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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谯县文氏,其最早起自于前周姬姓;乃武王追其父为文王,遂后入以此为姓!春秋时主要集中为中原关中之地,而战国则播迁江淮两岸;吾朝高祖时期进西川、上并州南下跨越大江之险,今江夏太守黄祖麾下文仲业将军或与将军有所渊源。”

刘备犯难之际,庞统率顾邵、步骘缓缓而至;闻其声庞统便将谯县文姓向刘备等人解释一番,而文稷闻言则是转身向庞统微微行礼。

“先生之博学,文稷平生仅见;那北方名士之中恐唯有荀氏之首的文若、公达二位先生能与先生一比!我文氏却为前周姬姓出身,然前秦之时战乱而各处流亡;今谯县文姓者仅文稷与幼子二人。”

“主公,想必主公应当得知谯县乃征西将军曹操之故乡;昔日其暂驻后极速反攻小沛、彭城,想必那时便早已……文将军勇武忠义,主公不妨书信一封让将军交与刘荆州;命其协助威侯驻守宛城,也算了其一番心愿……”

庞统闻言便知此前与诸葛亮、司马懿二人猜测不假,曹操果真于那时血洗故乡而反扑小沛;刘备闻言却是上前与文稷对视,从文稷眼中感觉到其并未被怨恨蒙蔽方才轻叹一声。

“既然将军心意已决,备又怎能强留将军呢?将军暂驻几日备修书一封交与将军便是。”

“文稷多谢州牧大人成全!文稷在一日便会以死守护荆州南阳不受贼人侵害!”

“文钦也多谢州牧大人~”

“哈哈~如此那便有劳子瑜先带文将军父子二人下去安排住处吧,备改日定登门拜访!”

刘备微微躬身伸手摸了摸文钦的脑袋,随后便让诸葛瑾带领文钦及朱桓等人退下;而庞统则是带领顾邵与步骘二人留下。

“吴郡顾家顾邵、步家步骘见过州牧大人!”

“元叹竟能让孝则亲身前来,备心中喜悦胜得大军无数啊!孝则此番文试力压吴郡名士学者-严畯倒是好生了得,恐备麾下将来能左右孝则者不多啊。”

“刘大人此言顾邵不敢苟同,此番于治军便败于子山先生;此前顾邵自视甚高,如今曲阿一行方觉自身不足;前来一路与士元、子山二位先生交谈更是自觉见识浅薄,还望大人能让顾邵留在曲阿多向诸位先生学习才是。”

“如此那孝则便与伯言一同入我幕府如何?可随子敬先生与伯言一同处理这府中琐事,还请孝则莫要推辞才是。”

“这……”

“主公,这顾家小公子恐怕您那麾下别驾大人另有安排;不然也不会在最后给子山先生安排挫挫孝则的锐气了。”

“如此甚好,既然仲达与士元、孔明有所安排;那备便让孝则跟随你三人,士元你可莫要教孝则终日饮酒才是。”

“主公,这子山先生还未决定呢!您这让庞统日后如何与子山先生共饮,岂不是丢了我军颜面。”

“颜面?士元还知颜面?你与仲达二人此去荆州竟亲自前往孔明未过门夫人的黄府,那时可曾想我军颜面?”

“这……主公,那黄家主长女确有奇才!于我扬州有益而无害,此事庞统日后定向主公赔罪;此刻还请主公先与子山先生交谈才是。”

刘备又岂会重视顾邵而怠慢步骘,言语间便行至步骘身前邀其入座;而顾邵与庞统则是很自觉的站在一旁,此举让步骘心有惶恐而迟迟不决;在反复向庞统与刘备确认后方才入座。

“这……步骘不过一山野学士,若非得家族之名恐与诸位先生难以相论;州牧此举倒是让步骘心中不解啊。”

“子山先生多虑了,我主早年便不好学常游历山野之间;性烈而不失豪气,仁厚而不失礼遇;身为君主却与我等更似好友,他日子山先生便知了。”

“子山先生既为步家而来,那么此座当入;此般扭捏倒是失了大家风范不是?”

“胡言!备敬子山先生乃本分,倒是你二人事了还在此言语激荡子山先生作甚?要与备一同便坐下,不然便下去帮着仲达与孔明;听此欢呼恐怕下方又来了些不一样的人物了吧?”

“主公莫慌,您专心与子山先生交谈便是;庞统为您查看这文试战台即可。”

“那便有劳士元了,子山先生此次赴约我曲阿战台;不知可有意愿为备匡扶汉室、为扬州出仕?”

