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
为什么这个秽神的身上没有相应界的字符?
难道它不是秽神?
那它不是秽神是什么?
杨翌臣微微蹙眉。
“杨翌臣同学?”
马贺老师看着低头不语的杨翌臣一脸疑问。
“不好意思老师,我刚刚有点…头晕。”
“不要紧吧?”
“没、没事。”
“注意休息啊年轻人,不要为了学习太拼了。”
“你看眼下的黑眼圈都快赶上大熊猫了。”
“啊哈哈哈,我会注意的。”
好在怪婴没有过多纠缠。
扯了扯杨翌臣的裤腿发现没反应后又爬到马贺老师腿上去了。
……
杨翌臣回家后大量查阅资料,翻遍了从观潮基金会处借来的书籍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怪婴的资料。
思虑再三,杨翌臣点开了乐正理事的信息窗口。
【理事,在吗?】
那边很快就闪过消息。
【怎么了?】
【我遇见了一个没有界限字符的秽神。】
滴滴滴——
乐正禅衣的电话立刻拨来。
“你确定,你确定看见的是没有字符的秽神么?”
“应该是没有,因为我看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
“在什么地方?”
“柳城第三高中学。”
“而且它和每天都趴在一位叫马贺的老师的身上。”
“基金会还在重组,最近工作繁杂,你先盯会儿别出什么事。大概后天这样我喊人去帮你。”
“好的。”
“万事小心。”
嘟嘟嘟——
杨翌臣看着灰下去的手机微微出神,这算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受到关注。
……
距离任务期限还剩六天。
杨翌臣刚走出家门,无头女乞童静静地坐在不远处看着他。
无数条扭动的蛆虫在她脖子处左右扭动,女乞童的身形肉眼可见地长大了一些。
她看见杨翌臣出来立马捧着头跑了过来。
“钱、钱钱……”
“好心的哥哥,给点儿……”
“给点儿吧……”
经过多天的“友好相处”,杨翌臣虽然对她还是害怕,但已经远没有刚到世界时的惊恐感。
我看不见。
我看不见。
我看不见……
杨翌臣按照平常一样,无视这个绕着他转圈的乞童,穿过路口,从众多秽神的包围中上学。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忽然响起。
还有热闹繁杂的舞乐声顺着铃声自巷子口深处传出。
“诛邪,万世听神缚。”
“敕令百鬼,喝退恶神。四象守护,煌煌辉光得我神咒!”
“退治!”
杨翌臣寻声看去。
巷子的深处有一位身穿日式巫女服的少女挥舞着手中的御币。
外国人?
而且还是……
东瀛人?
就在杨翌臣驻足时。
少女的神咒已然成型,两米宽的圆形法阵从她脚下出现。
一些繁体中文夹杂着日语隐隐浮现,几条纯金色锁链伸向少女御币所指之处。
?
这是……在驱邪?
杨翌臣一直都很想知道,人类的驱邪法门对秽神有没有作用,根据上次灵婆婆的反应来看,应当是有用的。
一只矮胖秽神被锁链束缚,黏腻的皮肤表层长满肉刺,五官均被难以言喻的触手取代。
下一秒。
那秽神就被锁链撕得粉碎。
在形似蝌蚪的秽神被撕碎前,杨翌臣在它的身上看见了两个方正的字符——傲慢。
一级秽神。
来自于傲慢界的秽神。
……
“杨翌臣,听说你周末还来学校学习了呀?”
兰雨桐收拾着手里的书本。
“怎么样,你是不是也喜欢上我们马贺老师了?”
“不要太荒谬。”
“哎呦,干嘛吗~”
“哎对了,那天我们离开复方算命馆之后你和灵婆婆都说了些什么啊?”
“没什么,让我多喝热水。”
“矮油,人家好奇。”
“哟,你们俩聊什么呢。”
崔千峰走进教室,手里还领着没吃完的早餐。
兰雨桐一看见崔千峰立刻噤声,就像是两人之间有什么龃龉似的。
“喂,干什么一看见我就不说话啊。我又没有惹你。”
“哼!”
杨翌臣感受到他们气氛间的微妙。
好歹他也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凭借着这副姣好的脸,对于男女之情怎么可能一窍不通。
“可能兰雨桐她有什么别的想法吧?”
