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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铭辉一曲唱完,身后传来一阵掌声,他回头,就见耿墨立在门中,随后其他人的目光也落在耿墨身上。

耿墨嘴角扬起一抹笑,走近了几步,拱手行礼:“给赵王世子请安。”

刘汩抬了抬手,道:“免礼。”他顿了顿又道:“大公子还真巧啊,你也来这喝茶。”

耿墨又往前走了几步,恭敬地说道:“回王世子我与几个朋友在隔壁喝茶,听到有人唱曲好奇过来看看,还真是四弟在唱曲。”他抬眸,眼角余光扫向耿明辉极蔑视。

耿明辉感觉到他不善的眼光,他回眸妖孽一笑,这一笑虽倾城,却是他心中莫大的阴影,他倒吞了一口口水,踉跄了几步,转身欲走。却听到妖孽弟弟的声音:“大哥怎么刚来就走?坐下聊会天吧?”

耿墨想起被妖孽弟弟调戏的样子,毫不犹豫地加快了逃跑的脚步。

阴丰两眼瞪直了,心道:不愧为迷惑众生的妖孽公子!连大哥都拜倒在石榴裙下!

景彤双眼冒桃心,瞬间路人转粉。

逐月惊呼“公子媚功无敌。”

耿墨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什么“媚功无敌”不就是臭小子发骚嘛。

至于刘汩只当是喝茶聊天期间发生的一个小插曲,一笑而过。

李乐君从沉思中回来,发现茶房中多了个耿墨,她没有深究,主要因为她的脑子全被两件事填得满满当当,一是破案,二是回到未来。她抬起琉璃球般光亮的眼眸,说道:“人妖哥我想搜山。”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把大家都弄懵了。

耿明辉疑惑问道:“搜山?搜什么山?为何要搜山?”

李乐君解释道:“就是阴阳路旁的那座两山,我的直觉告诉我,阴兵会在那留下痕迹。”

“阴阳路”这三个字,现在对于耿明辉和逐月来说就是一场噩梦。回想起那晚的情景,逐月手中的茶碗差点摔到地上。

耿明辉脸色变了好几变,眸色一沉,说道:“见过鬼还不怕黑吗?”

刘汩选择沉默不表态。

阴丰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很快又换上了,那么难以琢磨的笑,道:“阴阳路你们不是去过了吗?还被阴兵偷袭,我看不易再去。”

李乐君也不想再多做解释,道:“你们不愿去就算了,我自己去。”

听到李乐君要自己去,耿铭辉就急了,道:“不是本公子不愿去,这事本公子管不了,你得跟二哥说。”

“为什么?”李乐君不解。

“搜山需要军队的协助,在河北除了侯爷外,还有两个人能调动军队,一个是受伤的世子,还有一个是二公子。你若要搜山,必须请示二公子。”景彤说道。

李乐君用夹在指尖的宝珠笔挠了挠下颚,问道:“看来我还是得去请示二公子。”

耿墨眼底透出怒色,对李乐君叫了一声:“不用了。”心中嫉妒火焰被人撩起,道:“没有他本公子也能调动军队,哼!”说完他甩袖而去。

景丹眼见挑拨离间成功,满意地一笑。

他们本就无闲情雅致喝茶聊天,来这纯粹是为讨论案情,既然案子有了新一步进展,就各自回去准备明天的行动。

耿明辉是倒数第二个走的,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看李乐君,她还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耿明辉打趣地说道:“方才让你坐死活不愿意,现在坐上瘾了,不愿走了。”

耿明辉的话,让她为保住颜面最后的坚持也倒塌了,她说道:“不是不想走,脚发麻走不了。”

李乐君一个现代人,不习惯跪坐,长时间的跪坐让她双腿发麻,双腿暂时失去知觉。为保住颜面,不被人嘲笑,她只得继续忍耐坚持,待人走光了,她再慢慢爬起来。不料,却被耿明辉发现,以为他会大笑一场,谁知,他衣袂一扬,很男人地转身蹲下,道:“上来,本公子背你。”

她一怔,没多想,爬上了他的背。他的身子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柔弱,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他发达的肌肉,块状的胸肌和腹肌,给人结实、高大、有力量的感觉。

李乐君爬上他背没多久,他就后悔,因为,他背起的不仅是李乐君还有藏在她身上的装备,这足足有一百多斤,他道:“这么沉你刚才吃了什么?”

