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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些旁观者,像是在看一场全息电影一样,真切地站在那场战役的土地上,切身体会着当时的惨烈。

那一个个无名的银甲英雄,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浑身喷薄出决然战意,令少年们为之动容。

战士们悍不畏死,明知是必死之局,却慷慨赴之。

战斗不知打了有多久,黑气弥漫的庞大魔兽兵团最终还是被覆灭了,银甲战士们却也所剩无多。

持剑老人和坐在魔兽头顶上的男人,终于——动了!

男人从怀中掏出一座手掌大小的黑色袖珍小塔,朝老人投掷而来,在他的头顶逐渐放大成一座足有九层楼高的六角巨塔,老人的身形在那座塔下显得格外渺小,像是随时能被砸死的一只小蚂蚁。

“万魔塔!”

男人红唇轻启,低喃一声,粗粝难听的声音,在此刻死一般寂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阴寒。

“小心啊!”

纳兰轻尘控制不住地仰天咆哮,朝老人高声呐喊,他一骨碌翻身蹦起老高,像是想要提醒老人一样,贴在保护阵无形的墙面上拼命拍打,目眦欲裂。

“没用的轻尘,这些影像是这空间残留的当年之况,咱们只能充当旁观者,却无能为力。”

阿月的拳头紧握在袖中,手背青筋尽数暴起,强压住心底波涛翻涌,以维持脸上的平静。

【冥珂,这是你想让玖儿看到的吗?】

【想刺激起她的记忆,好让我离开她的身边吗?】

【还是……连你都不知道这里究竟藏了些什么?】

却如阿月所说,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老人被压在塔下,从巨塔的一楼大门处,飘飞出无数品种各异的魔兽,狰狞着难看的兽脸,獠牙显得十分白亮慑人。

老者似乎不被影响一般,单手托起那座巨塔底座,手腕不停挽出无数瑰丽的剑花,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色剑影,巨剑疯狂挥舞,以各种角度砍杀冲上前的魔兽。

残存不多的银甲战士的境界都不低,眼下也加入到战局中,展开他们各自的领域,有些血红一片,有些森然冰冷矗立满刀剑。

那些魔兽很快就被消灭殆尽,战士们有的丢了胳膊有的丢了腿,甚至有几人直接连命都葬送在魔兽口中。

连消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那些淌着口水的恶心巨兽嚼入腹中,他们直至被咬断、咬碎前,谁也没多吭一声,没有发出一丝哀嚎。

“啊——”

卫灵和刑昉他们的眼睛被泪水灼烧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淌了下来。

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战士被裹食入腹,令少年们胸中郁结难平,拳头重重地砸在保护墙上,无声地流泪。

都是鲜衣怒马,满腔热血却稚嫩青涩的少年人,有几个真正直视过如此惨烈的所谓‘战争’?!

在他们眼中,此刻的冥界战士可怜且无助,但他们依然是英雄,是豪杰!

“看好了这些,有朝一日待魔族攻入凌风大陆时,这样的场景,也是你们要面对的现实……”

云悠然不知何时幽然转醒,双眼微眯着看向眼前这一切。

何等的熟悉……

她的心头抽痛,更多的却是与那位老者的惺惺相惜。

她懂他的无奈、他的不甘和他的决然。

若冥界战士在此处后退一步,那无辜的凡人便会殒命无数。

何为大义,何为苍生!

这始终是横亘在云悠然胸中的一口郁气,堵了她将近百年之久。

冥界战士不是苍生之一吗?

天界天兵不是苍生之一吗?

这样惨烈的结局,真的就是最好的安排?又该由谁来评判何为好坏!

那些所谓无辜的凡人,甚至都从不知道,曾经在某个空间,某个节点,有那么多上神、神君、神王,为了他们短暂不足百年的性命,而魂飞魄散!

老人的眼中,同样充斥着悲怆和坚毅,他苍老的面容紧绷,轻呵般低喃。

“万象英雄冢”

云悠然似乎看到他朝自己所在的方向,淡淡微笑了一下,遂怔愣了半刻。

他们这些外来人的视野中,突然就变成了之前来此之前的那般景象,整个空间变得灰蒙蒙一片,雾气缭绕,喷薄着寂寥和悲凉的虚无之气。

深深插入地面的冥军魂器,发出刺耳的嗡鸣,本体剧烈颤动着。

空间之中漫天杀气弥漫,形成无形的千万利刃,将那些魔兽凌迟成一片片,爆开一朵朵殷红的血雾烟花,再化作齑粉消散,融进这空间的阴寒雾气中。

魔兽上的男人脸色骤变,被无形的利刃划破了他身上的黑袍,身下的魔兽也被分割碎裂。

他不得不掉落地面,身上有无数被凌迟后的割痕遍布,他如同一个血人,脚下汩汩淌落着冒黑气的血。

倏地,一柄两尺来长的黑色骨刀自他掌心钻出,男人瞪着猩红的眸子,疯狂咆哮着朝老人袭去,骨刀刀身上摇曳着诡谲的黑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眼没入老人的身体。

“光幽,去死吧!”

他的速度之快,肉眼不可见,空气中只留下一道扭曲的残影。

看得出来那魔族人是个狠人,几乎快被凌迟殆尽,在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的状态下,居然还以急速之姿,悍然近了老人的身,将骨刀直直捅进去。

若说他没抱着必死的撒狠儿之势,都没人信。

“魔染!那就一起去死吧!”

