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日进来，你便不会那样冷淡。”陈祁遇心中有些茫然，却又很直接的询问。
他虽然在朝堂上有七巧玲珑心，可是生活中却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尤其是面对自己本就无比信任的姑娘，陈祁遇没打算用那些算计心。
“公子应该清楚牡丹是什么样的人，若您能给足够的银子，无论如何，牡丹都会笑脸相迎的。”
“只是今日牡丹有了，其他的事情要做，不能陪伴在公子身旁了。”
牡丹抬眸一笑，端的是妩媚万千，姿态大方。
只是，她眼底却裹着一片冰寒之色，无端端给人一种凄美而又绝望的感觉。
正是这样的伤心，才更引得陈祁遇的关心。
“牡丹姑娘若在这里有什么不如意的可以告诉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定会帮你的。”
陈祁遇只是献真心，可是牡丹听着他的话语却更觉得悲凉。
将军与美人，向来只是在话本子里传唱的风流，绝不可能在现实之中。
如今的沈千仞已经是高贵的摄政王妃，他们陈家上下或许很快身份还能更进一步，家中如何能够接受一个这样的人？
若真要嫁给陈祁遇做小妾，往后再见着他娶了一个正妻，与人成婚生子，一生幸福。
而她只能在旁边为奴为婢。
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当这份感情从未曾出现过。
“我并没有什么需要陈小将军帮忙的事，您管好自己吧。”
“时间不早了，林公子还点了我去唱曲儿，我就不在这儿多停留了。”
“您若是真喜欢这间屋子，愿意一直坐在这里，那妾身也没什么好说的。”
牡丹笑着福了福身，那公式化的笑容看起来只有十分的冷漠。
她很快转身躲着步子就离开了。如此一副步履匆匆的模样，看得人实力倒是愈发的慌乱。
牡丹的背影，孤绝。
而陈祁遇的心也骤然乱了，她很想要彻底在这儿呢，上一场哪怕是最后，场面难看也无所谓，可是理智却告诉他绝不能如此。
就算是他要离开这里，牡丹姑娘往后还是要在这些贵人手中讨生活的。
若是今日砸了不知谁的场子，往后牡丹在这里只会受到更多苛责。
至于直接为牡丹赎身，将她带离出这片泥潭之中，陈祁遇不是不曾想过。
只是不知自己是否会被拒绝。
她所认识的牡丹姑娘高雅绝尘，性格刚毅，是轻易不会同意别人的施舍的。
“把牡丹姑娘叫过来，我有些事情要与她单独聊一聊，顺便再启一坛子好酒。”
从正门走进去的陈祁遇对着旁边的妈妈毫不犹豫的开口。
“牡丹今日已经接的有客人了。”那妈妈的表情不由得有些纠结，都是贵客。
两边都是她得罪不起的存在，这事儿只有姑娘能自己解决了。
“我去问问牡丹姑娘，你们几个，请陈公子到包厢之中片刻我便来。”妈妈又对着身边那些姑娘们催促了一句。
很快，就有龟奴送来了上好的酒。
醇香的美酒还带着泥土的芳香，似乎是刚刚从地里挖掘出来的，陈祁遇想也不想的，就仰头灌了进去。
水叶稀稀拉拉的落在了身上，陈祁遇不知道自己喝了多久。
最后，他只看到那妈妈一路紧赶慢赶地小跑着过来，眼中只有浓浓的愧疚与紧张。
“牡丹姑娘今日说了，自己要陪着林公子，恐怕实在分不出心力了，咱们楼里还有不少好姑娘呢。”
妈妈解释着，眼神也不由得有些无奈。
这楼里的姑娘们，非一个个瞧着聪慧，可有时候总有一种天生的憨傻。
凭她们的美色，若是放在外面，竟然有不少人愿意重金祈求的。
只是因为在这栋楼中，才自轻自贱，总觉得自己什么也配不上。
又想要奢望一个有情人，又知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承受公子们的情，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我只要牡丹姑娘过来，若是今日他来不了你们这栋楼……”陈祁遇冷声警告着表情间还带着淡淡的凶残。
陈将军府的人，一言九鼎。
他既然开口警告了，就代表一定会做到的。
牡丹姑娘看到妈妈，再度面露为难之色的过来，只停了自己的唱曲。
靠在椅子上的林公子对于妈妈这几次过来打搅的表现也自然而然地生出几分不满，很是嫌弃的摆了摆手。
“我今日过来是来讨个去的，若是你们总这样一直打搅，那我今日岂非白来了？”
两相其害选其轻。
牡丹姑娘跟着陈祁遇，结果才是最好的。
妈妈不由得咬了咬牙，直接就拉住了牡丹的小手，主动陪着笑脸：“林公子，不如您就再换一个吧，今日您在这儿的钱由我们出了。”
“是谁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请小美人过去了，连妈妈这样的人都被惊动了，为她东奔西跑，且……还愿意顺着他。”
林公子微微一顿，他自然不是愚蠢之人，能够来到这儿玩儿的，多多少少都有些自己的消息网。
牡丹姑娘与陈祁遇之间的旖旎情谊，大家或多或少也是听说过的。
不过谁也没有真把牡丹姑娘当做一回事，将军府的主母难不成还能是从青楼里出来的？
他就像是看着个玩具似的，笑着看着牡丹。
这样热辣辣的眼神，就已经足够摧毁牡丹姑娘残存的自尊心了。
牡丹深吸一口气却挺直了，身板轻轻的摇了摇头：“牡丹虽在这样的青楼之中，却也清楚一诺千金，既然牡丹答应了公子，那便不会离开。”
她说的倒是无比坚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妈妈如何努力都拉扯不得。
可是林公子却懒散的一甩折扇，挑眉看向了妈妈。
“既然牡丹姑娘不愿意过去，不如就将那位公子请过来，我们一同乐呵乐呵，往后传出去，许也算是一桩风流美事呢？”
能这样执着的邀请牡丹姑娘，且还被他拒绝的，大约就只有陈家公子了。
多少人想要攀上这条线，都求而不得。
今日上天开了眼，白白给他送了这样好的机会。
“牡丹今天晚上只陪着林公子，至于其他的人……”牡丹还想再维系着自己的傲骨。
可，林公子却有些粗俗的打断了她的话语：“你不过就是个出来卖的姑娘，怎么选择客人，何时轮得到你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