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好她所珍爱之物。”秦氏只郑重其事的给出了这句叮嘱。
顾景珩略略思索以后，这才拱手行礼，而后利索的转身离开。
对于沈千仞而言，如今唯一重要的不就是城东那些东西吗？
至于她被人暗自刺杀，这些，他会一点点的清算的！
秦氏瞧着顾景珩离去的背影，又忍不住垂眸看了一眼沈千仞，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儿女都是愁，你母亲是个小没良心的，如今又把你托付于此，你倒也成了我的愁。”
躺在床上的沈千仞并不知道老人的烦忧。
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拖入了梦魇之中，整个人都难以清醒，奋力的想要抽身，却又无法做到。
与此同时，御书房之中，沈振山难得的等到了这个机会，此刻自然不会放过。
“微臣要奏陈家，以自己的名义笼络百姓，如今城东上下无一不说是陈家，有功于社稷，且对他们又好，乃是当是罕见的清明人。”
说话间，沈振山就直接把自己的脑袋垂了下去，行了一个大礼，眉眼之中带着几分毕恭毕敬，声音更是严肃的。
这话立即就让老皇帝警惕了几分，为君者，最担忧的莫过于臣子与君王离心，又自己在外笼络百姓。
“陈家最近的表现倒是恭敬，朕未曾发现他们有什么逾矩之举，不知……沈爱卿的这些消息是从何而来呢？”老皇帝不由想到了前段时间沈千仞请走的圣旨，可是，又很快把这想法给压了下去。
天下间，哪里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她想要建个医馆，那医馆就整整好的在沈振山的眼皮子底下？
“陛下念臣无处可住，这才赏赐了臣城东的宅邸，而每每过十日，便会有陈家的人送来钱粮等物，一一分发给这些百姓。”
“他们并未说陛下的恩情，只口口声声感念于陈家，说要为陈家上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此话一出，老皇帝便觉得后背冷汗直流。
陈家本就已经掌握着京城的军队了，若这个时候，再让他们夺得了民心，大局难定。
若是朝堂，对陈家上下稍有些不对，他只需振臂一挥便能揭竿而起！
一想到自己一屁股底下的龙椅都坐不稳当了，即便是老皇帝，这会儿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发怵，脸色沉了下来。
“你有几分把握……保证这件事情的确是陈家所为？可是你那个女儿所做？”
没想到连这样的事情，老皇帝心中都是清楚的，可若如此，他反而无法借此事发挥。
沈振山的大脑在急速的思索着，考虑着对策。
“臣倒是见过郡主，她正忙活着筹建医馆，与城东那些人的关系也是不错。”
“至于施粥行善的事情，也是臣在这里住了一些时日，听府中下人们闲聊时说起的，这件事，已经持续了数月。”
大抵是皇位重要，还是如今追求些捕风捉影的线索重要，老皇帝的心里自然是有一杆秤的。
他那黝黑的眼瞳隐隐闪烁着一点威严，还跟着对皇权的绝对守护。
“朕便派你为此事的钦差，无论如何彻查到底，记得，一定要秘密进行，决不可打草惊蛇，若让陈家人反应过来……”
他只冷哼了一声，语气中那赤裸裸的警告，让沈振山额头沁起几分冷汗。
他此刻无比清楚，这件事若是能够做得好，沈千仞必能够死无葬身之地。
可若真有行差踏错的地方，葬送的，便是他的这条命了。
“若是郡主阻拦此事呢？”沈振山在略作思索之后，到底是直接问了出来。
他只要一个能够彻底打击沈千仞的机会，带着这个女儿一同去死，无疑是最好的做法！
“难道……你还能不查吗？”
老皇帝笑着看向他，露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面孔。
自然不可能的。
“臣一定尽心竭力，将此事办妥，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行礼以后，沈振山便直接走了出去，那带着点阴翳的面孔，莫名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就联手在周围的公公太监们，都觉得鸡皮疙瘩起来了。
“陛下分明知道陈家的忠心，何必又行此事？若真被挑拨乱了君臣情谊，只怕……到时候就不好处置了。”
作为一直陪在老皇帝身边的人，方公公的话语自然是有分量的，这是他真觉得老皇帝的行为算是多此一举。
“若是君臣情谊十分浓厚，又怎会被人挑拨？”老皇帝只是挑了挑眉，目光悠悠的看着桌子上新送来的奏报。
西凉那边如今已然不太安分，有陈家老二守在那里，局势倒是勉强能控制，只是朝堂能用的将领，与陈家却是息息相关的
若他们能够懂事一些，主动把手中的权柄交还，那就是最好的。
方公公隐约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此刻只垂着眼睑，竭力将自己当做透明人。
需要人往前拼杀，建功立业的时候，老皇帝想起了陈家这些人，而如今好难得安稳了几分，又想着把陈家人的功劳剥夺。
西凉如今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不过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罢了，正是朝廷锻炼年轻兵将的大好时机。
这一次，只怕陈家人就无法做到了。
方公公都打心眼儿里替陈家这些人寒心，可是脸面上还是要挤出一点笑容的。
沈振山拿到了旨意，便直接混到了那些流民之中，得益于之前沈家上下财产尽数被剥夺，在这件事上，他已经锻炼出了几分经验。
乱糟糟的，沈丞相像是普通的乞丐一般就混迹在这里，为了能够得到些许情报，他是连自己的老脸都一并抛弃了。
“你们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吃谁的东西？”沈振山坐在了破庙的一角，对着看着年轻的小孩子询问。
孩子们还是稚嫩的，想来能够框取到更多的消息。
果不其然，那小家伙的眼眸亮晶晶的，还未曾提起恩人，只是想到，脸上的笑容便不由浓了起来。
“都是陈家小公子，他们说小公子是个女子，可是我仔细看了那么多，都不觉得她像！”
“这样勇敢的人，合该是男儿身。”
能够从闺房之中走出去的女子便已经少的可怜了，更何况，是选择救世济民呢。
这不知需要多大的勇气与恒心，寻常小女子那个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