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所言，我心里有数了。只是，既然是达成共识的合作关系，彼此尊重是为先决条件吧？”
云悠然探出红晃晃的小手，从桌上拿了个蜜饯，挑眉瞟了眼帝昊天，眸中没有半分笑意。
帝昊天有些意外，这小女人一向能将假笑进行到底，眼下这是打算不再装相下去了？！
他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云悠然差点没忍住，一拳挥出个‘庐山升龙霸’来。
她一再退让，这丫的蹬鼻子上脸。
给他脸面可以，但前提是自己的脸不能被他放在脚底板撵踩才是。
“之前我便与王爷说过，嫁入王府是顺了陛下旨意，也算全了您三年前没有逼迫我回京，而且我们长渊侯府是何种境遇我心知肚明，之后少不了要麻烦摄政王殿下护侯府一二。我云悠然所求不多，一处轻幽小院即可，偏安一隅，有自由出入的权利，可以做我自己要做的事情。是殿下之前首肯过的。”
她端起酒壶云淡风轻地说道，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换了壶女儿红一口饮下，脸颊瞬间浮起红晕。
云悠然喝酒上脸，但酒量极好。
帝昊天眉头紧拧，她这番话说得他心里有些憋闷，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这小女人把他们两人撇得过分清楚了。
压下心头的不舒服，帝昊天把这一切归结于这女人还算是他名义上的王妃，她这般不好掌控，他才会不悦吧。
“我呢，没什么太多的爱好。就喜欢购购物，看看美人儿，单纯欣赏，心里舒坦。这点儿小爱好还请王爷不要剥夺了！
当然，身为郡主我也要脸，出格的事更是做不出来。跟您这样说，只是把事情都摊出来，省得以后总会为这些没必要的小事儿生了嫌隙，对合作不利不是么？”
云悠然说罢，也不抬头，专心致志地撸狗，心里在盘算着找个借口离开。
天色不早了，她还有事要办呢……
话，该说的说了，这死面瘫听不听得进去或者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与她无关了。
若为自由故，一切皆可抛！
大不了带上长渊侯府退出衍国朝堂，寻个世外之地隐世便罢了。
“本王晓得了！”帝昊天看她一脸烦躁的表情，心里也极为不舒服。
从来还没有人敢给他甩脸子。
但这小女人说得也没啥大错，之前他确实答应过给她自由来着。
能说啥呢，说什么都晚了。
只是令帝昊天没想到的是，他一步错步步错，以致于到后面压根就被压制得死死的，都是因为这个时候开错了头啊。
“郡主这狗，挺独特！”帝昊天没话找话似的冷声道，视线转移到旺财身上，他有点怀念这只肥狗的触感，心里很是痒痒。
那直白的眼神，盯得狗子身上的绒毛都快直立了。
它在神识里玩命呼唤云悠然。
“初玖，你家男人那是什么眼神啊？是看上小爷了还是想吃了小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莫不是对小爷我有意思？”
“这狗是我在幽鬼森林中寻得，十分通晓人性，悠然非常喜爱。”
云悠然悄咪咪地翻了个白眼，被旺财烦的没办法了，赶忙回答帝昊天道。
“喔？一只出没在幽鬼森林的狗，那定是不同凡响的。可有名字？”
“旺财。”云悠然说罢，帝昊天挑了挑眉梢，另外三人更是极有默契地身子歪了一下。
这名字，还真接地气儿呢。
“那，可与云小姐契约？”
帝昊天的这句问话一出，云悠然瞬间便明白他想问啥。
但凡能与人契约的兽兽，必是灵兽以上级别。
而能与兽类契约的也必是灵修。
得，这位爷一箭双雕的探底啊这是。
为了防止他一个脑抽，强抢民狗，云悠然也顾不上许多，毕竟在她心里，帝昊天已经和精神病画上等号了。
“旺财与我已经契约，只是眼下实力尚浅，与寻常狗狗差不多。”
帝昊天轻扯了一下唇角，显然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那云小姐，可对聘礼有什么要求？”
“啥？”
云悠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话题一下子就跑到聘礼上了。
这男人思维这么跳跃的吗？
变态的世界太深奥了，她不了解啊！
“我对聘礼之事不甚了解，就交给王爷了。”
“那好，本王定当准备充分。不日便送至侯府。”
“哦，那就先谢过王爷。”
“那云小姐的嫁妆可需本王帮忙准备？”
“就不劳烦王爷了。”
