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秦漠这么说，魏无殃的心情顿时有些忐忑。
“大人，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魏无殃组织了一下措辞，然后说道：“大人，我们锦衣卫虽然有监察百官，巡查缉捕的职责，但地方不比京都。”
“哪怕这康县令真有什么问题，上面不点头，我们也动不了他。”
秦漠眉头皱了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上面不点头我们动不了他？”
见秦漠没有理解，魏无殃赶紧给秦漠仔细解释了一番。
“大人，我们锦衣卫说白了，只是一把刀。在青阳县，您是拿刀的人，我们青阳锦衣卫十五人，都是大人您的刀。”
“您让我们砍谁，我们就砍谁。”
“但如果除了青阳县，您就是百户大人的刀。您想砍谁，那得百户大人点头。”
“否则这刀如果乱砍人，上面会不高兴的。”
秦漠这一次听懂了。
康尊再不济，那也是一县的县令，是读书人，是正儿八经考取功名后被分配到青阳县来的。
锦衣卫是朝廷鹰犬，直接向皇帝负责，所以可以说锦衣卫的靠山就是皇帝。
但康尊是读书人，背后有士林，头顶有尊师，门下有弟子。
如果锦衣卫不由分说乱抓官、乱杀官，那朝堂上的那些文官可不是吃素的。
别看他们只会舞文弄墨，但一折奏疏，足以要了秦漠他们这种小角色的性命。
想明白这一点的秦漠，顿时冷静了下来。
看来康尊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动，自己还得让仇飞尘这小子吸自己一段时间的血。
“老魏，那按照你的经验，如果我要办康县令，需要怎么做呢？”
魏无殃心里一凛，暗道眼前这个顶头上司还真是不简单啊。
这才刚走马上任，就想要把康县令给办了。
魏无殃思考片刻后说道：“大人如果真想办康县令，那只需要按‘十恶’之法去查办即可。”
“十恶？”
秦漠来了兴趣：“详细说说，是哪十恶？”
魏无殃恭敬回道：“按《大明律》，十恶乃重罪，轻则身死，重则夷族。”
“这十恶罪分别为：谋反、谋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
“其中又以谋逆、谋反、谋叛为三大罪，犯之者必死！”
听魏无殃这么说，秦漠打了个寒颤。
谋反自不必说，他康尊没这个实力。
谋逆是指毁坏皇室宗庙、祖墓、宫殿。
青阳县这种穷乡僻壤，肯定是没有这些的。
而谋叛，是指叛国行为。
康尊显然也没机会。
三大罪和康尊沾不上边，那就只能从其他七宗罪里面想办法了。
不道，指灭绝人道，杀人全家一类的。
恶逆，指杀害自己的亲人。
大不敬，指对君王不敬，失了礼节。
至于最后的不孝、不睦、不义、内乱等行为，好像都很难往康尊身上套啊。
见秦漠眉头紧锁的思考，魏无殃哪里还不明白他的心思。
“大人，属下能否斗胆问一句，您和康县令到底是有什么过节？”
秦漠哦了一声，淡淡地说道：“也没什么过节，我和他素未谋面，只是他那个妻弟仇飞尘横行霸道，之前扣押过我舅舅，前两天又眼馋我酒楼的生意，想要分一半的红利走。”
一听秦漠这么说，魏无殃顿时瞪大了眼睛。
就因为这点小事，秦漠就想把十恶罪往康县令的头上套？
这也太狠了啊！
魏无殃想了一下后说道：“大人，其实如果您不想被仇飞尘骚扰，属下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魏无殃说道：“姜无垠姜将军，您知道吧？”
秦漠愣了一下：“是刚才那个名册上写的姜无垠吗？”
“正是。”魏无殃解释道：“为了我们锦衣卫能够行事方便，故而姜无垠将军的锦衣卫身份是摆明了的。”
“在青阳县，谁都知道姜将军是锦衣卫，是负责监察康县令他们的。为了不招惹麻烦，平日里康县令他们对姜将军十分尊敬，时不时还会送点猪羊蔬菜什么的。”
“如果大人您让姜将军来为酒楼撑腰，这仇飞尘还不得速速退散吗？”
听魏无殃这么说，秦漠恍然大悟。
对啊！
自己作为暗岗，身份不能暴露，但自己手下有一个明岗，怎么就不能利用起来了？
秦漠满意地看了魏无殃一眼：“不错，老魏，你这脑子还是挺够用的。”
“大人谬赞了，属下也只是偶然想到的。”
“那行，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让姜无垠找个时间去和康尊打个招呼，帮我把仇飞尘那小子给解决了。”
魏无殃连连点头：“大人放心，属下待会儿就去办。”
魏无殃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大人，时间也不早了，如果大人没有别的什么吩咐，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魏无殃是暗岗，如果在秦漠的房间里待久了，恐怕会引人怀疑。
“等等。”
秦漠想了一下后说道：“你知道西圣教吗？”
魏无殃愣了一下，有些拿不准秦漠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知道，大人。”
“这样，你这段时间帮我顺便打听一下西圣教的情报，最近崔大人不是在缉拿西圣教的反贼吗？如果我们也能掺一脚，那功劳自然是有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魏无殃还没想到秦漠竟然会有这种雄心壮志。
要知道西圣教的那些反贼为了活命，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们这些偏远地方的锦衣卫，虽然也想立功，但更想保命。
不过现在秦漠都发话了，作为属下，魏无殃只能照做。
“是，大人。”
魏无殃刚想离开，秦漠又把他给叫住了。
“等等。”
魏无殃有些无语，这新上任的大人怎么事儿这么多？
还没等魏无殃反应过来，秦漠将二两银子丢给了他。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拿去，请兄弟们吃顿好的。”
魏无殃脸色一喜：“多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