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和丽丽来到不算小的职工食堂。
里面嘈杂一片，年久失用的食堂，应该是李启明派人刚刚打扫过，还带着股淡淡的霉味儿。
这些职工有的站着，有的坐在凳子上，还有坐在桌子上，三五成群，窃窃私语。
李启明一直跟在她们身边，见时间到了，拍拍掌，示意大家安静。
“你们都在凳子上坐好，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成什么样子了？”
工人听了撇撇嘴，但还是在座位上坐好。
宋晚见他们这般，也不计较，她在李明启事先准备好的桌子面前站定。
看向大家。
“大家好，我们是咱们友谊服装厂新任负责人。我叫宋晚，旁边这位叫夏秋丽。你们应该也听说了，从今天起咱们厂改制，由公有制转为私有制。”
这话一出，下面瞬间议论纷纷。有些人按耐不住性子便开始质问。
“凭什么厂子说改制就改制，我们这些员工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一分钱没拿到。”
“就是，就是！不仅没拿到钱，还要赶我们走。”
“你们是得到利益了，可怜的都是我们这些职工。咱们上有老，下有小，日子该怎么过？”
“就算要改制也应该给我们个说法。”
李启明见大家吵闹声越来越大，拍了拍桌子怒斥：“你们想造反吗？有什么意见等咱们新负责人说完再发表！”
他的话虽然严厉，但效果似乎并不大。
宋晚笑着说：“李厂长，稍安勿躁，他们的情绪我们也理解。”
随后用笔在桌子上磕了磕：“咱们今天是职工大会，等我把话说完，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畅所欲言。”
大家听她这么说，面面相觑。
随后也噤了声。
“我做了统计，咱们厂现有操作工四十五人，仓管十人，搬运叉车五人，保安一人，这些都是基层工种。还有六位副厂长和一位李厂长。厂子有许多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但我可以在这里保证，这个月咱们服装厂将重新整顿进入生产。现有职工一律原地待命，我们会将你们的工作进行重新调整和分配，并进行培训。”
大家一听，瞬间沸腾起来！
还有这种事儿？
他们不用被撵回家去了？
“安静！”
这次，大家非常配合，顿时安静下来，看宋晚和丽丽的眼神都放着光。
“前面我也说了，咱们厂现在是私有制，也就是说所有的管理制度由我们自行决定。当然，我们制定的方案也会公示出来，并严格执行。至于工人，不是说在座的各位，我就一定全部留下。”
大家面色凝重，刚刚不是还说原地待命，等待生产的吗？
“我这人喜欢先礼后兵，既然服装厂在我手下，那我的目的肯定是盈利。我不管你们这段时间、这些年养成了什么习惯，或者在之前的工作中有什么习惯，从现在开始，通通清零！明天我会在厂子里下发各个岗位的职责制度，如果你们能遵守，就认认真真工作，如果不能遵守就到财务那领取你们这两年的工资离开！”
“什么？两年的工资？”
“厂子可是拖欠我们三年呢！”
“哎呀，两年也不错了，总比到现在一分没有强！”
“你可拉倒吧，你知道啥呀！”
宋晚不是没听到大家的议论，有个工人直接站起来：“宋厂长是吧，你这不地道呀，厂子欠我们的可不是两年的工钱。”
“你！”
丽丽看着就要发火，这个破烂厂子，欠的外债就够多了！
他们走之前能拿两年的工资，也算是她和宋晚菩萨心肠了。
宋晚示意丽丽稍安勿躁，今天不仅仅是开职工大会，也是她们立威的时候。
“你说的对，在接触这个厂之前，我也承诺过纺织工程部周主任，给咱们职工一个交代。所以，我支付了你们两年的工资，但这两年期间你们实际工作了多久？厂子都有记录。还有我们仓管的货量。三年前有多少货？现在有多少货？也可以重新盘点！”
她这话一出，那个提问的工人，包括在座的瞬间萎了。
这个新来的厂长真不是草包，大家心中一惊，好多人都害怕的低了头。
他们平日没事都会从仓库拿些东西出去，虽然不多，但也够一个家庭一个月开支的。
“负责仓管的十位，麻烦站起来让我认识一下！”
此刻，大家更是变了脸色，在宋晚强调第二遍的时候，才陆陆续续有几个人站了起来。
宋晚和丽丽对视一眼。
看来她们的猜测是真的。
这个年头没有安装摄像头的意识和技术，就算少了物资，也无从查起。
毕竟他们也刚刚接手，大家里应外合，也查不出什么。
起初两人只是猜测会有人偷拿物资，今天在看这帮人的反应，也确实印证了。
“咱们厂其实不需要这么多仓管。”
“宋厂长！我……”
她刚说出来，就有人着急了！
这两年仓管可是最肥的，不仅自己可以拿东西，别人想拿也得给他们好处，要是下岗了，家里不得喝西北风？
但，他们也没了刚到食堂时的硬气，毕竟真要查起来，可是要蹲大狱的！
“别紧张，仓管不需要这么多人，到时候会重新留下两位。剩下八个人，如果你们想留下，到时候咱们签劳动合同。如果不想，便可以领了工钱走人。”
众人没想到她会先拿仓管开刀，而且瞬间抹去了八个名额。
再看这两位女厂长的眼神，惊恐中带了丝害怕。
“今天废话不多说，就讲这些。明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李厂长会下发职工的岗位职责和制度。你们能接受便签合同留下，不能接受，李厂长也会统计好名单，给你们补发两年工钱。确定好在厂人数后，明天下午我们将发布招聘启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估计心里多少都有些想法。
“请保安和最前面那两位师傅带上开锁工具到李厂长办公室，我们在那等你们。”
宋晚抬手点了两个看着身强体壮，穿着工服，坐姿端正，从头至尾都没参加议论，没露出表情的男职工。
在他们身上，她感受到徐淮洲那种军人的气息。
宋晚，丽丽和李明启离开后，职工食堂也瞬间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