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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最后的锦衣卫之孤刀 > 第八十四章 以礼相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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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山赶至大牢时,那侍卫与“费伊多”仍按吩咐,留在那刑室中。那“费伊多”正坐在刑室一角,锁链紧锁手脚,背靠墙壁,仰头倚在墙上,双目仍是紧闭着。身前不远处,摆着两个粗瓷大碗,碗里放着一个粗面馒头和半碗米粥,看样子并未动过。

听那侍卫说,监狱守卫送来的吃食,那“费伊多”丝毫未动,只喊叫着,想要吃酒肉。自是无人理会他。

汤山走过去,蹲下身子,看着那“费伊多”,低声道:“我看你如此面熟,咱们在哪里见过?”

那“费伊多”睁了睁眼睛,看了汤山一眼,复又闭上,叨念道:“给老子拿些酒肉来,没得用这些喂狗的吃食来打发我。”

“非是不给你酒肉,你腿上重伤刚刚施治,涂抹了伤药,吃肉可以,喝酒确不利你伤处痊愈。”

“哈哈,多谢大人关心,小人这条命没有那么尊贵,早死晚死都是个死,还怕什么不利伤处。”那“费伊多”翻眼睛看了一眼汤山,咧嘴笑着。

“人活一世不易,何必轻谈生死。若是能活,何必去死。”汤山轻声道。

“哈哈,如何能活?”那“费伊多”仍是咧嘴笑着问道。

“你若真的在意生死,咱们便有的谈。我汤山说话算话,给出的承诺一定作数。”汤山轻声念念道。

“那我若不在意呢?”“费伊多”慢慢收住笑容。

“还是在意些好。”汤山更凑近了些,“大汗一向大度容人,你若能说出背后主使之人,你的罪责便减了大半,至少死罪是能免了。你若还能说出一些其它的,或许还能立功折罪,得个一官半职,岂不是美事。你还如此年轻,何必轻易赴死。活着,吃喝玩乐,总有享不尽的人间富贵,死了,便是一堆腐肉,像你这般的,便是扔在野外,任野狗分食,连入土为安都不可得,岂不是可怜。”

“哈哈,大人说的我真有些心动了。”那“费伊多”低声念着,“只是小人我对当官实无兴趣,大人所谓的‘美事’,于我,便算不得什么了。”

汤山欲开口再问,那“费伊多”忽道:“没有酒肉,我不会再开口说话了。”

汤山闭口不言,只两眼瞪视着对面的这个人,仿佛便要透过他的皮肉看破里面的心思。那“费伊多”只仰头靠在刑室墙壁上,双目紧闭,不再理会汤山。

“拿酒肉来。”汤山侧头对那侍卫吩咐道。

那侍卫一愣,继而忙口中应承,转身出了刑室。不多时,便端了一盘牛肉,拿了一壶酒并两个酒杯,放在汤山身边地上。

汤山将那盘牛肉推到“费伊多”身前,擎起酒壶斟满了一杯酒,放在“费伊多”身前,低声道:“酒肉来了。”

那“费伊多”立起上身,低头看了一眼道:“我这手上镣铐沉重,拿不起那酒杯,麻烦大人你动动手。”

汤山脸上变色,又自压抑心中那股怒气,也知道此人手上脚上都带了镣铐,刺杀大汗之人,所带镣铐比之平常囚犯,更是沉重,其伤重之下,确也难以挪动。便侧头将那侍卫叫来,令他喂食“费伊多”酒肉。那侍卫方一踌躇,见汤山瞪起了眼睛,便不敢违拗,忙移步过来,躬身按吩咐行事。那“费伊多”毫不客气,见那酒肉到了嘴边,张嘴便吃。

汤山看着对面甩开嘴巴大吃的“费伊多”,念念道:“至今不知阁下名号,不知该如何称呼阁下,总不能还称呼你‘费伊多’吧?”

