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一度的“年货节”了。
修仙界没有“春节”这一说，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任何节日；对于绝大部分修仙者而言，就连自己的生辰也不值得庆祝。
唯一的“喜庆日子”，就是突破境界的时候！
此时磐山坊市人声鼎沸。
各个阶层的修仙者混杂成一堆，但各自又具备鲜明的特征。
比如外区的底层人，往往打扮朴素，买的东西多而便宜，总跟小贩讨价还价，又格外关注天色，唯恐耽误了归家的时辰。
而内区的中层人，一般皆穿了法袍，腰间挂了储物囊，买的东西不多，也不讲价，显得悠然自得。
至于居住坊市的高层人，他们一般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门买东西。
沈流走到了售卖功法的区域。
他这一副土里土气的外区人打扮，瞬间吸引了不少黑市贩子的注意——谁让外区人一般都比较好骗呢？
于是立即就有一个小贩有意无意地走近了他，低声问道：
“道友，灵阶功法要不要？”
沈流淡定地询问：“怎么个价？”
那小贩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漫不经心道：“便宜，只需一枚灵石。”
一听这话，沈流顿时就乐了：“那还真是便宜！”
一门灵阶下品的功法，坊市正常价大约十枚灵石，而他只需一枚！
这可是打骨折的优惠！
而且这还不是最终成交价，甚至有再砍一刀的空间呢——这可比蓝星世界里，那些网上带货只降价一毛二毛的人良心多了！
自然，功法若是真的，那就完美了。
小贩故意咳嗽了一下，目光鬼祟，神神秘秘道：“路子不一般嘛，肯定会便宜些，你应该明白的……”
“还真不太明白。”沈流笑了笑，但也懒得再逗他玩了，于是进入正题道：“其实在下不买什么功法。来此只是打听一下，这里有没有地方收功法？”
小贩眉头一皱：“你手头有功法出售？”
沈流点点头，又道：“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灵阶功法！”
“说的跟谁是假的一样！”小贩有些不服气，但还是问，“你那儿有多少？准备卖个什么价？”
沈流道：“就几本罢了。在下也不贪心，只求个正常价就是了。”
小贩又问：“什么路子得的？”
沈流也学他，微微一笑，神秘道：“你应该明白的……”
小贩也就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而后又对沈流道：“这里人多眼杂，你手上货品若不少，那咱还是去黑市交易吧，也安全一些。”
沈流点头答应了。
去到黑市，一次性将手上的东西全部交易完，正是他今日的计划。
这个小贩就向远处的另一个小贩招了招手，简单示意了一下——大概是让那个小贩帮自己看好这边的地盘的意思。
这些看似散漫的黑市贩子，其实也有严格的区域划分。
这就证明了他们背后也必然有一个庞大的组织。
小贩带沈流走离了坊市的主干道，一路疾走，走到了居民区里一个略显偏僻的小巷。
这里已经是磐山坊市的边缘了，远离了喧闹的人群，但也仿佛失去了一个强大的庇护。
巷道曲折蜿蜒。
小贩拐弯时，总以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身后沈流的反应。
他经常带人去坊市，一般走到这边缘地方，那些人就会显得惊慌不安；实力越弱，就表现得越明显——由此也可以大概判断出对方的实力水平！
但沈流很淡定，似乎完全不怕这个小贩有什么坏心思！
因为他现如今已经是练气七层的境界，哪怕突然跳出一个练气八层的强者对自己发难，他依然可以轻松应对！
这，就是实力带给他的底气！
不必再如往日那般，举棋不定、步步为营了。
小贩由此暗暗评定——这人不简单！
只怕是练气五层以上的修为！
而见一路无话，沈流甚至还主动找他聊天道：
“道友，其实在下刚从别的区域迁居到此地，对此地的势力还不太了解，不知可否向道友打探一下消息？”
见到沈流这般的从容，那小贩的态度也收敛了许多，客气道：
“可以的；道友请问。”
沈流就问了：
“听说负责这个坊市运营的磐山帮，前不久正在跟一个外区帮派交战；也不知如今打完了没有，结果如何了？
闻言，小贩忍不住笑道：
“你这消息也真是延迟太久了！不就是那个不知死活的红月帮么，一个月之前就已经打完了！”
沈流：“哦？谁赢了？”
小贩：“自然是磐山帮了！这一战，磐山帮可是派出了将近二十位筑基大能！红月帮才几个筑基，怎么可能是磐山的对手？甚至，才刚听到这个消息，红月就有不少人未战先逃！最后，只坚持了一个月不到，就彻底败下阵来了！”