李乐君俏皮一笑,心道:“能不沉嘛,我的装备全在你身上了。”

“装备?何物?”耿明辉背着她走了几步,眉头微皱。李乐君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于是,选择了沉默,他听到没李乐君的回答,便不再问,两人都陷入沉默,就这样他背着她回了侯府。

次日早上,由李乐君、耿铭辉、耿墨、阴丰、赵都尉等人率领的两百骑兵,从上谷出发了,李乐君看到背后跟着的上谷骑兵,心生疑惑问道:“不是说只有侯爷和二公子才能调动军队吗?”

骑马走在李乐君身边的景丹,笑道:“大公子和四公子调动的是自己护卫军,不过才百余人,大批军队他们是调不动的。”

“哦”李乐君了一声,便不再问了。

李乐君等人赶到秦军岭时,已是第二天中午,艳阳高照。李乐君抬头远望,秦军岭山峦连绵起伏,中间有一条斜斜的裂缝,那就阴阳路。

李乐君和逐月、侍剑带对人马上了阴阳路左边的山,赵都尉带一队人马上了阴阳路右边的山。

整座山被绿林笼罩,走入山中,便感觉到阵阵凉意。李乐君一路走到山腰,全是挺拔的松柏,蹬到山顶,发现这里居然也有一片的藤树林。李乐君记得,阴家府邸外也有这种藤蔓。

李乐君走到悬崖边,悬崖边的石头上有许多细长的磨痕。悬崖下是阴阳路,李乐君低头下望,阴阳路被茂盛的柏树笼罩。

李乐君等人走回那片藤蔓林,逐月指着前面道:“李公子看啊。”

李乐君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片废墟,从废墟的情况看,那里原先应该有人住过的,不知什么原因,人走了,房子也拆了。李乐君在废墟的一角,发现一大潭粘糊糊的东西,李乐君蹲下用手粘了一点,逐月问道:“这是何物?”

李乐君用鼻子闻了闻道:“好像是桐油。”临时搭砌的炉灶还散着热气,炉灶下有只白瓷碗,碗里装些黑色粘糊糊的粉末,李乐君端起碗一闻,是锅底灰,她起身,说道:“这炉灶还有温度,他们应该刚走不久。”

逐月歪了歪脑袋问道:“你说的‘他们’是谁?”

李乐君白了她一眼,心想世上竟有这么笨的人,‘他们’指的当然是凶手啦。

侍剑来向李乐君汇报道:“我们搜遍了整座山没有发现。”他疑惑地问道:“你究竟要找什么?”

她望那茂密的藤树,嘴角晕染出一抹笑,道:“我已经找到了,可以收队了。”

侍剑她那神秘的笑,眉间泛起了疑惑,问道:“李公子你找到什么啦?这里除了一片废墟什么也没有?”

“嗒”她打了个响指,道:“就是那片废墟。我们走吧。下山与你家公子都回合,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侍剑点了点头,跟着她走了几步,疑惑的眼眸回头看了看那片废墟,心中乃有不少的疑惑,但是,考虑到自家公子还在山下等候消息,便加快了脚步,跟上了李乐君。

侍剑下令收队,带着耿明辉的护卫军下山了。李乐君等人刚走到山底下,远远便传来了一首曲子,《萧何月下追韩信》那是耿铭辉最喜欢唱的曲子。她跟耿明辉在一起的时候,听了不下百遍,歌词都能倒背如流了。

李乐君抬头望去,耿铭辉躺在一棵歪脖树上,悠哉悠哉地唱着歌,不时还手舞足蹈,身边还有一个侍女为其摇扇子。

阴丰与景彤不知去哪了。

李乐君长叹了一口气,想也知道,这群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怎么可能会不辞辛苦的陪自己出来破案,顶多就是来郊游的。

赵都尉比自己回来得早,且毫无收获。他正与耿墨在树荫底下棋。

耿墨用食指和中指从竹娄里夹出一枚白棋子,放在棋盘的一角。赵都尉用大拇指和食指从竹娄里拿出一枚黑棋子,放在白棋子的旁边。这样你来我往,棋盘很快被黑白棋子占了一半。赵都尉显紧张,不时用袖子擦去脑门上的汗珠。相比之下,耿墨则显得轻松自如。赵都尉又抓起一枚棋子放棋盘上,赵都尉奇怪地看着耿墨。耿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此局胜负一定,不必再下了。”

“啊”赵都尉小吃了一惊,赵都尉摸了摸后脑勺,尴尬地笑道:“大公子棋子精湛,岂是我这门外汉能比的。”

李乐君远处走过来,侍剑与逐月各自向自己的主人汇报搜山情况。

耿铭辉听完,扬眉一笑,躺回树上继续哼歌。

耿墨一扔棋子,勃然大怒骂道:“把本公子大老远骗来这!居然只找到了一堆废!别以为有四弟撑腰!就可以把上谷骑兵耍得团团转!”