杨翌臣撇了撇嘴。
兰雨桐听见这句话,耳朵又红了几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崔千峰更听不明白了。
“你们俩这是说啥……”
叮铃铃。
上课铃适时响起。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马贺老师的课,为了避免看见抽屉里的秽神,杨翌臣干脆把所有的书都摞在桌上。
枯燥又充实的学习生活。
开始了。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讲得唾沫横飞,台下的同学们听得昏昏欲睡。
拖堂就好比某牌的电池。
一节更比六节长。
……
“好了,今天的作业就留一张专题卷子吧,周三之前交上来。”
“啊~”
同学们哀嚎一片。
“啊什么啊,你们以为这试卷是写给我吗,那是为了你们好。”
“你们以为我的工资和你们的成绩有关系吗,不来上课我还清闲。”
“真是不懂……”
完了。
数学老师又开始了。
杨翌臣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喂——”,崔千峰小声喊着。
“怎么了?”
“听说今天要来新同学。”
“你怎么知道的?”
“嘿嘿,我交作业的时候听见老班在跟人家打电话了。”
老班。
高中的学生们很喜欢把班主任叫做老班,可能是因为这样有亲切感吧。
下一节刚好就是班主任的课。
“姜老师?”
班主任站在门口探头进来。
“啊?”
“到我的课了……”
“哦哦,不好意思。”
杨翌臣他们的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中年早谢的历史老师。
名字文绉绉的,一听就是当历史老师的好料子——赵得文。
“同学们。”
赵得文扶了扶眼镜。
“这个学期我们班新转来一位女同学。”
崔千峰转过头嘿嘿一笑,似乎在说自己的消息十分靠谱。
“风间同学,进来跟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姓风间?
倒是没怎么听说过这个姓。
“大家好。”
“我叫风间秋心。”
杨翌臣闻声抬头,恰好和风间秋心对视。
嘶。
这有点像……
早上遇见的那个巫女?
风间秋心的长相很有东瀛风味,但眉宇间隐隐有几分本土人的恢弘大气。
有好事的同学贱兮兮发问。
“你是东瀛人吗?”
“不是,但我是混血。”
风间秋心温柔一笑。
甜甜的酒窝瞬间俘获了不少前排同学的欢心。
“怎么这么问人家啊,好没礼貌啊。”
“就是啊,就是啊。”
还有个女同学揍了他一拳。
“秋心来,坐我这里。”
“我这里我这里!”
“坐我这儿吧,我这儿风景好而且还靠窗。”
“去你的,我这儿视野好。”
赵得文拍了拍讲台。
“得了吧你们,风间同学坐去崔千峰前面那里,崔千峰你去和兰雨桐坐同桌。”
“还有啊!”
“崔千峰,你再让我听见别的老师和我说你上课偷偷睡觉我就让你去走廊上坐。”
“啊,好吧——”
就在风间秋心坐下来时。
她用极小的声音和杨翌臣说了一句悄悄话,就连走过她身旁的崔千峰都没听到。
“你的通灵感很强。”
“你应该也能看见它们吧?”
?!
一石激起千层浪。
杨翌臣这下更加确信她就是今早在巷子口看到的那个巫女。
“你怎么……”
叮铃铃。
看着讲台上目光不善的赵得文,杨翌臣只好把满腹疑问压下等着放学再细细分辨。
当人心里有了疑问,而解答的方式摆在眼前时,那心里就像是有只蚂蚁在左右攀爬。
杨翌臣这堂课可谓是如坐针毡,按照赵得文的话来说就是——凳子上有屎。
这节课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在杨翌臣思绪飘忽之际,赵得文口水横飞的历史课终于走到了结束。
刚下课。
他就迫不及待地走到风间秋心的桌前。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再者说了,你今天早晨不都看见了吗?”
风间秋心将双手交拢伸了个懒腰,脖子上一枚艳红色绳结吊坠格外瞩目。
面对自己“偷看”被发现,杨翌臣略微有些尴尬。
“刚好路过……”
“喏,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来这个地址联系我。”
快走出门口时,风间秋心狡黠一笑。
“过时不候。”
……
杨翌臣琢磨着风间秋心的话。
她应该也是一名盲目者。
但貌似她并不知道“盲目者”这个概念,反而是引用她所学的驱魔理念。
那么这些是相等的么?
还有。
他今天一整天都没看见马贺老师,这对他的任务而言可是十分的不友好。
【杨翌臣,在吗?】
手机微微震动。
是乐正禅衣发来的消息。
【在的理事。】
【基金会安排的人大概会在后天过完所有手续,以“教务处”的身份进入你们学校。】
【到时候我让他去找你。】
【oK。】
【记住,尽量不要让普通人看到你们消灭秽神的过程。】
【是担心我们被别人当成神经病吗……】
【……没错。】
确实。
在普通人眼里,盲目者们的动作和举动和精神病人并没有任何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