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您的夫人一定很疼爱你家大小姐吧。”
听说了江家大小姐的来历后，陈鸣昇颇为感慨。
“嗯，夫人是真的极宠我家大小姐的，大小姐要什么就有什么，从小到大就没吃什么苦。只可惜……”
提起江洵，松丹心底的忧思又多了几分。
她最疼爱的大小姐，此时还不知道在哪里安身，过得好不好。
“……”
感受到松丹语气里的担心，荀思蓝睫毛微颤，眼底的冷色稍稍有些缓和。
“唉，后来我们夫人发病搬去了疗养院。夫人住院期间，大小姐自己待在江家怕也吃了很多苦头。虽然大小姐每次来看望夫人的时候都只字未提，但是我们夫人心里都很清楚的。”
说着，松丹深深地叹了口气。
“夫人那么睿智，难道见面的时候没有过问吗？”
陈鸣昇静静坐在一旁，偶尔发表自己的见解。
“夫人知道自己的病情，她假装不知道，就是希望大小姐可以成长起来，哪怕哪天夫人和我都不在了，大小姐也能好好活下去。”
“还是夫人考虑地长远。”
对于这位蓝盼儿，陈鸣昇真的打心底很敬佩。
“夫人是为大小姐做尽了打算的。哪怕是自己死后再没了能力继续护着大小姐，也给大小姐找了闫家作为依靠。”
“难怪一向讲究门第的闫老爷会让自己的孙子娶江家的大小姐，这都是念在夫人和闫家大公子往日的情分。”
陈鸣昇在雁城多年，也接触了不少上流家族，知道豪门之间的门第成见。所以对于闫老爷突然让闫锐与江家联姻，许多家族都猜不透其中的缘故。
“……”
荀思蓝虽然曾经听闫昱和说起她妈妈和闫家大儿子的事，但是并没有像松丹今天说得这么详细。所以，她和闫锐的婚事，不单单是给她找了个庇护，还是她妈妈和闫家大儿子两人多年的夙愿。
“是啊，夫人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但是闫家注重礼节，办喜事也忌讳，所以就吩咐我等大小姐成婚回门后再告诉她自己已经过世的消息。没想到，我们家大小姐却逃婚了……”
“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合，你家大小姐逃婚了，小寻却被锐总误认成了你家大小姐强行拉去成婚，阴差阳错的成了闫家大少奶奶。”
陈鸣昇感叹这对姐妹的命运交错，一切就像是注定了一样。
“是啊，我跟着大小姐这么多年，要不是小寻小姐自己说出她是大小姐的孪生妹妹，怕也认不出来呢。”
提到江寻，松丹更加坚定自己的打算。
“……”
孪生妹妹？！
那个女孩……
是我的亲妹妹……
蓝牙里传来松丹的声音，听到消息的荀思蓝惊讶地瞳孔骤睁。
她以为那个女孩是刻意整容成她的样子，目的是看着那张脸坐上闫家主母的位置，是一个极度贪图钱势的女人。不曾想，她是和她一样有着共同血缘的孪生妹妹。
“陈律师，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松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决定。
“丹姨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一定照办。”
面对长辈的要求，陈鸣昇哪怕做不到，也会想办法完成。
“我想写一份遗书，再录一段语音，哪天我撑不住真的走了，等我家大小姐回来后就把遗书和录音交给她。”
松丹学着蓝盼儿生前的样子，开始安排身后的一些事。
“丹姨，你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小寻知道后会伤心的。”
听到松丹要留遗书遗言，作为律师的陈鸣昇第一次拒绝自己的业务。
“我的身体我清楚得很，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病了，我就一个普通佣人，没夫人那样强的身体承受力，所以发病到死亡的过程应该会更快。”
虽然还没到引起并发症的时间，松丹已经知道自己的时日也差不多了。
“丹姨，你到底是怎么得上这种病的？”
陈鸣昇无法明白，好好的人是怎么接触了这样的病毒。
“我这是为了报答我家夫人的恩情！”
松丹的语气很清淡，甚至眼底还满是感恩。
“报……报答？”
听着这两个字，陈鸣昇心情有些沉重。
“是的。我家夫人后期发病期间还在处理一些事务，所以很多时候都需要有人帮忙按摩身体的各个穴位来缓解疼痛，而这种按摩是要在穴位上涂上特殊的药酒，再通过手指摩擦产生热能，连同掌心的热气，将药效一并透过穴位传入身体。所以一般按摩是无法带手套的。而同样的，在抹药酒按摩的过程中，夫人体内排出来的毒素也会随着热气一点一点的渗入我的身体。”
“丹姨！”
哪怕陈鸣昇再不懂医学，也大概听明白了意思。
所以松丹一直都在慢性自杀！
“没关系，当时夫人告诉我的时候，我应下这件事就已经有这个觉悟了。”
松丹摆摆手，让陈鸣昇不必太难过。这一切她都是自愿的。
“……”
荀思蓝在那头轻轻抿着唇，一时心底有些波澜。她没想到丹姨的病是因为她的母亲而起的。
“夫人最信任的人只有我和大小姐，这种事如果让大小姐来做，别说夫人舍不得，就连我也自己不会同意的！大小姐是我从小带大的，我把她当闺女一样，所以药酒按摩的事，我跟夫人都是避开她才做的。”
是的，如果她和大小姐两人必须要有个人来牺牲，松丹情愿是她自己。
“……”
难怪，难怪丹姨会主动跟她学习按摩方法。而且每次去疗养院看望妈妈，要帮忙按摩的时候，妈妈总说丹姨已经做好了。
荀思蓝想起了当时去医院提出要给妈妈按摩的情景。她的母亲和松丹都很自然的应对，为了瞒住她，配合得很默契。
“原来丹姨都想好了。”
陈鸣昇听后很是感动，这样的丹心为主，不是什么寻常佣人可以做到的。
“是啊，夫人都把我家人安顿好了，连我的墓地也帮我买好了，就在南归陵园！我的坟墓和夫人挨在一起，哪怕是死后，我还能下去服侍她。所以我很知足了。”
想到两个挨在一起的墓地还是自己有生之年亲自找的，死后还能跟夫人葬在一处，松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很值得。
“……”
松丹的这份气魄让陈鸣昇在一旁听得十分震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
南归陵园！
妈妈……就葬在那里！
荀思蓝记下了陵园的名字，她要亲自去祭拜妈妈，顺便验证松丹这番话的真假。
“所以，陈律师，我这个忙你非帮不可！”
松丹信不过其他的律师，她觉得只有陈鸣昇能做好这件事。因为他不仅仅是一个有名的律师，还是江寻的哥哥。
“难道丹姨还想对小寻隐瞒自己的病吗？”
陈鸣昇知道，如果江寻得知松丹的真实病情，怕是会接受不了。她那么看重亲情，那么爱家人，可她的长辈却一个又一个的离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