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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桌里的人】给陈韶提了个醒。

【岭前书院】和【恶念】在不同时间段的表现有差别,其他小怪谈也是如此,不能一直用之前的经验来看待。

那就更要小心了。

陈韶的第一堂课整体来说还算顺利,虽有波折却也不算大。在教室挂钟时间显示为9:39时,学生们急急忙忙地出了门。

“你胆子挺大的,也很冷静。”还是那个女生,出门后对陈韶说。

“谢谢……”陈韶这次没装相,而是直接承认了,“我能问一下你们知道的情报吗?毕竟我刚来……”

女生显得有些惊讶,她抿了抿嘴唇,想说些什么,却突然瞳孔一缩,拽了拽同伴的胳膊,退到墙根,深深地埋下了脑袋。

【政教处主任】从理科办公室走了出来,眼睛观察着四边的学生,对学生们恭敬的态度满意地晃了晃触手。

等到它的影子消失在楼梯口,学生们才齐齐松了口气。

女生这才回头和同伴商量了一小会儿,随即提出了要求:“你带了背包……里面肯定有吃的喝的吧?你得拿这个跟我们换。”

她强调:“我能说的会全部告诉你。”

陈韶没什么意见。

除了手机和衣服之类的,他背包里放的都是些高热量的食物,比如巧克力牛肉干什么的,本来是给其他天选者和辛立他们准备的,现在肯定是用不上了。

看到背包内容物的学生们也纷纷露出惊喜的神色。

“走吧,我们去一个安全一点的地方。”女生悄声说,做贼似的,“别让人看见了。”

她指的地方其实也是陈韶熟悉的——就是八年级教学楼边上的垃圾处理池。

不同于【现在】处理池的干净,【过去】的处理池才像是真正的垃圾堆,虽然里面的垃圾并不多,但是腐臭难闻的气味隔十米都能让人闻得清清楚楚,陈韶在教学楼里闻到的腐臭味应该就来源于此。

他们悄悄绕到处理池旁边的绿化带后面,小心翼翼地蹲下来,然后两眼放光地分掉了包里的食物。

没分完,还给陈韶留了足够吃一天的量。

女生想了想,还把其中一块巧克力放了回去。

“这里和我们之前的学校不一样。”她小声说,其他学生负责补充。

结合他们的情报,陈韶大致能整理出一些有用的规则:

【1、要尊敬老师,但只要老师不介意,并且没被政教处主任看到,就可以避开惩罚。

2、学校对特殊学生是通行的,除了校医院、学生公寓、教师办公室和政教处。

3、周测成绩好的学生可以携带成绩单去0号学生公寓居住。除了学生公寓外,只有夜晚的超市和上课时间的教室是相对安全的睡眠地点。

4、没有人知道政教处在哪里,但是千万不要被主任带到政教处。没有人能从里面走出来。

5、上课时不要看窗外,不要听外面的声音。任何时候都不要靠近窗户,更不要把头伸出教室。

6、不要在走廊上追逐打闹,更不要倚靠栏杆。

7、不要走上讲台,不要靠近黑板,擦黑板不是特殊学生的任务。

8、教室里有什么东西都是正常的,不要看它们,也不要让它们发现你能看到它们。

9、任何时候都不要抬头。

10、不要一个人处于任何密闭空间内。

11、远离看上去状态很好的学生和很不好的学生,他们可能已经变成了“怪物”。

12、积攒到两百学分可以去找政教处主任申请毕业,但是一旦毕业考试失败,学分直接清零。】

女生还总结了一下学分的花销问题。

“一节课给两个学分,食堂一顿饭要一个,每天的学费一个,超市买文具一份一学分,药一般都是三学分往上……”

也就是说,对普通学生来说,哪怕不生病、吃饭少,每天也最多积累五个学分左右……

那就意味着至少坚持四十天。

“我是初二上学期过来的。”陈韶说,“你们呢?”