步骘被刘备提问瞬间自愣神中反应过来,此前与诸葛瑾等人游历时刘繇曾征辟过几人;不过其态度与麾下关系并未能如同刘备与庞统这般,步骘能清晰的感觉到庞统于刘备身前能畅所欲言;而刘备说为君主实际更似一长辈聆听少年口无遮拦之言。

“步骘此行确有此意,这提前数日于曲阿便深觉与之前大不相同;昔日刘繇州牧费心劳神尚不及州牧大人一角,只是这一番看来州牧大人麾下豪杰、名士众多而步骘却不能出其众恐不能为州牧大人分忧……”

“子山先生所言,备不敢认同;如今虽南方未受战乱,然今天下大乱、天子蒙羞而备却占据南方而立;若不思进取而为天子收复失地又岂能称之为臣?先生大才若不思报效朝廷、不为百姓那么这所名士又岂能长存?”

“这……”

就在步骘犹豫之际,文试战台之上一少年缓步而至;而紧随其后的便是此前与步骘一道的卜静,见来着一舞勺之少年;卜静微微行礼后便打算让少年退下。

“小公子这般年幼,却为此虚名而登此战台;岂不令人深思?我观之小公子比之前那位还要年幼些许不是?”

虽然卜静尽量说的委婉,但还是有人听出了其中含义;随即台下的众人望向少年的眼光中多了几分质疑,但是很快便散去这突如其来的质疑。

“先生既为学者又称我东吴名士,与此前步家的子山先生交好;又岂能以年幼而轻看他人?昔先秦少庶子甘罗尚不及舞勺之年便出使赵国,以其谋略为秦国获取多座城池而授上卿之位;孙朗不才今已进舞勺载余却只为一读书者尔。”

“当真好生了得,此番口才卜静自愧不如;为此前轻看向小公子道歉,不知小公子上台所为辩何?”

孙朗闻言低头思虑片刻后转身向司马懿与孔明行礼,随即缓步至木牌之上;于农耕之上轻轻一点。

“二位大人,孙朗不才;昔日便喜这琐事奇闻,将来愿致力于这城中百姓之事;因此欲选此题而论之。”

“既为百姓所谋,行安民治县之事为何不选这治政一题呢?”

司马懿与诸葛亮闻言倒是有些兴趣,看得出来年幼的孙朗为了此次机会准备许久;但是这百姓之事显然治政更为合适。

“在二位大人面前,孙朗不敢言政;治政一道大可治理国家而施恩天下,小可治政乡县以至寻常之家;此其中所含过于万象而孙朗年幼无知其见闻甚不如台下众人,又岂敢言政。”

司马懿与诸葛亮对于孙朗的回答极为满意,随即二人便决定各自出题;诸葛亮起身道:

“既选农耕,那么便由二位先生说说为何要大力鼓动农耕而非滋长基业。”

卜静闻言心中大定,随即上前向司马懿与诸葛亮二人行礼;礼毕后转身向台下众人道:

“农耕者,四大之中排在第二;为上业者而非下士者,其位在工匠、商贾之上更获朝廷资助;为农者看似极简而繁多,然农者宛如房屋承重之梁;无农便无粮、无粮可以生存?没了生存又谈何基业?”

卜静一言瞬间便引得台下百姓共鸣,纷纷开口表示其所说极是;而孙朗则是缓步上前。

“玄风先生此言倒是有些歪理,这天下四大业-士农工商不假;然先生所言并非孔明大人所问,问者是乎强调为何鼓农而抑制他业;于乱世未定之时,粮草、补给乃平定起军之本根!农耕者确为生存而计,然鼓动农耕非仅为生存而往;所谓农耕非黍米杂粮以论,其包含桑、麻、蜜果以及南方之丝蚕亦可为农耕;农耕者善万物而种乃百姓赖以生存的根本,亦是国家之根要;基业于私而农耕于公,基业者亡国而枉利;农耕者记国而感德,故兴耕而薄业。”

“兴耕而薄业?未曾想孙家小公子竟这般透彻,想必居住曲阿却时常与州牧大人治下吧?”

“正如先生所言,孙朗得曲阿便利自然日常与州牧府中贤士往来;此番见言便是随州牧府长史子敬先生以及主簿伯言先生所学!幸得玄德大人不计纵容罢了。”

“什么?小公子是说州牧大人放任你一舞勺少年随意追随长史以及府中主簿?”

“难道玄风先生早些来到曲阿并未前往我曲阿州牧府一拜么?”

“哈哈~这曲阿当真有意思,卜静辩才不及甘拜下风;不知接下来数日能否再与小公子一聚?”

“自然!”

