗？但根据我们用仪器分析出来的结果显示，是土耳其烤肉、紫菜浓汤和发霉奶酪的混合气味。如果真的是特调香水，那我建议校长你得尽快把这位调香师给抓起来，不要再放他出去危害其他人的鼻子了，这种人调制的香水流通在市面上简直就是对香水本身的一种侮辱！必须要抓起来！坐牢！”
某丁说，言语犀利，展现了他在气味这个领域的独到理解。
“那是檀木、海藻，跟新鲜的雪茄叶的气息！前中后段都不一样，有一种……算了，跟你们是完全说不通的，在你们眼里我好像是一顿不那么美味的饭菜一样。”
昂热揉了揉眉角，开始后悔来瓦特阿尔海姆开会了，每次他都有一种来到精神病院的错觉，在这里面的家伙没一个是正常人，而这帮不正常的家伙集合起来，就是学校的装备部。
瓦特阿尔海姆，在北欧神话中的意思是“侏儒之国”，那里面居住者世界上最顶尖的侏儒工匠，哥哥都是打造装备的好手，诸神的武器大都出自他们之手。
而装备部把他们这座地下基地命名为瓦特阿尔海姆，不仅彰显了他们的不正常，也反映出他们对自己的十足骄傲和自豪。
“好吧好吧，都别沉默了。现在会议正式开始，我们说回正题，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让你们连夜把我从巴黎飞回来？我现在本应该是在享受美好的假期，在开学之前这可是我最宝贵的假期了。”
昂热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柔软的皮垫令他不由得精神一振：
“我想到那封颇具有威胁性的邮件就觉得匪夷所思，就像是你们是在催我回来立下遗嘱。”
阿卡杜拉所长的邮件是这样开头的：
「死神正向你逼近......」
若不是昂热对阿卡杜拉所长有着十分深的了解，知道他从来词不达意，他无疑会把这封邮件理解为死亡威胁，或者是要命的情报泄露。
但他还是立即放弃了自己的旅程计划，立马祭出他那架私人的高航速湾流飞机，返回了学院。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我想我们学院历经多年风雨，已经安然无恙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神经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陡然严肃。
“有谁现在还能开口说话吗？你们这么严肃会吓到我的，一个个跟石窟上的怒目罗汉一样可怖。”
昂热嘴角抽动：“在你们脸上看到如此正儿八经的‘严肃’两字，简直就跟在深海1000米看见了一只会水、还会挥舞棍棒的猴子一样令人感到不安。”
“那就由我来作报告吧。”
卡尔副所长起身，“在开始之前，我想请您听一段音频。”
海风声瞬间席卷了整个会议室，闭上眼睛的话会误以为现在他们正处在大海中央的一艘飘摇的小船上。
昂热微微皱着眉，敏锐过人的直觉让他感到哪里有什么不对，但是说不上来。
还是太模糊了。
“仔细听，这是摩尼亚赫号在日本海域录制的音频。”卡尔副所长说，“不止是海风、海浪那么简单。”
像是被处理过了，放大了细节，又是一段似是而非的音频被播放而出。
而这次，就十分清晰跟明显了。
昂热猛地睁大了眼睛，确实，海风中还夹杂着一个沉雄的声音，咚咚、咚咚……它的间奏是如此强劲鲜明，昂热一点从风中解析出它，就立即被它的节奏所吸引，渐渐地他发觉自己的心跳在不经意间应该跟着同频率跳动了起来。
像是在远古的战场上，脸上涂着颜料的战士被牛皮打鼓和冲锋号角声所鼓舞。
“这是心跳声。”
昂热说。他持有着剑桥大学的医学博士学位，对心跳声无比熟悉，但他没有听过如此强劲的心跳声。
至少，没有从人类的身体上。
混血种也不行，如此庞大的能力，就算是流淌着高纯度龙血的躯体也无法承受。
就像是吧波音飞机的几个涡扇发动机扣在了一辆体积不大的四轮车上，他非但不会起飞或者化作一道公路闪电，而是会在启动的那一瞬间发生撕裂，破碎，爆炸。
简而言之就是心脏会从他的胸膛里直接跳出来，如果纣王知道此世间还会有如此心脏，估计得一把掀开棺材盖子跳出来。
“这是一条龙的心跳声，它藏在日本海沟的深处。”
卡尔副所长说，“校长你还记得您让我们搜索的那艘沉船么？我们用声呐扫描了那片海域的海底，试图搜索到那艘沉船，但是却意外的录下了这个心跳声，这显然是某种大型生物，虽然无法判断它的体积，但是可以想象，这肯定是无比的巨大，这个日本海沟的深度超过八公里，也就是说这个心跳声竟然能穿透八公里的深海海水，真是不可思议。”
昂热转着椅子，手中把玩着那把鲜红色的折刀，璀璨的红光让人不敢直视。
“多少年了，我们一直试图寻找一条像样的龙类，但是从未找到过，那些初代种、次代种，好像都在历史的长河中完全死绝了一样，剩下了我们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还在执着于他们。现在终于要揭开这一层面纱了麽，真是令人期待啊。”
“是！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个声音就是由一条龙种所发出，其等级最次也是次代种……往上！因为既然还未发现有任何巨大生物的轮廓，那就有理由怀疑很可能现在存在的就是一个正在孕育的胚胎，海底是它的产房，他迟早会孵化出来，到时候……”
