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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尘渊不知道是谁给皇帝出的主意,在他新婚不到一个月的时候,竟然要给他送两个美妾。

柏尘渊站在金銮殿之上,扫了一眼站在那里的人,是几个胡奴,穿着暴露,五官深邃,眼波流转之间都是妩媚。

“爱卿家中到底是人少,冷清,这带回去给夫人逗趣,解个闷子也好。”

“多谢陛下厚爱,但是微臣不能收。”

“这是为何?倒也不必你带回去当妾室,当个侍女也是好的啊。”

萧如景看到的时候,都忍不住多收了两个美人,不必给多高的地位,尝个鲜也好啊。

“微臣家中有规矩。”柏尘渊拢着袖子,一脸淡然。

“怎么,家中夫人善妒?”

沈明礼微微抿起唇,那些丹药果然是将他们陛下的脑子吃坏了,从前萧如景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更不会这么直白的打上他们定国公府的脸。

“并非夫人善妒,实在是家中夫人甚美,微臣喜爱有加,捧在掌心里,微臣都担心给摔了,自然舍不得夫人难过。”

“看不出爱卿倒是个惧内的。”萧如景转着手指上的扳指,柏尘渊虽然是有意贬低了自己,但是他也知道,这人,柏尘渊是不肯收的。

萧如景想起萧承瑾递上来的折子,承瑾近来做事沉稳了许多,交给他的事情也都完成的不错。

萧承瑾上书,皇城司乃是陛下亲信,不能出任何意外,那皇城司自然是不能让人一手遮天。

萧承瑾也知道,他父皇不会让皇子插手皇城司,所以只是旁敲侧击了一下。

萧如景到底是没再说,将那十个美人分了下去,没有再为难柏尘渊。

柏尘渊从大殿中走出来的时候,沈明礼还没走过去,就看到一个小太监将柏尘渊带走了。

柏尘渊神色淡然的跟着小太监走过长长的宫道,分明不过是一段时日没来,现在却觉得陌生的很。

柏尘渊一步步的走入萧如景的宫殿里,宫殿里面燃烧着香炉,味道不难闻,却很浓郁。

柏尘渊不着痕迹的皱皱眉,是檀香?他去护国寺的时候都不曾闻到这么重的檀香。

萧如景换了常服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串佛珠。

“身为大理寺卿,你这一次太不像话了。”

“陛下恕罪。”柏尘渊跪了下去,从前,英国公府的小公子,自带傲骨,见了先帝也不曾跪,如今却是跪习惯了。

“罢了,你也是情有所原,朕倒是没想到,你最后会栽到这定国公府家的姑娘身上。”

柏尘渊跪在那里没有开口,萧如景捻着佛珠。

“沈家姑娘本就体弱,近日可还好些了。”

“好些了,只是还是出不得门,受不了凉。”

“沈家姑娘当了你的夫人,到底是朕的赐婚,那姑娘身子柔弱,怕是照顾不了你啊。”

“陛下,臣都已经一个人过了很久了。”

萧如景常微微合上眼,陷入了沉默中。

“子离啊,你可怪朕?”

“微臣没什么可怪罪陛下的,陛下不是早就知晓了了吗?”

“你在大理寺做的不错,这位置也该升一升了。”

柏尘渊低着头,来了,萧如景果然比他更等不及。

“刑部尚书,朕自然是属意你的,但你现在还是太年轻了,不能服众,子离,朕现在有件事,满朝文武,除了你,朕想不到谁能去做了。”

“微臣自当为陛下肝脑涂地。”

柏尘渊今日回来的尤其早,沈岁晚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个时候应该才散朝不久吧,不用去大理寺卿上值吗?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手底下的东西,桌案上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

“今日要吃锅子吗?”

“不是啊,今日吃麻辣烫,我看厨房里面有熬好的骨汤。”

吃锅子怎么也要两个人,她还想着今日中午的时候自己弄一锅吃。

“你今日怎么这么早的就回来了?”说话的时候,柏尘渊已经走到沈岁晚身边了。

“嗯,今日无事,有些事,等一下要和夫人说。”

沈岁晚手一顿,有些紧张的看着柏尘渊“你该不会是被撸了官职吧。”

柏尘渊失笑“怎么?夫人这么担心我没了官职?”

