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次。”
马车内，阿茶懒散地靠着椅背上，整个人松松散散的。
她半眯着眼睛，一双妖戾的眼眸似笑非笑，饶有兴致地看着柳红，让她重复说着台词。
柳红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在阿茶的鼓励下，还是勉勉强强磕磕巴巴地说了几次。
柳绿就在一旁看着，她的性子更内敛一些，脑子也没柳红那么活络，平日里就没有什么话，此刻竟有些万幸夫人看上的是柳红。
柳红都要哭出来了：“大，大小姐，这些话你让我在车厢内说还好，你让我在众人面前说......这，这也太难为人了。”
阿茶微微直起身子，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平日里怎么跟你说的，这女子当自强，首先第一步就是要勇于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
柳红结结巴巴：“那，那也不是这种表现法呀。”
她知道自己主子是个疯的，但也没想到这么疯。
这样说，不是把人得罪死了吗？
毕竟张姨娘此刻还是将军府的姨娘，虽说明面上已经被赶出来了，但毕竟还没有真正被除名，大家缄默不语，默认还没撕破脸......
她的家境虽然清苦，但是父母亲戚都是良善之人，夫妻之间努力过好生活，互帮互助，共同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
虽然日子穷苦了些，但绝对没有大户人家宅院的那些龌龊肮脏。
众人的心和力气，都是朝着一个方向使的。
断然做不出这般欺凌他人的事。
阿茶看着柳红急红了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清透：“从未欺负过别人？”
柳红迟疑地点点头，缓缓道：“小姐......就我们这样的人家，别人不欺负我们就算好了......”
阿茶点点头：“那不是正好，今日就欺负别人玩玩。”
柳红愣了下：“啊？”是这个意思吗。
阿茶牵过柳红的手，轻声说道：“你们今后跟着我，肯定会遇到很多事情的，我总不能时时刻刻待在你们身边陪着你们。”
左丘格亲自挑选的女婢，想必心性都是极好的。
所以今日就祭了小黄小白，给她们讲讲真理。
柳红和柳绿面色一紧，连忙说道：“小姐您放心，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阿茶抚了抚柳红的手背，垂下眼眸：“我的意思是，他们奈何不了我，就可能对我身边人下手。”
“要想让自己长大，就要学会先树敌。”
柳红：？？？
柳绿：？？？
“我接下来教你们三个秘籍，基本上无往不利。”阿茶掀开窗帘，打量了一番周遭的场景。
百姓们指指点点，互相打趣，谈话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话语说得越发轻挑，嘲讽之意拉满。
想必大家都在等待接下来的节目。
众人似乎已经习惯了，神女每隔几天总要和百姓们表演表演。
“这第一嘛，就是先下手为强。
你既然知道有些人迟早会记恨上你，那你就一开始先欺负打压他，让他对你生出惧怕怯意，想要做什么事前也掂量掂量，能不能付得起这样的代价。”
阿茶放下窗帘，转过身来，严肃地说道。
此刻她的面庞因为严肃颇为冷厉，看起来就像雪山上不可亵渎的雪莲。
柳红柳绿还有些懵，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陌北坐在一侧，认真地打量着阿茶。
她一身耀眼的红衣，衬托着她的皮肤更加娇嫩，目光十分认真，眸底藏着坚不可摧，面庞冷若冰霜，声音冷冽且坚定。
这番话.....倒是令人心惊。
先下手为强吗？
也是，欺软怕硬之人不在少数。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如果知道对方是一个不好惹的人物，那么在下手前总是会考虑一下，能不能承受事后的反扑。
但是对善良的人，可能觉得欺负了也就欺负了，反正没什么代价嘛。
陌北眯了眯眼睛，这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为什么从阿茶的口中说出来如此之怪异.......
阿茶不紧不慢地说道：“这第二嘛，就是若是想事成，就要学会抓住对方软肋。”
“大部分人的软肋是父母，有一句话说得好‘父母在，不远游。’，所以我们想让事成，可以先把对方父母请来做客。”
“这般，他们就会乖乖回到你们身边，做不了其他事。”
柳红：？？？
柳绿：？？？
听到此话，陌北忍不住笑了一下。
阿茶，真是有趣。
“最后一条嘛，便是一件事，要么不做，要么做好。”
“你们要记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哪怕只是撞了你一下，只要你不爽，就反击到爽了为止。”
“与其精神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别人。若是自己憋屈出病来，得不偿失。”
“只要对方招惹了你，杀了对方都不为过。但是，决定做了就要把事办得漂漂亮亮的，不然都是浪费时间。”阿茶又恢复了她懒洋洋的样子，倦怠地说道：“你看那张姨娘和林子柔之所以成了如今的模样，还不是因为事情没办好。”
“她若是当时不心存侥幸，去确认了我的死亡再送到十三皇府，替嫁一事不就瞒天过海，已然成了？”
“何须现在像条狗一样，被人磋磨呢？”
阿茶的声音淡淡的，就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柳红却瞪大了眼睛，她倒是听说过替嫁一事，但街上说什么的都有，众说纷纭，也无法探究细节。
如今从大小姐口中亲口听到了张姨娘是要杀了小姐，顿时心生愤慨。
柳红咬了咬牙，眼睛一闭心一狠。
猛地掀开了车帘，钻出身子，闭着眼睛大喊道：
“我告诉你们，人可以乱杀，话不能乱说。”
“这是我们神女新收的两条狗，一条名为小黄，一条名为小白。”
“才不是什么将军府的人！”
“你们再口出狂言，小心我去，去，去官府告你们！”
柳红说完连忙躲回了车厢内，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第一次做如此叛道经离的事，居然......觉得有些爽？
一想到这两个人欺凌了小姐那么久，此刻可以狠狠侮辱一番对方，似乎，似乎也挺好的。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
不愧是一日不折腾就难受的神女。
感情人家是来闹市遛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