“预计多久？”
“没有十分的把握，通常来说越大的动物妊娠期越长，龙的妊娠期远远长于人类，所以大概是一年内，至少有几个月的时间。”
卡尔副所长想了想，又说道：“当然这是现在情报演算出来的结论，要是哪天我们探测到了一条正游着泳，吃着大鱼小鱼章鱼的幼龙也说不定。”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情报薄弱得甚至不能撑起是否有一条已经孵化成功的幼龙游曳在日本海海沟里？”
昂热很不满意，“你是在跟我说有关薛定谔的猫的事情吗？现在就是要去打开这个盒子？”
“确实如此，所以才请您立刻返回本部开会。”
卡尔副所长脸不红心不跳，言辞不改地说着，“怎么说呢，虽然现在我们很安全，但实际上又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位置。”
“没错，但好在我们还是知道了，这样我们就可能有那么一线生机。”
另一位附和。
“就像是被医生告知了患者不幸患了脑肿瘤一样，虽然还不知道是否是良性还是恶性的，但总之要开刀治疗的话里面伴随着的风险非同小可。”
又一位接过话进行了比喻补充。
卡尔副所长用极具杀伤性的眼神恐吓了这位不分场合说话的神经病。
“所以现在是要我来进行签字同意是吗？”
昂热挠了挠头，“不过我们最先搜索的是一艘古沉船，找到的却是一个疑似龙的玩意，对此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虽然看似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但是我们想到了一个特殊的可能，那就是这枚龙的胚胎是那艘船上的货物。好吧，听着是有些天方夜谭，但是我想此种可能并非没有。”
卡尔副所长说，“所以我们把这艘船的来历已经船的主人、运输它的人都做了调查计划，列为了S级目标。但在这之前，我们还有远超这个S级目标的目标，那就是必须解决掉这个胚胎，或许是龙，那也得解决掉，它是个实实在在的威胁，纵使可能在这期间他可能爱上了吃鱼，但保不准哪天厌烦了直接跳到日本岛上大杀四方，蚕食人类。”
昂热听闻点了点头，感慨到：“在瓦特阿尔海姆中我是喜欢跟你说话的，卡尔副所长，因为你是在这所精神病院里逻辑感最强的人了。”
卡尔副所长露出颇为自豪的表情。
“那日本分部那边又是如何做准备工作的呢？那帮不让人安心的小混蛋崽子们可是连诺玛都不想放进他们的领地去的，发生这种事情他们不会还想着要自己解决掉吧。”
“呵！就凭他们？岩流研究所的那帮小矮子们吗？虽然他们确实比我们看起来像是神话中的侏儒，但是论起技艺他们可还比我们差了好几截呢！”
昂热听得只挠眉毛，心想要是这番话被那群拿着日本刀的家伙们听到了，说不定还会出现像是神风敢死队那样的不要命玩意不远千里跑到校本部来壮烈赴死。
“好吧好吧，你们永远是最棒的，所以我想问你们到底跟日本分部那边有没有好好沟通？”
“当然，日本分部展现了远超于我们预期的热情，不仅全力支持，还答应协同调度一切资源去探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总之他们好像对那玩意饥渴难耐。”
“你确实你是想说‘饥渴难耐’？”
“确实是饥渴难耐，他们神经病一样日夜发传真过来问我们要数据跟分析结果，搞的像是我们是在为他们服务一样。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很在意那个胚胎，好像那东西是他们的私生子，现在看着它即将呱呱坠地了激动的不像话……不行，我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到底谁才是老大，简直没天理了！”
“您的修辞水准真是高潮迭起……”
昂热恳切地说。
“总之装备部的意见就是要尽可能快的解决掉那个胚胎，但日本部分那边的态度十分暧昧，说是要再等一些时日的数据收集，等到进一步的分析结果出来之后再做决定。”
“我觉得你们两部就像是战时的鹰派跟鸽派，话说那帮日本人什么时候如此谨慎了，太不符合他们的黑道精神。”
“呃，或许是因为发现的位置确实有些棘手，我们出炉了好几个安全系数很高的方案却全部都被他们否决了。”
卡尔副所长眼神飘忽。
“噢？说来听听，安全系数很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以往你们都是扔给我一枚炼金炸弹，说让选一位不怕死的执行部专员去炸掉它就好了。”
昂热难得露出喜悦的神色，还有些欣慰包含在里面。
“啊……这个……有些遗憾，我们暂定的方案A还是把它给炸掉，不过这次不需要委派专员过去，我们可以遥控爆破。”
卡尔副所长抽了抽鼻子，面罩下发出一阵呼哧呼哧的声音。
“……”
昂热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