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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了,李小牙一行上路了。

过了山海关,进入辽东地界,沿路全是大树,挂着皑皑白雪,一群锦衣卫多是南方人,全缩在马车里瑟瑟发抖,而一群高丽人却丝毫不惧严寒,大多骑着马,欣赏着沿途美景。

麻子询问同车的小牛子:“此地有老虎吗?”

小牛子迟疑道:“听说有人发现过老虎的踪迹,但没人见过。”

麻子询问李小牙:“老大,我们要不要提醒一群高丽棒槌,这里可能有老虎出没,叫他们小心?”

李小牙幽幽的道:“不用了,他们有两百多号人,吃几个也没事。”

“……”

李小牙并不怕遇到老虎,不说他们锦衣卫了,光是五百名神机营禁军,就有五百火器了,再凶猛的老虎也扛不住,他只怕遇到打秋风的朵颜部鞑子,不要看沿途全是卫所兵堡,但就像纸糊的一样,根本就抵御不住鞑子骑兵。

山海关至锦州这一段路,三百多里只有驿站,卫所,兵堡,几乎没有城填,穷得蟑螂都要饿死了,理论上鞑子也不会来此打秋风,李小牙等人也不敢入住兵堡卫所,他们带的口粮只够自己吃,进了兵堡卫所,看着一群饿得面黄肌瘦的边兵,怎能忍心不分一点粮食出去?

傍晚,李小牙等人来到高岭驿。

宝子从马车蹦下来,看到驿站门口杵着俩十来岁的小姑娘,打招呼道:“喂!你们两个小浪蹄子,站在门口做甚?”

“……”

常安被呛得咳嗽起来,这谁教的?

刚下马车的李小牙,差点一跟头摔倒,宝子知道啥是小浪蹄子吗?

“宝子,你过来。”

宝子跑向李小牙,乖巧的道:“大都督,您有何吩咐?”

“你知道小浪蹄子是啥意思吗?”

“不是小姑娘吗?”

“你听谁说的?”

宝子眨了眨眼:“我听翠花大婶就是这么叫小兰小菊的。”说着学起女人的尖嗓子,“那两个小浪蹄子,又死哪去了?”

“……”

翠花就是先前被小牛子一箭爆头中年汉子的婆娘,那两个跟着宝子一起玩雪的小姑娘,乃是她的继女,他们一家是采参贩参的,跟着辽东的商队一起进京畿卖参,他们一家子天天都很热闹。

李小牙哭笑不得:“你都跟人家学到什么了?”

宝子绘声绘色学着道:“我跟翠花大婶学到了好多辽东话,你个小浪蹄子,你个小浪货,你个老逼登,老咸菜疙瘩,老菜帮子,你个彪子,你牛子没坏,咋支棱不起来?”

“……”

小牛子被呛得咳嗽起来,学的没一句好话。

李小牙白眼道:“有前途。”

说话间,高岭驿的驿丞迎出来了,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卑职高岭驿丞拜见大都督。”

李小牙点了一下头,招呼为首的朝鲜大使朴富成:“朴大人,请。”

朴富成能听懂一点大明话,客气点头道:“大都督,您先请。”

两人客气谦让一番后,领着大队人马进入高岭驿。

这是一个石木建的官驿,占地很大,但条件很差,驿卒一个个面黄肌瘦,可见过得很苦,朝廷每年拨下来的经费,经过层层克扣,到地方驿站已所剩无几了,特别是沿边驿站,全都是自生自灭的状态。

李小牙知道这些沿边驿站的难处,不需要驿站提供吃食等招待,只需提供柴火,马草即可,他们自己挤出一点口粮拌马草喂马。

高岭驿丞松了一口气,他们一个穷驿站,根本招待不起一千多人马,寻常边防官差路过,他们都是只提供住宿,但眼前的人马,乃是出使朝鲜的使团,他们不敢怠慢,奈何实在是没有能拿出来招待使团的东西。

幸好为首的大都督宽容,只要他们提供一点马草,这点倒在他们能力范围之内。

李小牙下令大队人马,自己搭伙做饭。

驿站大院内,能看到一大遍白菜地,白菜都收割完毕了,只剩一些白菜根了。

高岭驿丞走到李小牙身边,小声道:“大都督,我们地窖内,还存有一点白菜,可以给您拿一点。”

李小牙摇头道:“不用了。”

这个季节的北九镇驿站,兵堡,卫所,基本都是靠着一点白菜糙米团子维持,李小牙感觉吃他们一颗白菜,都有点于心不忍。

高岭驿丞指向菜地旁边一排大酱缸,笑道:“对了,大都督,我们有自己酿的臭酱,这个管够。”

李小牙看着十几个大缸,目露一丝意外,他们饭都吃不饱了,居然舍得拿那么多黄豆酿臭酱?没有饭菜,他们拿什么蘸酱吃?拿土蘸酱吃吗?

高岭驿丞看出了李小牙的疑惑,感叹道:“今年运来的大豆,路上没有保管好,到我们这里的时候,全都发霉了,只能拿来酿臭酱了。”

“原来如此。”

“大都督吃过臭酱吗?”

李小牙摇头道:“没有,我闻到都想吐了。”

高岭驿丞尴尬一笑:“这臭酱只是闻着臭,但拿饭团蘸一点酱吃,很好吃的。”

小皇帝派来当护卫的一千禁军,并不是老爷兵,搭伙做饭很利索,丝毫不亚于李小牙手下一群经常出差的锦衣卫,一群朝鲜使团的兵士也不遑多让,全都会烧火做饭。

饭陆陆续续做好了,一千禁军里有不少辽东汉子,于是打开了臭酱缸,没想来吸引来一群朝鲜使团的兵士,朝鲜人好像也很喜欢臭酱,李小牙手下的锦衣卫,全是南方人,只是闻着臭酱的味都觉着头昏,一个个端着饭碗躲回屋里去了。

那么臭?怎么吃得下饭?

禁军里也有南方的,捏着鼻子道:“这么臭,怎么吃?”

“你们这就不懂了,臭酱就是越臭越好吃。”

一名禁军中的辽东汉子走到菜地边,揭开一个孤零零的大缸,惊喜道:“哇!这一缸更臭,好东西啊!”

一名路过的驿卒撇撇嘴:“这一缸是淋菜的大粪。”

“……”

一群正在蘸酱吃饭的禁军辽东汉子,全都停下来了,狐疑地看着他们碗里的酱?

揭开粪缸的仁兄一脸黑线,幸好有人提醒,不然就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