心服的卜静不再多言,而是缓步行至孙邵身旁;而孙邵亦是对孙朗此前言语极为震惊,随即便轻拍卜静肩膀踏步而上。

“小公子既与我同为孙姓,不知可敢与我再辩?”

“同为孙姓?想必先生便是昔日追随刘繇州牧南下的孙长绪先生吧?孙朗见过长绪先生,能与先生一辩乃孙朗荣幸。”

“未曾想乌程侯之弟竟有这般才华,倒是让孙邵极为好奇;为何小公子这般才华不随乌程侯北上而屈身于这扬州之地呢?”

“先生之言孙朗不敢苟同,何为北上何又为屈身?孙朗不才而愿为汉室尽绵薄之力,我孙氏自我父起便兴兵讨董以为报大汉之恩,今兄长更是为天子镇守大汉中原东部;为青州百姓之苦不惜只身南下,同为大汉而战又岂分故地?”

“昔日乌程侯也据扬州而不惜征讨、血洗,今小公子这般见言倒是让孙邵有所改变;不过小公子此举若为孙家负罪而来恐怕不能如愿了。”

“既然二位这般倒不如辩这题中最后一项如何?便以这治政一词而论,试问二位先生一县之政兴时严苛而乱时当如何?”

司马懿显然对之前卜静那般果断认输极为不满,说好的一人出一题;自己还没问呢!

“既然别驾大人以兴时严苛那亮便以乱时严苛便是,试问二位先生乱时严苛治政而兴时又当如何?”

此话题一出台下百姓瞬间便又再度沸腾起来,而步骘这边则是已然决定留下辅佐刘备治理扬州。

“子山先生快快请起,备能得先生之助那扬州无恙矣!不知先生可愿暂时追随子瑜一道前往会稽?待熟络后便接手这会稽太守一职如何?”

“这……步骘新至而未立寸功,岂能任太守一职!还请主公三思而行啊!”

“不急,不急;子山先生可先随子瑜前往便是,你二人为旧交定能处理此事;备不过与先生畅谈几许便觉先生稳重而不失谦和,定能担此太守之职。”

“主公,这子瑜先生以及两位主公公子或许好说;这文长将军性子高傲而不同常情,此番恐怕……”

庞统见状赶紧上前劝诫刘备,然而刘备却是轻轻的挥了挥手;随即亲自为步骘倒酒。

“先生莫要担忧,不过是先随子瑜前去罢了;若到时先生依旧不愿那么备绝不会勉强先生。”

“步骘多谢主公谅解,既得主公此言那么步骘也不好再行推脱之词;愿随子瑜先生前往会稽。”

“好,备敬先生一杯!”

而一旁的顾邵则是极为不满的跟庞统一起观望文试的最后一场,刘备与步骘得知后便决定前往文试战台一同见识这最后一场辩论。

“子山?这位便是扬州牧刘备刘玄德大人吧?卜静见过州牧大人!”

“先生无需多礼,倒是有劳先生此行不辞辛劳赴约我曲阿战台才是。”

“州牧大人说笑了,我与长绪兄长躲避于元叹兄长府中;还望州牧大人莫要责怪元叹兄长才是。”

“元叹为人重情义,与备极为相投;备又怎会怪罪元叹,先生能来备便深感荣幸!还望先生一会能予备薄面府中一聚才是。”

“定与长绪兄长准时赴宴!”

“乱时严而兴时如何?兴时严而乱时如何?此题恐怕是本次最难的了,不知这孙小公子能否应对。”

战台上孙邵并未着急,而是静静的等待着孙朗发言;思虑许久后孙朗缓步而行,向众人行礼后。

“一县之治实非孙朗所知,然孙朗并不愿就此认输;县之治兴时严苛而乱时亦当严苛治理,而乱时严苛则兴时自当松缓些许;然此行并非最终结果。”

孙邵闻言也是轻轻点头,虽说孙朗所言乃是平常之法;但也算是有所依据。

“小公子所言乃常治之法,兴时严苛表其县内凌乱不堪需严惩;而乱恐因其严苛过度而导致民乱方以柔和抚之,乱时严苛乃外患所至而需内部上下一心;既为一心者那兴时便可暂松其治吗?非也,正因经历外患而更应严明律法;苛以治县防止内患滋长而不可控矣。”

孙邵此言一出场下卜静、步骘微微点头,而刘备亦是对此极为满意;顾邵与庞统则是若有所思,而正当孙朗欲行礼认输之际;一少年之音缓缓而至。

“长绪先生之见识孙匡佩服,早安能败于先生不过输在见闻过少;而先生之言不过是做一学者以百姓之言罢了,为官者不论内忧外患而都因严苛治政;而非审时度势改变治政之道,若其每逢一次便修改那么其数任之后则县内官员将民心尽失!”

