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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刚刚那混蛋也被她狠踢了好几脚,不亏。

玉姑姑见她心态放宽,倒也没再往下继续说,安静地注视池翡用完饭,这才道,“我会去求公子,看看能不能放了你。”

池翡微诧,但平心而论,她不认为韩肃风能听得进去。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不必为了我得罪他。”

总归主仆有别,真惹得韩肃风不悦,对玉姑姑本人没有好处。

实际上,玉姑姑也考虑过后果,但再三思量后,还是按照本心,去见了韩肃风,委婉地劝其放人。

“放人?”韩澈仑怪叫出声来,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凭什么放了她?池翡那女人杀了我们韩家的人,没现在就了结了她,让她苟活着,就应该庆幸了,放她?哼,放她去地府赎罪才差不多!”

韩澈仑是韩家派来的抓池翡回他的看法,本质上代表韩家绝大部分人的观点。

“玉姑姑,胳膊肘往外拐,可小心折了膀子!”韩澈仑阴阳怪气,“别费口舌了,池翡绝不能放!”

玉姑姑据理力争,她认为韩文昌之死,并非池翡的过错,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咎由自取。

况且公子也曾承诺过保她平安,言而无信到底不妥。

两人争执得分毫不让,一旁的韩肃风不胜其扰,挥手厉斥道,“都给我出去,我自有主意,用不着你们在这儿争。”

三人中,韩肃风的地位最高,他的话不能不听,两人于是退下。

半夜,外头依稀有蟋蟀在叫,声音拉得长长的,池翡靠在干草堆上,视线穿过唯一的窄窗,看向外面的月色。

在这寂静声中,忽然门锁响了下,接着门从外面被打开。

韩肃风的下属明缒出现在柴房内。

“池将军,”明缒言简意赅地说,“我送你离开。”

明缒备好了一匹快马,一路疾奔,将池翡送到了火焰镇的一家客栈。

他再次翻身上马,坐在马背上朝池翡微微颔首,“后会有期。”

接着一挥马鞭,棕红色的大马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池翡有心想问,这是韩肃风命他所为,还是明缒自作主张的举动?

但一切已经来不及。

池翡心里虽有疑虑,但总归,能顺利脱身也算有惊无险,好事一桩。

明缒回来向韩肃风复命。

“公子,属下已将人顺利送到火焰镇。”

韩肃风摆摆手,声音淡雅,“知道了。”

放池翡离开,是他授意明缒去做的,他将池翡绑回关进柴房,并非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相反,这是他故意所设的一场戏,只有这样,才能轻松将人送出去。

次日,天光大亮。

城主府里闹开了锅,下人们发现柴房的门开着,至于里面关押的人——则空空如也,不见了踪影。

下人们连忙将消息禀报给弩首领。

弩首领在小妾的房中酣睡刚醒,听到这个消息,立刻从床榻上惊诧地跳起来,“什么?”

下人哆哆嗦嗦,头垂得更低。

“关在柴房里的那个姑娘,她……她不见了。”

弩首领当下心道一声,坏了。

人是韩肃风亲自抓回来的,韩家的权势他可惹不起,韩肃风又是小一辈里翘楚一样的存在,得罪了他,跟得罪了韩家没什么两样。

这么一想,睡意全无。

弩首领连忙起身,匆匆套上衣服鞋袜,一边走一边急急系上腰带,往柴房的方向而去。

窄小阴暗的柴房,不大点的地方,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里头除了地上堆的柴火,什么都没有,池翡这个女人,昨夜竟然逃了!

弩首领又气又急,立刻大发雷霆,派人去追查。

不过更重要的是,这事还得给韩肃风一个交代。

弩首领硬着头皮,来到韩肃风的厢房。

韩肃风一派君子之风,穿淡青色长袍,正俯身练字。

狼毫细笔沾上墨,笔锋凌厉的字跃然纸上。

韩肃风见他前来,也并未停下笔,只淡淡地问,“怎么了?”

“韩、韩公子,”弩首领咽了下口水,有点不太敢开口,吞吞吐吐地说起,“人……池翡那个女人,她、她竟然逃掉了。”

说完,他悄悄地抬头,不知道对方是怎么个态度。

韩肃风执笔的手一顿,原本漂亮的一副字就这么毁了。

他将毛笔直接掷了弩首领的身上,眉眼阴沉地骂道:“废物!”

墨汁在弩首领的衣服上留下长长一道划痕,看起来狼狈极了,他低着头,也不敢躲,只唯唯诺诺地说:“公子先别生气,我已经派人去追了。”

又连忙补了句:“这事可万万与我无关,她逃走的事,我并不知情,也是今早才得知,紧赶着就来禀告公子您了。”

韩肃风闻言,愠意似乎更深,“人在你府中丢的,看管不力也就算了,如今还想狡辩撇清干系吗?”

弩首领叫屈:“我……这……我……”

他支支吾吾半天,只觉得自己委实冤枉。

这时韩肃风道:“我听人说昨晚你去过柴房?”

弩首领不好应,韩肃风又道,“先不管你昨晚去作何,但人在你府上所丢无疑,你难辞其咎……来人!”

韩肃风唤来下属,命他们将弩首领拖下去,重罚五十大板,以示惩戒。

弩首领趴在长凳上,哎呦哎呦地叫着,等打完五十板,已经连站起来都要人扶了。

最后实在疼得厉害,弩首领是被人抬回卧寝的。

弩首领趴在床榻上,枕着手背,一脸又愁又疼。

他的下属阿浩过来探病,凑到跟前说,“首领,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弩首领疼得厉害,对他也没有好脸色,“你小子有屁就快放,少废话!”

阿浩于是压低声:“昨晚我起夜时,正巧看见韩公子的那个手下,就是那个叫明缒的,骑马带走了一个女人。”

“什么?”弩首领意识到不对劲,转过头来看他,“再说清楚点,那女的是谁?是咱们府上的人吗?”他已经起了怀疑。

阿浩看了眼门外和窗边,见到都没人,这才掩着唇悄声暗示:“就是柴房少了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