本该是情意绵绵事关终身大事的一段对话，愣是被这两人说得跟‘明天早朝奏折写点啥？’，‘你看着写吧’似的。
公事公办得很，没有半点温情夹杂在其中。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彼此并没有多看对方一眼。
帝昊天始终半垂着眼眸，漂亮的桃花眼被挡去一半，浓密的睫毛在烛光的映照下，打出一片阴影在眼底。
而云悠然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偷瞄巫杰。
她可是太好奇了，要不是云暗悄悄拉着她的衣角，她大概早就冲过去问个明白了。
一旁的慕之风和卞安则相对安静许多，眼神不停地往返于帝昊天与云悠然之间，摆明了一副看戏的姿态，和此时的云暗差不多。
‘砰’一声巨响乍然响起，将一屋子各怀心事的人惊得都将视线投向门口。
只见一名彪形大汉，满脸猥琐笑容，红头涨脸地迷离着双眼将煮雨间的屋门踹飞，大声嚷嚷着：
“芙蓉呢？让芙蓉出来伺候本少爷……”
他嚣张地推搡着旁边拉着他的两名小厮，常姨在后面急得团团直转。
这位是御史大夫家的大少爷，是京中皆知的喜好男风，尤其喜欢那种柔柔弱弱的俊美少年，所以云暗刚刚才会把芙蓉拉来他们这屋。
只是没想到，酒壮怂人胆，恶向两边生。
这顶着一脸红肿脓包的大号丑男就这么莽撞地冲到这里来。
“少爷，少爷，咱回府吧，您喝多了……”他的贴身侍从在旁边不停地拉扯着刘少爷的衣袖，焦急地喊道。
他可是看到这屋里都是些什么人了，慕尚书家的大公子，清平郡主，烟雨楼的东家。
最重要的是，摄政王也在啊！
“放开本少爷，芙蓉呐……快出来，芙蓉！”刘少爷迷迷糊糊地继续扯着脖子嚷嚷道，一边还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衫，大有种随时随地生扑小芙蓉的状态。
时刻准备着，说的就是他现在。
帝昊天因为坐得最靠窗边，所以刘少爷并没看到同一排最里边的王爷大人，反倒是皱着眉头满脸不悦的云悠然映入了他的眼帘。
“美人儿！”
得，他直接一个飞扑，将煮雨间的餐桌桌面东西全部扑倒，从桌子上滑向云悠然。
眨眼间，一张满是脓包，内分泌严重失调的丑脸在云悠然面前骤然放大，吓她一激灵，差点没把狗子扔出去踩死他。
“美人儿……来，给你个机会伺候本少爷，把本少爷服侍舒坦了这锭金子就是你的了……”他一拂衣摆，麻利地将外袍扯下，随便一挥，便直接盖在慕之风脑袋上。
说完，一边掏出锭金子一边就要作势撕扯腰带。
身后的侍从已经是一脸生无可恋，赶紧回头叫烟雨楼的小厮去御史大夫刘府喊人来。
“一锭金子让我服侍你？”
云悠然邪魅地上扬唇角，像看个死人一样看着他，眼底阴寒一片。
白嫩的脸庞上有些许酒后红晕，森白的小牙齿像是小兽獠牙般显得格外狰狞，在她全身小火苗的映照下，衬得像个刚从火海走出的夜叉般恐怖。
然而，人家刘少爷哪管这个啊，直接恨不能把她拆骨入腹才好了。
云悠然小手一扬，一柄火刀出现在她手中，就在她即将刺进那刘少爷的下*身之时，一道白色寒光裹挟着冰冷霜花一闪而逝。
晃得她微微眯了下眼睛。
再睁眼时，人家刘少爷的脑袋已经摆在自己面前，身首分离却未流过多血液。
足以证明，变态王爷出手之快，势头之猛，连喷薄欲出的鲜血都被他的冰灵力直接冻在脖颈断面处，红白相间一片。
那刘少爷到死都不知道是被谁杀的吧。
“啊！！！少爷啊……”侍从瞬间瘫倒在地，连滚带爬地爬到云悠然旁边，死死攥着刘少爷的衣摆哭得惊天动地。
“芙蓉谢王爷、郡主救命之恩！”
柔弱的小倌儿哆哆嗦嗦地爬跪出来，他跪在帝昊天旁边连连磕头，一下又一下不间断地拿脑袋重重砸地，没多会儿额头就磕出了鲜血，顺着他的小脸淌了下来。
“行了行了，王爷不是替你做主了嘛，别在这哭哭啼啼的，赶紧下去吧。”云暗扫了眼明显看芙蓉不爽的帝昊天和懒得掺和进来的自家主子，赶紧起身扶起芙蓉，让常姨把他带走。
又让小厮快速地收拾屋子，桌面被清理得极为干净，连点下酒菜都没剩下，倒是梨花酿，在第一时间被几位公子护在各自的怀里，躲过一劫。
屋里只摆着刘少爷的尸首，哭丧的侍从，冷若冰霜的摄政王，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云悠然，和看戏吃瓜三人组。
慕之风倒是没忘了掏出手帕擦拭着被刘少爷那件外袍脏了的头顶，满脸嫌弃。
只有云暗一人忙里忙外地跑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