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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怜视角。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自从段正诚与澪她们前往胧月岛,黑泽怜与雏咲深红的情况便逐步恶化,睡眠的时间逐渐增加,已经超过了清醒的时候。

醒来时,深红时不时会出神看着窗外,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嘴里哼唱一首儿歌。

睡吧,不听话的孩子,

睡吧,不听话的孩子,

巫女大人如果醒来的话,

四肢会在忌之仪中被木钉刺穿,

宫门大开,永无宁静。

歌词与此前在沉眠之家听到的似乎有所不同,当怜靠近女孩呼唤对方的名字时,深红宛如从梦中惊醒,露出茫然的神色。

“深红,刚才的歌是……”

“歌?是我在唱吗?”深红有些吃惊,旋即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我先去做饭了。”

怜想叫住她让她休息一下,少女的气色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差,明明就灵力而言她要强得多,但刺青侵蚀的速度却在不断加快,那屋子里她所追寻的,一定是无比重要的人吧……

怜最终只能无言地收回了伸出的手。

两个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无论你想要带我去哪里,我都……优雨……

“咚,咚……”熟悉的木头敲打声与纷飞的大雪再次降临,怜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什么上床的了,梦境与现实的界限开始逐渐模糊。她曾在这里见到过一对母女,父亲因为帮孩子捡球而坠落了山崖,结果女孩不敢对母亲袒露真相,就这样两个人为了寻找永远也找不到的亲人,在山中不断徘徊,最终再也无法离开。

而令人细思极恐的是,女孩的母亲似乎早就发现了女孩的谎言,却始终没有说什么,就这样任由绝望的海洋将自己和女儿溺毙。

——我是不是在做同样的事情呢?

“这里……”没走几步,穿着红白巫女服的小孩便出现在面前,抬手指了个方向,对此,怜也已经习惯了,点头向对方道了谢,而小女孩也礼貌的朝她鞠了一躬。

女孩称她为巫女大人,第一次见面时,便恭敬地招呼“欢迎回来”,可能是将她错认成什么人了。

因为是难得不会攻击自己的灵,怜试着询问她见到过优雨吗,结果并没有得到回答,只是被带到了一个书柜前。怜仔细检查后,发觉后面好像有暗道,而打开机关需要收集几本特定的书籍。

她不清楚跟着对方的指引究竟能不能找到优雨,甚至有可能小女孩根本没有自我意识,听不懂她的问题,但既然一直找不到优雨的踪迹,便也只能去尝试。

紫魂之文书,刻女之文书,咎打之文书,禁忌之文书,破戒之文书。

从前四本文书里,怜了解到了这个小女孩的身份,以及这个九世家实行的可怕仪式。

九世家所在的山区里将梦称为狭间,因为人们会在那里看到死去的亲人,久而久之噩梦将吞噬掉活着的人,并把黄泉的瘴气带到人间。为了阻止这一切发生,作为地区领袖的九世家传承着名为刺魂之仪的古老献祭。

他们将因亲人去世而产生悲痛的人招到神社来进行“纳柊”,也就是将访客的生者之血与死者之血调和,做成紫魂之墨,由盲眼的刻女在刺青之女身上篆下蛇与柊的花纹,自此斩断思念,一切痛苦皆由巫女承受。

直到刺青之女全身都刻满纹身后,她就会被关进水牢的笼子里,等仪式到来之日,由四名镇女执行咎打,最后沉入奈落之中。(注1)

镇女同时也是平日里照顾刺青巫女起居的人,由于被刺青侵蚀十分痛苦,所以需要有人唱歌抚慰巫女孤独的灵魂,之前在沉眠之家里听到的童谣便是自古流传的镇魂歌,只不过好像有很多版本。

镇女由周边村落的女童里选出,赐姓九世,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九世雨音便是最后一代的四个镇女之一。但怜并不清楚对方为什么要帮自己,明明其他几个镇女都变成了恶灵,一见面就用木钉发起攻击——或许最后一本书能告诉自己答案。

