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林如金身形消瘦，走路摇晃，面色更是蜡黄，眼睛还有一圈青黑色，显然是多日未能休息好。
“好好说！”罗丞相瞪了眼林如金，语气中的威胁谁都能听明白。
林如金被压着在罗丞相身边跪下，整个人战战兢兢，但还是不懂规矩的往上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让原本已经身形骨立毫无生气的他顿时来了精神，跪着向前爬了两步，“表妹！表妹！”
“混账，你个不孝的东西，她害死了你娘，害你成了这样，你还喊她表妹，如何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亲母亲！”罗丞相站在道德制高点呵斥威胁。
林如金自然听出他的威胁，若是不听话，父亲和伯伯们肯定没好果子吃。
但……
他之所以熬这么久，这么虚与委蛇，就是不想这个坏蛋找了别的人来污蔑表妹。
林如金来了气性，跪行几步，将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草民林如金，叩见皇上，参见长公主！草民受罗丞相胁迫，才不得已……啊！”
林如金的话都没说完，就被罗丞相扯住脚往后拖，并低声威胁，“想好了再说。”
可此时的威胁对于林如金来说一点作用也没有，他当即在太监的帮助下挣脱了罗丞相的钳制，又跪行几步上前。
语气飞快道：“当初是草民心仪表妹燕姝，父母觉得草民不成事，也想娶表妹回家照顾生意。但表妹多次明确拒绝，草民也觉强求无宜，便死了心，想着再与表妹吃顿饭便回府城，再不想此事。却不曾想，母亲在我们的饭菜里加了十足的媚药，我与表妹皆中毒。”
“当时母亲将我们锁在厨房，逼我们行事，草民苦苦挣扎求助未果。是谢驸马察觉不对，独身一人闯入将表妹带走。后表妹获民间神医所救，才幸免于难，但草民当日吃得多，中毒更深，所以便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皇上，各位大人，我大荣虽不像前朝男女大防严重，动不动就自尽以示清白。可女子名节依旧重如泰山，且不说名节，若当日非民间神医及时救助，表妹如今还能好好活着吗？故而，母亲之死，是我们给表妹的交代，而并非如罗丞相所言，是表妹毒杀草民母亲。”
“事情经过便是如此，若皇上和各位大人不信，草民还有人证！”林如金说完后又磕头请示。
罗丞相心中又慌又怒，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病弱怨愤的草民竟然敢给他玩花样，就等着上朝来反咬他一口。
可此时的他再想制止已经是来不及了。
不过……他这也不算诬告，最多就是一个事实不明而已。
皇上准备林如金的人证上殿。
燕姝便看见一袭青衫长裙，面带纱巾的女子款款走来。
竟然是明安澄！
“明大夫。”燕姝喊道。
明安澄显然是懂礼仪的，不敢往上看，但燕姝的声音她记得，微微笑了笑，“长公主安。”
明安澄笑了，但带着面纱，只有露出来的眼睛能看来一点点的欢喜。
皇上看着跪在下方的女子，总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儿的又想不起来。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皇帝喊了她起身回话。
“你来说说，事情如何？”皇帝特意没把事情说清楚，就想让大家看看，他并没有要包庇荣安的意思。
就见明安澄微微俯身行了宫礼，然后缓缓道：“草民明安澄，当日受杨止大人所托多照顾燕姑娘。在燕姑娘被人下毒后，是草民救治的，但过程困难重重，燕姑娘那几日十分受折磨。”
明安澄的话简洁有力，先说明燕姝是被人下毒的，再说她受折磨。
皇帝在听到“明”这个姓的时候脑子里就嗡的一下，怪不得眼熟，这不是明家的那个小医女吗，当初还进宫陪伴后皇后。
“你将当日情景细细说来。”皇帝想着荣安当初受苦，心里就怒火高涨，不忍心听，但又不得不问清楚，脸色十分难看。
明安澄便领命，将当日谢珩将燕姝送来，她是如何解毒等等事情都说了一遍。期间还多次隐晦提及燕姝的难受，更是让皇帝心中怒火高涨。
“皇上，缓口气。”燕姝起身，将茶杯往皇帝面前推了推。
皇帝也就深吸了一口气，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但自己都没发现手在微微发抖。
事情解释明白，两名人证下去后，皇帝冷脸看着跪着的罗丞相，“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罗丞相狡辩，“就算人不是长公主所杀，那也是被她逼迫的。”
皇帝一个茶杯就给他砸了下来。
皇上龙颜大怒，没有人敢为罗丞相求情。
不仅仅是惧怕龙威，也真的是觉得罗丞相神志不清了。人家好好一姑娘被害成那样，还反过来遭这样的诬陷，要知道那时候的长公主还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呢，怎么就能把人逼死？
罗丞相跪在那儿无话可说，就等着谢魏两家的账本了。
在场的的所有人都知道，今日只是没有个着落是下不了朝了，就在大家以为要在这冷空气中站到地老天荒的时候。
阿四在侍卫的带领下从偏门进来，在燕姝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并且将一页画了押的罪证递给了她。
燕姝仔细看了一下，然后嘴角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
示意阿四下去后，燕姝道：“皇上，我的事还在调查，总得给大家一个交代。只是这时间恐怕很长，不如我们来说说另一桩事？”
皇帝虽然没看清纸上的内容，但那个红艳艳的拇指印他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心里知道，这是荣安要动手了。
“你说。”皇帝道。
“说来这事儿也简单，昨日我在威远侯府抓了个鬼鬼祟祟的人，一查，竟然是罗丞相身边的心腹管家。”燕姝看了眼瞳孔陡然瞪大的罗丞相，然后继续缓缓道：“本来呢，只以为他是来偷取什么东西的，可细细一查问，竟翻出了一桩宫廷秘闻。”
听到“宫廷秘闻”的时候皇帝已经有所猜测，龙袍里的拳头捏得死紧。他查了这么久都没能还皇后一个真相，今日能水落石出吗？
与此同时，罗丞相脸色扭曲，目光里全是惊惧。
可燕姝还会放过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