那人满嘴塞了牛肉,正自大嚼,眼神只追着那牛肉并酒杯,口中呜咽出声,不知是对谁所言,也听不清楚所言为何。

汤山摆手道:“不忙,不忙,先吃喝,时候还早,咱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慢慢长聊。”

那人仍是口中呜咽,示意那侍卫将酒杯端到唇边,对汤山所言,仿佛并不曾听见。

汤山心中隐隐有了怒气,却不好发作,站起身,走出刑室,立在那阴暗的监狱走道尽头,脑中思索着自己原定的审讯策略:“先礼后兵,礼便是利,兵便是刑。若是大鱼,便许以重利,人心皆趋利,重利之下,便是钢铁之心,也难免动摇。只要对方稍有动摇,吐出只言片语,便可趁势追击,步步诱导,令其再难反复。若重利难以收效,礼尽便唯有用刑。用刑便是重刑,能战胜唐三里,轻取众侍卫,如此之人皮骨必定坚硬,一般用刑之法难以奏效,其孤身在此,也并无家人可以胁迫,唯有使出令人心丧胆寒的刑讯手段或可见效。”

汤山在刑室门口来回踱了几步,脑子中反复着自己已经计定的几个刑讯手段:美人穿针,猴子敲鼓,后稷耕田。方才于那刑室内,自感极力的逢迎,以求对方就范,而那刺客的处处轻慢令汤山心中怒气难抑,一时便想着把那几个刑讯手段一一用上,或那刺客的声声惨叫方可平复汤山心中隐隐升起的一股怒火。

如此踱步了盏茶时分,监牢走道中的阵阵寒气令汤山心中的火气渐渐平复,自知绝不能意气用事,仍应按自己的既定方略审讯,若是冒然用刑,便再无腾挪退路。这汉子一身硬骨,前一夜范公的皮鞭丝毫不能让他开口。自己虽是早想好了几种酷刑,然心底却并没有十足把握。真若没有结果,便是审讯失败,难以向范大人,向大汗交代,何况,自己担此差事,本就是戴罪立功,绝不能有半分差错,定要审出个结果来。如此想着,长舒两口大气,推开刑室门,缓步走了进去。

刑室内,那侍卫正站在门口,双手环抱胸前,两眼冷冷地看着那人;那假冒费伊多仍如方才那般,头倚着墙壁,闭目仰面,仿佛睡着。地上散乱着一个空盘子和一把横倒的酒壶,一立一倒两个酒杯。

汤山走到那人近前,俯身坐下,盘膝与那人相向而坐,轻声道:“怎样,吃的可好?”

那人睁开双目,仿佛已经睡了许久,嘴上打了个哈欠,点头道:“承蒙好意,牛肉不错,酒水淡而无味,不爽快。”

“哈哈,咱这里有的是烈酒,只是阁下伤重,烈酒伤身。待伤好转,我便上烈酒招待,敞开喝,包你爽快。”

那人点点头,撇嘴问道:“大人如此用心,便是要我招供。现今酒也喝了,肉也吃了,大人想问什么,便只管问,我铁七定会如实相告。”

汤山心中一愣,先是一阵惊喜,继而又生出一丝犹疑。料不到对方竟如此轻易便即就范,比自己心中预料容易了许多,原本心中设下的腹稿大半竟还没有使用,与范宪斗口中所说的“难啃的硬骨头”有些差距,确是心中始料未及。

“阁下原来名号铁七……嗯,你我是否在哪里见过,我觉得阁下有些面熟。”汤山压抑着心中的各种情绪,声音仍如方才那般平静。

“小汤大人,你我非但见过,还一起相处生活过一段时日呢。”那铁七轻描淡写地念念说道。

汤山听了那铁七对自己的称呼,忽地心中一动,想起一个人来,出声道:“你便是那‘易公子’。”

那铁七不置可否,“嘿嘿”笑了两声,算是默认。

“好吧,既然已经说至此,那咱们便好好聊聊,你当知无不言,我定然不会让你白说。”汤山轻声道。

“不能白说?大人总要说说如何才算不白说,我对做官毫无兴趣,且我所说定会给你们这里的某些人带来不利,甚至杀身之祸,那锦衣卫中都非一般之人,若是得知我背叛朝廷,定然不会放过我,到时候,便是你们放了我,也有那些锦衣卫追我到天涯海角。到头来,我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你说一说,能如何保证我的安危?”

