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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许默身后,也有窦尚书期盼的眼神,有齐淮鼓励的表情,有朱思桓悄悄塞过来的二百两银,安浚的欣赏,以及赵元挡不住的仰慕。

他们要是真的退了,这些人得有多失望啊。

许默苦笑,笑自己时年十六,竟然不及十二岁的妹妹有心。

“退不了,不能退。”面色苍白的五弟终于开口,声音嘶哑,“难道,我们不要三哥了吗?”

方恒跟方家的仇恨化解不了,也咽不下去。

他们要是退了,方恒只能自己拼命,走极端,孤勇向前。

“行至今天不是偶然,是必然。”长宴低垂下眼睫,“大哥对朝堂的了解还是少了,虽然大渝王朝是祝姓人的天下,但金銮殿却并非天家的一言堂。”

想想世家是怎么制擎皇帝的。

想想方家,江家,姚家,朱家,这些世家有多少话语权。

天家连保个捉刀人都得安抚方家,大皇子就算继位了,又凭什么弃掉所有实权臣子。

注意,这里说的是实权。

说到底,还是得许默努力,走得更远,爬得更高。

“至于殿试你且放心,过了会试同进士便是板上钉钉,再有江家贺家提拔两手,仕途只是坎坷了些,却不会终止。”少年终于抬起眼,“大哥,你说过要做我们的靠山。”

长宴的分析,犹如黑暗劈开缝隙,露出金黄的曙光。

最后一句话则带起过去,那些卖菌子换来的学费,那些立誓保护弟弟妹妹的夜晚,那些渴望帮助孤苦乞儿的悲悯,那些稚嫩时光里的期许。

许默的神情逐渐坚定,“我不是退缩,我只是害怕绝路,但凡有一点点的希望,我都会坚持下去,从前的理想,我一刻未曾忘记。”

他也的确对朝堂上的事情并不太理解,以为与皇子作对便是无路可走。

幸好有小五弟在,幸好天无绝人之路。

“虽然我私心里并不愿天家被世家掣制,但真到了那天,我也会保存掣制的能力。”许默语气铿锵,“大哥不会放弃任何,大哥会愈发努力,大哥也会做你们的靠山。”

别害怕,弟弟妹妹。

你们身后,永远都有长兄在。

“你们也有二哥呢,二哥有钱,就算买也能把你们的命买下来。”郑如谦不知何时下定决心,“二哥也会保护你们。”

“三哥也会的。”方恒掌心厚茧粗粝,“再给我几年时间,我一定会取得大军功,重立方家军。”

他们是哥哥,他们会永远保护弟弟妹妹。

前方的路多坎坷呀,但没关系,他们会一起走过去。

长宴咧开嘴角,脸上在笑,心底发苦。

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只是略微有点夸张——天家如今已经被世家掣制到难受,又怎么可能任由下任皇帝继续被掣制。

不管是哪位皇子继位,都一定会想办法削弱世家的能力,削弱臣子的权利,将关键与核心收回帝王掌心。

倘若是大皇子继位会更糟糕,方家与方恒的仇恨注定了两方不死不休,许默即便能在朝堂立足,也会被挤兑到难受。

但这些话他不能讲。

他得给大哥留点希望,得让大哥参加殿试,得让大哥一往无前地走下去。

如果真的有人要背负苦难,那就交给他来吧。

那些腌臜的,让人厌弃的过往,他愿意捡起来,拾回来,再吞下去。

“皇城门口都没人了。”姜笙的惊呼声响起,“我们也坐马车回去吧。”

长宴罕见打断她,“还是走走吧,我想跟你们走走。”

也好。

没有人拒绝,兄妹六个漫步在偌大的丰京城内,看小贩叫卖,看商铺繁茂,看人流往来。

“我记得大哥的心愿,就是做个清官,做百姓头顶的青天。”长宴喟叹,“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怎么会有人那么伟大,愿意为了陌生的人努力。”

许默浅笑,“也是想要保护家人,同时保护天下百姓,大爱和小爱并存,就成了想做个清官。”

那是继承了父亲意志,但是又超脱父亲意志的心愿。

“我就不一样,我只想挣钱,让咱们大家吃得好穿的也好。”郑如谦摇头晃脑,“但最根本的,就是我心底不甘平庸吧。”

大哥都那么优秀了,二哥怎么可能平凡。

“去北疆前,我只想报仇。”方恒摊摊手,“到了北疆,我希望天下太平。”

那是见过残忍之后,对平静的渴望。

“我没有什么大愿望,就是希望大家不要遗忘我。”温知允抿抿嘴,“如果做个大夫就没人遗忘,那我愿意努力。”

可能在很偶尔的时候,才会想起来,郎中父亲慈善的心肠。

“到我了?”姜笙挠了挠头,“我没有野心,我有饭吃有地方睡觉就行,穷也没关系,但我希望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能好好活着,平安活着。”

张姑姑也好,苗招英母女也罢,那些作坊里的姑姑姨姨们需要吃饭,她才有了努力的动力。

现在,就剩下提出问题的小五弟了。

兄妹五人的目光聚过去,有探究,有疑惑,还有单纯的欢喜。

长宴垂下眼睫,“一直都是自由。”

其实自由是个很难具像的东西。

四处奔跑的人未必自由,坐在院落里的人也未必不自由,仔细分析,自由的真谛大概是能够随心所欲吧。

“我出生在一个很杂乱的家庭,每天枯燥重复着无意义的事情,后来我趁长辈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长宴扬起嘴角,“因为我觉得,离开就是最自由的。”

“但是现在,我才发现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自由,无论什么身份都有束手束脚的地方,无论什么选择都有需要忌惮的地方,无论什么地位都有被迫忌惮的人。”

自由,终究只是人类臆想出来的词汇。

长宴的笑容越拉越大,从温馨变成讥讽,又从讥讽过渡到冷嘲。

“五哥。”耳边响起姜笙担忧地呼唤。

长宴收起笑容,又做回那个淡定寡言的小五,“大哥拿了会元,当初说好的双喜临门。”

“我们把姑姑的喜事儿办了吧。”

“趁着……还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