老者面露释然轻笑,体内银芒骤亮,自他的丹田处迸发出来。

他死死握住魔染的肩膀,如铁钳般的力道牢牢困住魔染不得动弹,光芒将他们二人笼罩其中。

像是几百颗闪光弹同时炸开了一样,炽烈的光芒刺眼璀璨,令云悠然等所有看客,有片刻的失明。

等再度恢复视觉时,眼前,只剩半具身体的老人和一副骨架的魔染了。

“王上……”

剩下的银甲战士,面朝丹田以下一片血瀑喷涌的老人,齐刷刷地单膝跪了下去,单手杵剑,低垂着头,面色肃穆且悲凉……

老人的目光悠远,似是能穿古至今,遥遥凝望向云悠然眼下所在的位置,他艰难地扯了扯唇角。

“丫头……”

一声亘古至今的沧桑低叹,顿时令云悠然和君无妄他们所有人头皮一麻,后背顷刻被冷汗打湿。

不是几百年前的战事吗,为啥云悠然感觉他在和自己说话?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觉得场面过于诡异了些。

胡月幽倏然横跨出半步,挡在云悠然面前,迎视向那逐渐透明的老人。

“丫头,来得好啊……”

一语嗟叹,老人化作一股银芒,堪比光速,‘咻’一下子没入云悠然的眉心。

大爷诶,您是我亲大爷,咱有话就不能好好说么?

不用先跟她商量一下的吗?!

云悠然脸上的彼岸花纹未褪,只露出来隐约可见的五官轮廓,她眼神呆滞的无语望天。

啊!!!

天空恢复了本来该有的面貌,透过那遗址光膜,能看到外面世界的朗朗青天。

这是过去多久了啊?该不会过去一夜了吧~

云悠然的识海再度被反复撕裂、倾轧,脑浆被搅得稀烂一样的生疼,疼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完全无法正常思考。

她木然地僵着脖子,缓慢扭向阿月,惨淡一笑:“我,怕是又要晕了……”

话音未落,便两眼一翻,直接晕厥过去!

倒是省心了,啥也不知道,爱谁谁吧。

整片空间突然就静默了,兵器不再悲鸣颤动,残留的银甲战士悉数消失不见,魔染的骨架流淌着小溪一般的黑血,如虚幻的影子缓缓走出他们的视野,天空恢复如初。

一切的一切,似乎只是个梦,虚幻却真实存在过。

空间中的阴气消散了,像是终于得到解脱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君无妄轻挥衣袖,将保护墙挥散,叶凭栏他们也得了自由,再也感受不到空气里阴恻恻的刺骨寒意。

除了云悠然顶着一张恶鬼般狰狞丑陋的面孔,平躺在原地外,这片天地就跟本该如此宁静似的,诡谲又怪异。

“大师姐……”

凌云山的弟子‘呼啦啦’围了过来,被胡月幽以瘦弱之身挡在外面。

他们并不觉得云悠然的脸难看,仅仅是担忧她的现状而已。

“她无碍,估计是得了那老者残存的传承,是好事也是坏事,就看她能不能承受得住了!”阿月蹙眉低声道,一贯的浅笑消失不见。

眼底是难掩的凝重和担忧。

“无妄,他们都在这里待着也是无用,你带他们去那边山谷历练一番吧,毕竟能来到此处,总归是一种机缘。”阿月看了眼叶凭栏他们,又意有所指地看向君无妄。

此处的阴气虽然消散,但毕竟是冥界战士的遗址,对凡人无利,待在这里也不过是单纯地待着。

云悠然还不知道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炼化掉那些阴气和突如其来的传承,有阿月一人护在此处足矣,旁人倒显得多余了。

君无妄会意地点了点头,抬眸望向已经清晰可见的层层高山,正是他们刚刚进入遗址时,正对面的那一片。

纳兰轻尘知道胡月幽说得有道理,也知道二师兄的实力修为是他们中最高的,有他一人便够了。

于是懂事的拉着叶凭栏等人,看了眼面容平静却眉头紧蹙的大师姐,朝那些森然立于地面上的兵器走去。

他带头深深地鞠了一躬,良久没有立直身体,就这么静默地弯腰。

向那些不知名却英勇的冥界战士们,表达发自内心的哀悼和敬意。

君无妄挑眉,心里对他们此番举动倍感欣慰,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丝真诚笑容。

想来,若是自家老大能看到这一幕,心中的怨气也能消散一些吧。

他带着孩子们转身离去,临走时,眼含嘱托之意地凝视阿月片刻,得到后者会心的颔首后,才放心离去。

不多时,吾晴也臭着一张惨白的脸,带云老爹他们浩浩荡荡地回到云悠然这边。

“闺女啊……”

云老爹一看到云悠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还有那么多红红黑黑的纹路,吓得魂体一震,飘到云悠然身边就哀嚎了起来。

阿月敛下眸子装看不见,毕竟他在吾晴的认知里,可没有什么阴阳眼。

“初玖她得了传承?”

吾晴与云悠然有灵魂上的联系,自然知道不久前九幽空间和云悠然识海内发生的剧烈震荡,他都跟着头疼了好一会儿呢。

“嗯,想来得耗些时间。我在这护着出不了事,你还是去追上君无妄他们吧,也能帮玖儿护师弟们一二。”

阿月的唇角微抽,余光不自觉偷瞄向身边,像在哭丧一样嚎叫的云澜山,还得装不知道,他觉得相当憋闷。

想笑都不敢笑那种。

“这小子是谁?”

云澜山转头看了眼吾晴,就跑到阿月面前大眼瞪小眼,一张俊美的中年脸庞在阿月眼前猛地放大,还拼命朝人家吹冷气。

这可咋办呢?

阿月的指甲紧紧抠进掌心,让自己故作镇定地‘忽视’云老爹。

心中默默哀嚎,吾晴呐,你可快把他们带走吧,不然我就快要穿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