跟着雨音的指引,她穿过房顶的瓦砾,再顺着维修用的临时梯子爬下来,抵达一间独立于大宅的偏僻屋子,打开房门,一股麻痹四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怜抓紧射影机——这意味着里面有怨灵。

房间很大,门口挂着一件件华丽却早已腐朽的和服,数量之多足以当屏风用,凸显出屋主的高贵身份,不过从屋子的位置以及锁门的链条看来却又像是被封闭起来的监狱,令怜感到疑惑。

“秋人,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已经不记得你的样子了……”在屋子的最里边,一个头发特别长,已经超过了腰际散落在榻榻米上的女人,正坐在梳妆台前打理头发,台上的镜子已经破碎了,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的不停地用木梳梳着头。在镜子背后的墙上,更高一点的位置还吊着五束剪下的黑发,看起来也是她的。

“我们的孩子,要,真想让你见一见他……”

要?和幕后黑手一样的名字。听到这,原本悄悄靠近的怜脚下一顿,不小心发出了声响。她马上举起射影机,但梳妆台前已经没有了人影。

在哪里?

怜一边转动镜头一边注意着灵石指示灯,即便已经处理过好几个怨灵,但天生有些胆小的她,遇到这种情况,还是有些紧张。

很快,她意识到这个房间里的和服和屏风实在太多了,视野受到严重限制,哪怕找准了方向,也无法进行拍摄。

当女人的脸出现在镜头前时,已经到了近在咫尺的地步,甚至能看清她化妆后艳丽的嘴唇。

心脏几乎跳出来的怜下意识地按下快门,可镜头里居然突然间变得空空如也。

怨灵好像在空气中游泳的鱼一样速度快速下潜躲过这一记,再浮起来时已经张开双臂掐住了怜的脖子。

“咿呀!”刺骨的冰寒让女摄影师浑身打颤,想要挣扎但被噩梦持续折磨的身体却已变得十分虚弱,无力挣扎。强烈的窒息感让怜张开嘴,但除了最开始的呻吟却已经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像死鱼一样极力喘息,好在无力垂下的手终于从口袋里取出了装有圣水的喷壶,使尽最后的力气按了下去。

呈雾气扩散的正能量对怨灵来说就好像硫酸一样,长发女人惨叫一声,再度消失不见,让怜得以喘了口气。

“呼——呼”她努力平复鸽子般起伏的胸膛,再次举起射影机。敌人的速度很快而且路线不规则,想要像之前一样抓拍攻击的瞬间,难度非常高,但是她也并非全无对策。

咚——咚——在剧烈的心跳声中,红色的警告灯疯狂闪烁起来,怜转动镜头扑捉到对方,但并没有立刻按下快门,反而是按下了左手的开关。

“嚓——”比刚才射影机更强烈的闪光在房间里亮起,将改变轨迹后突然冲到怜跟前的怨灵击退一步,下意识地用和服袖子遮挡住眼睛。

——就是现在!

面对停滞下来的敌人,怜毫不犹豫地发动了连拍,一下,两下,三下,怨灵的长发好像着火一样在灵力的攻击下熊熊燃烧起来,最终整个人化为灰烬。

灵压消失,怜再也坚持不住,双膝一软,瘫坐在地上。刚才的情况属实千钧一发,她使用的,是自己给射影机加装的额外闪光灯,起因是作为专业摄影师的她忍受不了古老相机的弱曝光,所以用自己相机的部件进行了改装,没想到在御神镜碎片的加持下,对怨灵也有效果,而且范围更广,可以在不对焦的情况下进行牵制。(注2)

只是她现在还没熟练掌握左右切换的操作,直接在实战中运用危险万分。好在结果终究是救了自己一命。

……这是否说明我还想活下去呢?

怜的自语声轻轻地回荡在冰冷的房间内。

注1:原作是奈落洞窟上方的笼子,不过为了和之前图里的水边照应,我改了下。

注2:原作怜个人特殊技能就是闪光灯,可以击退怨灵,但具体啥原理没说,我按照自己小说设定编了一个,肯定和原作不同。

pS.本来以为怜回忆只有只有一章,写着写着发现要两章。后面两天有事可能要晚一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