虽然这样问了,但陈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初一。”女生低低地回答,她把一颗巧克力塞进嘴里,摸了摸眼角,“具体多久我也不记得了。”

“笑笑可是学霸,”旁边的男生笑着说,“幸亏她给我们补习,要不然周测都过不去。”

“教室没有区别吗?”陈韶追问,“我去的第一个教室和刚刚的教室比起来,明显脏多了。”

“不看它们就好……坏老师比它们更危险。”

陈韶又问:“你们怎么知道哪节课更安全?”

“教务处会贴排班表和课表……超市也有卖。”男生回答,“你要是不认识老师,就先跟着我们吧。”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陈韶的胳膊,眼中没多少关切,但还是伸出了手。

教务处?学校里有这个地方吗?

女生悄悄指了指头上。

陈韶险些以为他们也看得见那些丝线,但是没有被严重污染、又不是怪谈的人类应该是看不见的。

所以,她指的是楼层?五楼吗?

看陈韶没明白,女生伸出手,比了个数字。

6.

陈韶忍不住抬头看去。

教学楼外墙和【现在】没什么区别,旁边七年级的教学楼也还是五层。

“那里可以随便去吗?”陈韶也压低声音询问。

学生们连忙摇头。

“偷偷地。”女生说,“不要被老师们发现——不管哪个老师,都不行。”

这就是陈韶站在五楼楼梯口的原因了。

陈韶看着下面的楼梯,还能想起罗明丽试图撞倒自己、让自己顺着楼梯滚下去的事情。而即便罗明丽已经死于围困,提到这个名字,他心里依旧升起了怒火和恐惧。

恐惧。

陈韶咀嚼着这一丝怪异的情绪。

快了……很快就会结束。

另一半楼梯口被白墙封堵着,即使从下面的楼梯来看,也没有任何通往第六层楼梯的可能。陈韶甚至试着伸手摸了一下,也只是摸到了一手的白灰。

时间不对,身份不对,还是方式不对?

应该是前者,那个女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做什么隐瞒,即帮不了她自己,也坑不了陈韶。

而他们的身份显然没什么差别,真要说的话陈韶的身份还要更高一层呢,看政教处主任的态度就知道了。

虽然是这样想的,陈韶还是用能想到的那些方法挨个儿试了一遍,包括但不限于闭着眼摸、模仿哈利波特直接撞过去等,但毫不意外地都没生效。

忽然,陈韶停下动作、站直身体。

在他身后,正蹑手蹑脚接近的严子承撇了撇嘴,放下手里的短刀。

“你也太警惕了。”他略带亲昵地抱怨,“是想去教务处吗?我带你去啊。”

陈韶没有回答,而是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

“快十点了。”陈韶说,“你不去排队上课吗?”

严子承说:“现在去,你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他不拿刀的时候还像是个正常人,脸往走廊那边侧了侧,示意陈韶去看那些长长的队伍。

陈韶当然看见了,准确地说,从楼下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学生们还是刚出教室就做好了回教室的准备,积极的劲头能看得任何一个正经老师热泪盈眶。

“我还不困,哪间教室都一样。”

他略微停顿一下。

“你上一节课的学生不也挺少的。”

严子承笑了:“死了活了都一样。”

——所以上什么课也不重要。

那你还抢学分卡干什么?

陈韶心里嘀咕一声,却也知道正常人不能和疯子辩论,就敷衍地点点头,抬脚往走廊里走。

严子承后脚就跟了上来。

“这个是六班……前几天有个脑袋从窗户口掉下去了。”他每路过一个班,就凑到陈韶耳边小声介绍,“这个是七班,去年死了十多个人。”

简直可以说是如数家珍了。

时间就在严子承的碎嘴中一分一秒地过去,又一次上课铃响起,陈韶闷头走了进去,总算得到了解脱。

这一节课是生物课。

陌生的生物老师是提着个编织袋进来的,袋子里鼓鼓囊囊的,还随着老师的脚步不断地挣扎着,一看就是活物。

“大家生物课也学了挺久的了。”生物老师说,“正好刚刚从食堂那里借来了一批活鸡,今天咱们来上一节解剖课,也算是实践了。”

