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算脸色再难看，我也是不会买单的。”
“..”
有些尬住，赵澄安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对面坐着的是她的好闺蜜，从小到大穿一条裤子的好朋友，明明关系从未变差过，此时却如同隔了薄膜，很难找个话头展开。
赵小姐很烦躁。
安然也是。
如雪般的长发吸引力许多顾客的目光，面容精致，衣着华丽，漂亮的公主长裙配合上小巧的身姿，白生生的丝袜吸睛引目，就好像童话般里的玩偶一般，美丽得不可方物。
很可爱。
可爱得超乎想象。
只是与细心打扮的外貌完全不同，可人的小脸上写满不耐烦，抓着长杆筷子，十分费劲的扒拉着桌上的麻辣火锅。
她很小巧，就和小朋友一般，细胳膊短腿实在是非常不便，见安然小姐都快要趴到桌子上了，她的好闺蜜实在看不过眼，伸手接过公筷和勺子，一边帮她把食物分到碟子里，一边没好气道：
“早跟你说过了，出来吃饭不用穿成这样。”
“呸，你管我？”
吐了吐舌头，安然小姐将碟子里的蛙蛙夹起，往粉碟上一蘸，炫耀般塞进嘴里。
动作很夸张，衣服上繁重的装饰将这活泼可爱的一面展现得非常到位，古灵精怪的模样让周围的食客接连感叹，就连大部分取向正常的女子，都忍不住多看过来几眼。
而看到她这般，赵澄安无奈道：
“很难想象，你平时都是怎么洗衣服的。”
漂亮，那是真的漂亮。
麻烦，那也是真的麻烦。
这些华丽的衣服不止是昂贵，还需要良好的保养，不仅穿起来极其困难，行动时还得小心翼翼，一旦难洗的污渍粘上去，这套衣服就算是废了。
白衣大侠？
怕不是一个人在夜里偷偷洗衣服，为了搓掉结痂的污垢，角皂都得多用几块。
面对好姐姐的关心，安然小姐继续往嘴里塞着食物，麻麻赖赖，含糊不清道：
“当然是送去干洗店。”
“花销很大的。”
“我有钱！”
“有钱也不能这样花。”
叹息道，赵澄安当然知道她手里宽裕。
安然是家里独女，家境优渥，很早就申请到了利生剂赔偿金。
再加上这副老少咸宜的模样，她自高中起就在网络上混迹，积累了一大批粉丝，早在上大学之前就攒下不少流量，大有成为头部网红的势头。
或许是家里反对的缘故，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她没有继续在网络上平台上深造，这两年十分放荡，除了法考以外，不是找自己约餐，就是独自窝在出租屋里观看各种奇奇怪怪的电影节目，大有放飞自我的迹象。
年少成名，肯定是飘了，把手边的纸巾递过去，指了指碗碟旁溢出的红油，赵小姐发挥出了她的老习惯：
“别沾上了。”
“噢。”
倒是听话，也就是两人相处的时候，这位好闺蜜才稍微有点拟人的样子。
想到曾经在同一所高中的日子，再看看眼前这个完全放开了的家伙，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就环绕在心头：
“你这样以后得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
反问道，安然不以为意。
就目前的科技水平，她这个病症是无解的，于其徒增烦恼，不如躺平享受，这种唠叨她早就习惯，早就过了那个伤感和愤世嫉俗的年纪，拿着筷子拨弄一下，调笑道：
“能活几年都说不定呢，想那么多干嘛？”
“呸，每年都做两次体检，你身体好着呢！”
脸上多了许多气愤，赵澄安最讨厌她拿自己的生死开玩笑。
只是再怎么惋惜，她又怎么可能比当事人还要清楚，安然小姐对此相当不在意，相反，她身上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活力：
“那你来照顾我呀。”
说着，她充满怀念的，笑容满是温馨道：
“就像从小到大那样，你照顾我，我给你出谋划策，人都是笨笨的，只要计划得当，完全能把大众玩弄在鼓掌之间。”
“你.唉...”
这也就是赵澄安所担心的。
因为从小异于常人的经历，她亲爱的好闺蜜，脑回路多少出了些问题。
彼时大缄默事件的余波未尽，到处是游行示威，对生命科学相关的事物进行打砸抢烧，身为人民公仆，安然小姐的母父奋斗在宣传阵地的第一线，在这个过程中，如今看来非常不合时宜的事情，给安然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历史的尘埃，对于个人，对于一个家庭来说，那是不可承担之重，其中因果难以分说，只能按着一贯的好脾气，赵小姐安慰道：
“总之，不许有那么阴暗的想法，你的事情我会在考进研究院后想办法解决，你也不许整天这样胡搞乱搞，女生要有女生的样子！”
“嘻嘻，不听。”
笑容很是灿烂，安然有自己的想法。
开玩笑，要是讲道理有用，那还要拳头做什么。
她是政法大学的学生，光是研读法律条款就知道人心究竟能有多么阴暗，更加污糟抹黑的东西就不提了，这位宛如玩偶般精巧可爱的小姑娘，笑着：
“答应是可以答应..只是...”
前倾着身子，双手交叠，微微侧着脑袋，安然小姐声音清甜道：
“你要监督我才行。”
“...”
嗯，赵澄安确定，她的病症加重了。
不是生理上，而是指心理上。
工业版本利生剂所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而家庭原因给她造成了二次伤害，又在建设认知的关键时间段，小巧且样貌异于常人的她，遭到了周围人的第三次伤害。
陈年往事，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赵小姐扶案按着额头，感觉太阳穴鼓鼓跳动。
这时候，只听见听见安然继续说道：
“我在大学城新租了一套房子，你也快实习了，到时候...”
“嗯，决定了，就这样吧。”
自说自话的，赵澄安每当遇到这种问题的时候，她都能迅速抓住接近问题的办法。。
于其解决困难，不如用另一个问题去转移注意力，自己约她出来又不是听她来倒垃圾的，自己都要买单了，当然得给自己寻些好处。
一时间，心念通达，原本低沉下来的气场立刻气势如虹，只见赵小姐一拍桌子，拿出了以往相伴的作态：
“不要狗叫，从现在开始，我才是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