孙邵显然对前来的少年所言极为感兴趣,其本意便是留下些许漏洞好让台下再来有能之人;毕竟孙朗只不过孙家幼子,其之前还有一子素以聪慧面人。

“想必这位小公子也是孙家之人吧?”

“小子孙匡见过长绪先生,我家早安自幼便不喜治理之书籍而酷爱奇闻异事;更喜与玄德大人府中二位先生出入,这般亲身治理尚不足以与先生对峙。”

“既如此那不妨小公子说说自己的见解如何?为何都推崇严苛治政呢?为官者皆以百姓为主,若百姓不从此严苛之法岂非失信于民?”

“兴时严苛而可治内,乱时严苛而可治外;然内忧外患之时则其县无可治也!若乱时严治而得以保全,那么兴时更因严明律法以治县内;没有制度何以束民?若兴时放纵而乱时严厉,那么此县民力、军力始终都只是一开始那般;永远不会增长;若无增长又怎能称之为兴?自任起便应当严苛治政,不论兴乱、不计百姓之苦而严、松两放者耻于为官;严以治法、苛以治军本就是为官首要之职,又何来严苛、松懈一说?”

“如此孙邵倒是羡慕孙家,能出两位才子;不过治世与治人亦是同理,书中之言与自己的见解终究只是片面之词;若无亲身经历恐怕二位小公子难以实现心中之愿。”

“孙匡、孙朗多谢长绪先生点醒,我二人定亲身体察艰苦而不忘初心;还请先生到时还能指点我二人才是!”

“好!没想到战台一事竟能让备见识到我扬州这般多的名士、豪侠!诸位今日可满意?”

“这……玄德大人,这战台一事是热闹;但是这些个先生您可不能亏待呀!”

“是啊,玄德大人还请收下这孙家二位小先生才是;平常长史大人与主簿先生就两人东奔西走的。”

“对啊,这别驾大人与二位军师又经常为大江一事外出;我等不过贱民不知这等先生国家大事,但是也不愿见诸位先生、大人这般奔波。”

“是啊,是啊!尤其是这些个年轻的先生们,老身虽不懂这般大道理;但是这年轻先生可不能便宜别家呀!老身这家中幼女还……”

“……吴婶!您就别在这个时候凑热闹了好不好,玄德大人你们入驻扬州半年有余却四处奔波;不断接济因为战乱而流亡的我们,这些先生便留下吧!”

“还请诸位先生留下,帮助玄德大人与诸位先生!!!”

“诸位,诸位!备在此谢过诸位厚爱,但是备不觉辛劳;尔等能心向汉室备便心满意足,诸位先生大才若备德薄便无缘便是;但是诸位可莫要乱来!此间战台事了,诸位还请小心归去;莫要自伤亦是伤人才是。”

见刘备行礼述说,跪伏于地面的百姓也不再强求而是慢慢散去;台上的孙匡与孙朗则是早早便站到刘备身前。

“孙匡、孙朗见过叔父!愿为叔父匡扶汉室之宏愿献此身而无悔矣。”

“叔弼与你二人说了?你二人小小年纪,怎能这般言语!不可胡言!只不过你二人之才或许如长绪先生所言……”

“主公,既然吩咐子瑜先生准备了宴席;不妨先行招待诸位先生才是,此事不急于一时。”

“不错,主公不妨先与诸位先生共饮才是;诸位先生既不辞辛劳赴约又岂会急在此刻离去呢?”

司马懿见刘备有些为难,赶紧与诸葛亮上前劝说刘备不要操之过急;刘备闻言也是赶紧扶起孙匡、孙朗二人,随后轻轻为其整理衣袖。

“季佐、早安,你二人随备一同前往吧;叔弼想必等待多时了,长绪先生、玄风先生与子山先生请~”

刘备领众人走后,司马懿望着跟在庞统身旁的顾邵;心中所想更为坚定,随后便行至顾邵与庞统身前;轻轻点头后向庞统与顾邵问道:

“不知孝则可愿与士元一同共事呢?刚好孝则与士元极为相投不是?”

“什么共事?你小子莫要跟我打心眼!你想什么我庞统还不知道吗?孝则已经跟我说了,要向曲阿的诸位先生学习!你就别想把他甩给我,你当我跟子敬先生一样不成?”

而正于曲阿郊外水军大营与周瑜相谈的鲁肃突然感觉背后有些微凉,赶紧随周瑜入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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