说着,她从另一个袋子里掏出十来把解剖刀和剪子,逐一排列在了讲台上。

教室里总共二十来个学生面面相觑。

“对了。”生物老师好像刚想起什么一样,咧开嘴提醒,“鸡只有七只,解剖刀有十二把,你们看着分组吧,等到下课,我得验收结果。”

氛围立刻就紧张起来。

生物老师对这场景相当满意,她打开打印版的教材,转身将上面的知识点端端正正地写到了黑板上。

“老——师——”

严子承高高地举起手。

生物老师的动作停顿一下,没回头:“说吧,什么事。”

“请问必须用解剖刀吗?”严子承认真地问,“可不可以用自己的刀?我觉得解剖刀看上去不太顺手。”

这个问题就已经很离谱了,更离谱的是生物老师一点犹豫都没有就直接同意了。

讲解活鸡解剖的基础知识耗费了十几分钟,生物老师拿一只活鸡来演示又花费了几分钟时间,然后剩下接近二十分钟就是学生们的“实践时间”了。

杀鸡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

大多数人第一次接触到活物的大量鲜血,都会感到不适,更有甚者会恐惧到流泪。很多人直到二十多岁第一次接收家里的杀鸡工作时,都不敢看鸡死亡时的样子。

即便是作为辅助者,当手心接触着肉鸡羽毛下比人体更高的温度,感受着它在割破喉咙那一瞬间的剧烈挣扎和慢慢的、慢慢的温顺,在鸡彻底不动弹的时候,那种恐惧会达到顶峰。

看得出来,这些学生虽然已经在【过去】混乱的环境中生活许久,但他们中的大多数还没有真的手染鲜血,有几个学生甚至抓住鸡翅膀的手都在发抖。

生物老师就在这些学生中间走动。

“注意,从骨缝过去,动物体内最坚硬的部分,除了牙齿就是骨头,其他地方都能轻易用各种刀具分割开……鸡是这样,牛是这样,人也是这样。”

陈韶低着头皱了皱眉。

这话里的暗示意味太浓了。

他微微往边上瞥了一眼,果然看到有人割开鸡肉时的动作立刻就重了许多。

反倒是板上钉钉的【堕落者】严子承,依旧哼着歌娴熟地继续他那半边鸡的解剖工作,时不时还朝着陈韶的关节比划两下,又不等陈韶反应就继续低头干活了。

等他把事情做完,甚至把那把短刀递了过来。

切开鸡肉的感觉让陈韶想起自己在邹女士的歌声中第一次切开的那块菜肉,他恍然间听到手下理应早死了个彻底的鸡发出一声虚弱到极点的呻吟。

是幻觉?

陈韶停住手上的动作,低头看向鸡的眼睛。

那只眼皮缓慢地眨动了一下。

它还活着。

“怎么不继续?”生物老师走到他边上,关心地询问。

陈韶抬头时换了副和顺的神色,询问:“老师,食堂的货源是哪里啊?感觉它们都好肥。”

生物老师思考了片刻,不确定地回答:“好像是森林公园的养殖基地?它们养动物倒是专业的,肥也正常。”

森林公园?

他们家那只百分百纯人类的兔子就是爸爸从单位带回来的。

鸡鲜亮的红色羽毛在陈韶的视角里蓦地变成了乱糟糟的黑色头发,尖利的喙也变成了干枯泛白的嘴唇。

生物老师从旁边握住了陈韶的手,顺着肋骨外缘剪开。

手底下的人体因痛苦而剧烈地抽搐起来,温热的触感一下下撞击着陈韶的手腕。

陈韶的手很稳,不稳的反倒是生物老师的手,似乎是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着。

“这些食材,食堂会来回收吗?是今天的午饭吗?”陈韶盯着剪刀的刀把,语调平平地询问。

答案当然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