沈流佯装惊讶道：“筑基大能出手了，双方的死伤应该不少吧？”
“嗯，这倒是真的。”小贩点点头，却又叹道，“但战争么，不就应该死很多人么？”
沈流又试探道：“其实在下还有一个朋友，可是磐山铁律堂的弟子，但已经很久没他的消息了，也不知有没有受到波及……”
“铁律堂？”小贩皱了眉，“咱们这个坊市正是由铁律堂负责的……你那个朋友，估计凶多吉少了。”
小贩继续道：“很久以前，铁律堂堂主就让红月帮杀手给暗杀了；而后，铁律堂的事务就由那个田香主代理了；但正是这一次的战争，田香主受命，带队支援外区；结果半路上遇到了红月帮筑基大能的伏击，全军覆没……”
闻言，沈流神色一滞！
田香主居然死了！
莫非他知道沈流不待见他，于是干脆死了？
这也太明事理了吧！
但仔细思索一番，沈流又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恐怕正是那一日，自己逃跑了之后，田香主一行人又遇到了筑基修士的伏击！
在筑基修士的手下，练气七层的战斗力，只怕跟蚂蚁相差不多！
一只手，就可以碾死好几个！
若不是自己跑得早，只怕那次的死亡名单里就得加自己一个了！
他完全不觉得，自己以练气六层的修为，可以从筑基修士的埋伏中逃出生天！
即使是现在也不可能！
所以，自己还真是阴差阳错捡回了一条小命啊……
但这终究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自己日日夜夜挂念了许久的大麻烦，其实早就不存在了。
从今以后，他跟俏姐就可以正常生活了。
他吐出一口气，顿时感觉心里舒畅了许多。
那小贩又自言自语道：“现在铁律堂堂主的位置，让一个姓陈的香主顶了；而原本田香主的位置，又让一个叫阿牛的年轻人顶了……”
沈流连连点头。
对于后边的消息，也就不怎么关心了。
田香主一死！
他再无任何顾虑，就可以明目张胆，于坊市大展身手了！
不久。
二人就到了传说中的黑市。
这一路闲聊，小贩对沈流的印象很不错，于是好心嘱咐道：
“进黑市之后，少看别处，最好低下头，也别让人看见你的脸！坊市虽不允许内斗，但这些人有的是手段……”
沈流道：“明白了。”
但他如今的相貌是经过化妆的，让人看见了也没关系，也就不必担心什么。
又将目光投向黑市。
这地方，位于坊市的边缘，是一个显得冷清破败的街道，铺了黑色的石砖。
宽约二丈，远方的尽头受一团浓浓的白雾笼罩，看不分明状况。
街道两旁营业的商铺不少，皆挂了血红色的鲜艳招旗；灰白的墙壁，漆黑的柜台，颜色相当扎眼。
街上的行人不多，皆低了头，脚步匆匆。
这里似乎比坊市别处更冷一些。
……
小贩大步带路，沈流跟在后边儿，微微低头，目不斜视。
不一会儿，小贩走到一间店铺门口，停下了脚步，手指敲了敲柜台，道：
“金泉道人，卖货。”
“什、什么货……”一个略显得苍老无力的声音，一听就是上了年纪的人。
沈流这才抬头，向店铺里面看了一眼。
却见一个眼神迷离的邋遢老道士斜倚在柜台上，手里还抓了一只酒葫芦。
居然是当初卖《含沙射影》给沈流的那个醉酒道士！
沈流心里一动，自己跟他也算是有些缘分了。
但这差不多一年时间过去了，这个道士应是记不得自己了，何况自己此时还化了妆——连自己的亲妈也未必认得！
果然，金泉道人只胡乱扫了沈流一眼，就打呵欠道：
“什么货？”
沈流答道：“功法、符箓、丹药，兵器，多为灵阶的。”
“哟！”哈欠才打了一半，金泉道人目光一震，“原来不是小鱼，而是大鱼！”
又敲了敲柜台，道：“东西拿给贫道看看吧？”
沈流余光扫视左右，又看了一眼柜台，却道：“你这里放不下。”
金泉道人眉头一皱，又挠了挠头，只好让身道：“那你到里面来。”
沈流也不客气，迈步就走进了店铺。
小贩也跟在身后。
店铺中央，沈流将储物囊里的东西一口气全部拿了出来，稀里哗啦的丢到了地上：
二十余部功法秘籍！
十几件兵器！
上百张符箓！
十余瓶丹药！
堆得宛若一座小山。
品阶从凡阶下品到灵阶上品，可谓应有尽有！
见状，金泉道人眼皮一跳，似乎连酒意也吓没了，只道：“哟！还真不少！”
一旁的小贩也看得目瞪口呆！
这也太多了吧？！
而且基本上全是灵阶的法宝！
粗略一看，至少也价值上千枚灵石了！
这可是一笔巨款！
也不知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沈流只淡定问道：“给多少？”
金泉道人咽了一口唾沫，却道：“小子，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