李乐君面对耿墨的愤怒,非常淡定地说道:“到时我回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耿墨警告的语气说道:“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否则…………”

“大公子为何如此生气呀?”一个声音从耿墨身后传来,这声音如一道寒风刮在脸上,耿墨不由得身体一抖。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刘汩骑着一匹黑黝黝的骏马,身后跟着一队护卫,从树荫底下走出来。斜阳照射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一层金薄,那长若流水的金发,显得更为金灿灿。那阴冷的面具,似乎多了几分体温。

李乐君等人向迎面走来的刘汩,揖袖施礼道:“拜见赵王世子殿下。”

李乐君感到纳闷,他怎么也来凑热闹。

耿墨扯出个笑容道:“殿下你怎么来了?”

狰狞的面具下传来,他冷若冰霜的声音,说道:“瞧你说的,他毕竟是我的亲侄子,关心一下案情也是应该的。”

此时,阴丰和景彤急匆匆地从树林一头跑出来。“嘢”耿铭辉瞪大了眼睛,奇怪地指着另一个方向,道:“你不是走那边去解手的嘛,怎么走这边回来啦?”

“呃”阴丰道讪讪一笑,道:“我……我……”

身后传来了刘汩的声音,说道:“他本来就容易迷路,一到陌生地方走着走就没影了。”

阴丰听到他的声音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原来,是路痴啊。”李乐君笑道。

他们回过头来,顿时被李乐君的造型吓了一跳,李乐君一袭紫色汉服搭配茶色墨镜立在身后,李乐君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用怪异的目光盯着自己,问道:“怎么啦?”

阴丰凑上前,眸中闪动着好奇的光,道:“李兄你的面具真是别具一格。”

李乐君方才想起,在山顶时阳光刺眼,她戴上了墨镜,下山的时候习惯了就忘记摘了。逐月、侍剑经常与她出去,已是见怪不怪了,阴丰、刘汩、耿明辉没见过就觉得稀奇。

她摘下墨镜,忽然觉得眼前敞亮了许多,道:“不是面具是墨镜。”

耿明辉从她手中抢过墨镜,眸中的好奇打量着墨镜,道:“墨镜?墨水也能做镜子的吗?黑乎乎的怎么看啊?”

刘汩歪了歪脑袋,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李乐君,道:“原来,这就是南粤人的装束,果然怪异。”

李乐君抬眸,腹诽道:什么鬼?我怪异!你整天戴着面具就不怪啦!天气那么热还整天戴面具,你就不怕捂出痘痘暗疮来。她道:“墨镜是用来挡阳光的,不是镜子。”说着她拿会了墨镜。

阴丰依旧不解。

耿明辉似乎是明白了,道:“哦,原来,就是一副能遮挡太阳又能让自己看不见的面具。”

李乐君望着他干干一笑。

‘轰隆……’天连打了两个闷天雷,李乐君抬头,乌云压了过来,看样子就快要下雨了。现在赶回上谷是来不及了,只好找个山洞避雨。

他们刚躲进山洞里,就听到洞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李乐君庆幸躲得及时,不然就成落汤鸡了。

洞内怪石嶙峋,有如狰狞的人脸,如竹笋,如书年轮。地面凹凹凸凸,洞壁陡峭降下,洞壁上爬满树根,如蜘蛛网将洞壁牢牢爪住,洞壁缝隙里长出一些说不出名字植物。他们抬头,看到点点幽绿灵动的光,飘浮在树根上,在石缝间流动,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像是天上洒下来的点点繁星。

耿明辉笑着低下头问道:“漂亮吗?”

“嗯”李乐君微笑点头。

他的笑容更灿烂了。

“公子好漂亮啊!”逐月看着看着萤火虫陶醉地说道。

阴丰趁机挤到逐月和耿铭辉中间,想与逐月更亲近些。

耿墨根本闲情观赏眼前浪漫景色,讨厌地赶走飞扑向自己的萤火虫。

每到这个时候,刘汩总会独自一人躲在阴暗角落里,侍卫找来干柴升了火, 雨水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

围绕他们身边的萤火虫,乎近乎远,时聚时散,李乐君望着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忽然,脑袋里灵光一闪,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哼”她嘴角扬起一丝笑,道:“原来,这就是凶手把戏。”

李乐君抬头对耿明辉耳语了几句,耿铭辉点头,道:“行了,本公子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