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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岁晚坐在床上,思考了一下,自己要不要喊个救命什么的,但是看柏尘渊这个样子,她觉得还没喊出来,自己头都能被拧掉。

这个人生气就生气,干嘛跑到她这里来啊。

“我今日杀人了。”

柏尘渊轻声开口,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你一个大理寺卿杀个人不正常?沈岁晚没吭声,柏尘渊也没打算来找人安慰他。

“你知道大梁承永三十八年,英国公府通敌叛国,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直到建元元年,如今的陛下上位,方才平息。”

沈岁晚知道,她来这地方,也不能一问三不知吧,对这些事情还是知道一二的。

“我的母家就姓凌,我今日杀的人,他们说是凌家而战。”

姓凌,整个京城,都有一个讳莫如深的姓氏,当年的英国公府,就姓凌。

沈岁晚知道,自己爹娘每年去点长明灯的时候,都会点一些长明灯,那些灯下只有名,没有姓。

如今的定国公沈豁,也要叫当初的英国公一句老元帅的。

沈岁晚倒是没想到,柏尘渊的母家姓凌,难道柏尘渊就是当初凌家遗留下来的后代,可书上从未说过这件事,若是如此,柏尘渊背负的深仇大恨,目的岂不就是皇帝了?

沈岁晚想了想,想的自己头疼,便干脆不想了,她看着眼前的柏尘渊,这个人给人一种痛苦至极的感觉,坐在那里却一片淡然。

一个被理智彻底驯服的无心人。

“柏尘渊。”

沈岁晚穿着绣鞋走过去,低头看了看柏尘渊“你饿不饿?”

“什么?”

“深仇大恨,血海深仇,我帮不了你,不过看你这么难过,要不要吃点甜的啊?”

柏尘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找沈岁晚,他只知道,从大理寺出来之后,他要尽快找一个地方控制住自己,不要让自己失控。

等到柏尘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就已经在沈岁晚的房间里面了,沈岁晚在床上睡着,柏尘渊就在旁边坐着。

沈岁晚的房间里点的是特意制作的药香,带着药材特有的清苦味。

柏尘渊就那样坐着,偶尔余光能扫到沈岁晚的睡颜,睡着以后乖巧,只是偶尔翻身的时候,十分不安分。

柏尘渊看了看自己还有些颤抖的手,还是起身过去给人盖好被子,他那个时候只是想着,自己这个样子,应该会吓到沈岁晚,等到人醒了,他就走。

沈岁晚拿了一件披风将自己裹上,然后被柏尘渊带去了柏府。

“你想吃什么?”

柏尘渊迟钝的摇摇头,似乎现在思考这个问题都想不出答案来。

“那我做吧,看看能做些什么。”

鸡蛋,白糖,还有一些白面,沈岁晚分离了蛋清和蛋黄,加入白糖,开始制作奶油,但是在这个没有自动打蛋器的时代,靠她自己打发,要打到明天早上的时候才能得到奶油吧。

沈岁晚将东西递给柏尘渊“顺着一个方向快速旋转,这个总没有忘记吧。”

柏尘渊坐在那里,抱着一个碗,拿着一双筷子,开始打奶油。

沈岁晚拿着面粉,白糖和牛乳,开始做蛋挞皮,她找不到黄油,自己也不会做黄油,只能用其他的东西代替。

蛋挞皮也弄不成小的,干脆找了一个盒子,做了一个超大个的蛋挞皮贴在盒子里,最后就是蛋挞液了。

柏尘渊将碗递过去,里面已经是近乎凝固的乳白色液体了。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电动打蛋器,但是有柏尘渊,似乎也没差别啊。

沈岁晚打入鸡蛋,加入白糖,牛乳,搅拌了一下,就凑合成了蛋挞液。

厨房里虽然没有烤箱,但是有那种烤制东西的土窑,沈岁晚将东西放进去,蹲在那里,时刻注意着火候。

拿着一把扇子,蹲在那里挺卖力的扇风,柏尘渊站在后面,看着沈岁晚的披风几乎都盖在了地上,脏污一片。

柏尘渊胸腔之中的那股不知所谓的情绪,好像突然就有了去处。

那些恶劣,疯狂,黑暗的情绪彻底消弭在空气中香甜的味道中。

柏尘渊记得他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年少的时候的无法纾解,只能伤害自己,疼了,才能冷静下来。

后来长大了,次数就少了,可随着他权力在握,每一次都是血流成河,他硬生生的压制,最后都会成为伤害自己和他人的利刃。

柏尘渊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会感觉疼痛,他也没有亲人,会告诉柏尘渊,别这么疼着自己。

“好了。”沈岁晚的声音打算了柏尘渊的思绪。

沈岁晚去拿自己的蛋挞,忍不住“嘶”了一身,然后将葱白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舔了舔。

烫伤当然不能用口水治,这只是沈岁晚的习惯,像个小兽一样,不管受什么伤,都舔一舔自己。

沈岁晚匆匆去浸了凉水,等到她回来的时候,柏尘渊已经将东西拿出来了。

柏尘渊看着满满当当的一盒子,表面泛着焦黄色,香气中都带着甜味。

“这是什么?”

“蛋挞,嗯。”沈岁晚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看那一盆的蛋挞,有些弱弱的开口“应该是蛋挞吧。”

沈岁晚拿了一把勺子递给柏尘渊“你舀一勺尝尝?”

柏尘渊不喜甜,长得样子都不像是喜甜的。

柏尘渊拿着勺子吃了一口,有些发烫,但是很香甜,柏尘渊轻轻点头“好吃的。”

沈岁晚裹着披风,满意点点头“那就好,今日既然不高兴,那就多吃一些,甜食吃的多了,人就会高兴一点。”

柏尘渊轻轻点头,看着沈岁晚有些狼狈的样子,放下了勺子。

“还有些烫,我先送你回去,回来了我再吃。”

柏尘渊将沈岁晚送回去,隔着窗户,十分认真的看着沈岁晚“沈姑娘,多谢。”

这话是柏尘渊说过的最情真意切的话,若是这个人的冰块脸变一变,沈岁晚都疑心能看到他脸上的感动,说不定眼底还能闪些泪花什么的。

“回去记得把蛋挞吃完,事情过不去,好歹能开心一刻是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