汤山心中早有打算,故作沉吟道:“你不想做官,不想抛头露面,怕原来的主家寻你麻烦。我便随你心意,替你想周全些罢了。到时候,你便得一笔丰厚赏银,改换了名姓,不想待在城里,便去乡下。我们将你的信息全然销毁,不会外流分毫,自有刑徒待你受死,从此,世间再无‘铁七’。你自去买房置地,做个地主富家翁,娶妻纳妾,多生子嗣,享受齐人之福,也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那铁七点点头,低声道:“大人所言正是我所想,半生朝堂江湖,见多了死生,确想着能安稳的过过下半生。成,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寻些什么,我所知的,自当双手奉上。”

“好,是个识时务的好汉子。”汤山嘴上说着,心中仍有些不确信这差事竟如此顺利,总觉得事情有一丝丝怪异。

“大人说话可要算数啊。”那铁七低声道。

“我早说过,我汤山言出必行,一诺千金。你自放心好了。”汤山语气甚是肯定。

“成,大人如此说,我便信了大人了。”那铁七的语气也重了些,“本人铁七,是来自关内,我主人是大明皇帝,派我出关刺杀朝廷逆贼崔承用。锦衣卫早得了消息,你小汤大人在中原各地招揽江湖人士为关外大汗所用,锦衣卫便定下计策,令我寻机乔装一人,潜在你小汤大人身边。你也已知道,我便是乔装成那易公子。”

汤山打断道:“那易公子本人呢,我们与神剑山庄早有联系,你如何能替换了那易公子?”

铁七“嘿嘿”笑了两声道:“我们锦衣卫眼线众多,既然知道大人你入关的所为,便也能寻到那些江湖人士的线索。最终看中了那易公子年轻,与旁人都不熟悉,神剑山庄地处沿海,与其它几股势力都无纠葛,最是方便取代。算那易公子命薄,自是不能留他在世上。我杀了易公子,处置了尸体,便装扮成他的样貌,混入你小汤大人的招贤馆中。”

汤山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路上的几人也都是死在你手里了?”

铁七念念道:“我虽不喜他们,却也不是非要取他们的性命。况且,取他们性命,反不利我隐匿身份。若说是替朝廷除去江湖叛逆,那也非我差事,我何苦费那些力气。我本想着借机出关,寻机接近谋刺那逆贼崔承用,他才是我们这一系谋划的最终靶子。”

“哦,是这个道理。那你又怎的在半途杀了那几人,又费许多力气舍近求远,装扮成费伊多再来谋刺?”汤山心中激荡,语气却故作和缓,仿佛并不急于知道铁七接下来所说的答案。

“哈哈,世事便是如此,你觉得一切都按计划行事,却往往事与愿违,总难免节外生枝。”铁七语调轻松言道。

“那你便说说又是什么变故令你必须冒险连杀数人,更放弃了出关的目标,中途离去,这都与你那所谓最终靶子相距的更远了。我想,那一定算是个大变故,令你不得不如此行事?”汤山仍是语调和缓,却已能隐隐听见自己的心跳之声,只能强自压抑,知道那隐藏在桌面下的答案便如草丛中的秋虫,看似即将捕捉在手,稍一心急,便难免落得个空手而归的结果。

“哈哈,我接下来所说的每个字,都能值回你承诺我的那笔赏金,你小汤大人亲耳听了我下面的一番话,与你远赴关内,招拢那些不中用的中原武林人士相比,此才是大功一件。”说此话时,一向懒散随意的铁七忽地郑重起来,上身挺了挺。汤山心中猛地一紧,知道对面之人是要对自己说出个紧要秘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