“这是自然。”沈岁晚低头看着热气蒸腾的大锅。

“虽然你可以入赘定国公府,但那个时候你就没有自保的能力了,到那个时候,你比我更无法接受。”

否则,柏尘渊怎么会成为权臣呢?沈岁晚曾想过,柏尘渊这样的人,是个寥寥几语就能塑造出来的一个极具人格魅力的人,可对柏尘渊的着墨却很少。

仔细一想,柏尘渊这样的生平,最后却坐上了权臣的位置,这样的人,即便是作者也无法用文字来写出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夫人何时这般了解我了?”

沈岁晚盖上锅盖,和柏尘渊往外面走。

“你若真的是这样,柏尘渊,你也许早就是我府上的赘婿了。”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外人都觉得他夫人娇气难养,只有他知道,他家夫人最是乖软。

就像是现在,自成亲第二日起,他说夫人穿红衣好看,沈岁晚现在就穿着一件胭脂红的衣裳,面容素净,却极衬这衣裳。

“陛下想让我升官,但是在升官之前,我要外放临安。”

“临安。”沈岁晚想了想,那地方处于南北交界之处,南北往来者众多,临安自然也繁华,且那地方离着京城并不十分远,跑一趟也不过半个月。

“冯家?”沈岁晚试探的问了一句,柏尘渊赞赏了一句“我家夫人最是聪慧。”

“可是为什么?陛下现在不是很喜欢贵妃和六皇子吗?”

“谁知道,今日喜欢,明日或许就不喜欢了,世家子弟众多,世家的权力更是不小,世家,曾经是陛下的心病,那个时候,他想要当个明君,流传千古。”

“世家盘根错节,他这是将你推到了人前啊。”沈岁晚皱着眉。

“总会有这一日的,陛下一时半会不会让我们走,怎么也要等个三五个月,夫人也不必太过着急。”

两人坐在桌子前吃午食,柏尘渊自幼学的是食不言寝不语,但沈岁晚却安静不下来,柏尘渊就陪着她说,柏福都说,少爷如今有人气了。

“陛下今日还问起你的身子如何,我说你现在还是体弱,到时候应该会找太医来瞧瞧,夫人可有法子不让太子诊出自己的脉象?”

“装病?这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为何要装病?”

“夫人病着,陛下才能满意。”柏尘渊说这话的时候,能感觉出他的不高兴来。

“知道,陛下当初不就打着这个主意吗?你不纳妾,对我太好,陛下怎么能不着急?放心,装病,我很在行的,我会让太医相信,我这个人活不长的。”

这话一出,柏尘渊就先冷了脸。

“不许这样说,好好的怎可随意谈论生死。”

柏尘渊刚才好像有些生气,沈岁晚被揽着纤细的腰肢,亲的晕晕乎乎的时候才察觉出来不对劲。

柏尘渊这么怕她死吗?

用了午食,该休息的,沈岁晚被人抱着往卧房去的时候,才想起来要挣扎,却被人打了一巴掌。

“夫人乖点,这几日应该是大好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沈岁晚听的,亦或者是给自己说的。

反正,这白日宣淫是躲不过了。

春日的时候,天色黑的晚了一些,柏尘渊这一次温柔又磨人,沈岁晚虽然险些被气哭,却在傍晚的时候就下了床。

沈岁晚过去的时候,柏尘渊坐在长廊之下给他熬药,手中的扇子带起一阵风,小药炉的火跃动了几下,药罐子咕咚作响。

柏尘渊只一个人坐在那里,分明刚才还拉着自己颠鸾倒凤,不肯放手,可现在坐在那里的人,却让人觉得孤独。

沈岁晚走过去,一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圣母,一边觉得她果然还是个六根不净的普通人。

柏尘渊的后背上覆上了一个人,静止的画面突然就动起来了。

柏尘渊伸手握住了沈岁晚的手。

“醒了?”

“嗯,再睡下去,晚上就要失眠了。”

沈岁晚看着眼前的药罐。

“我现在只是有些疲惫而已,还要喝药吗?”断了药之后,再去喝药的时候,就觉得更难接受了。

“要喝的,只喝这一次,往后夫人不必喝了,我喝便是了。”

“为何一定要喝药?”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腕。

“避子药,夫人本就体弱,如今年纪也太小,之后我们还要奔波,不宜有孩子。”

沈岁晚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她现在能接受和柏尘渊,如同一对真正的夫妻相处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了,再让她现在养个孩子,她还真做不到。

柏尘渊起身,却没放开沈岁晚,而是将人背在了背上。

“临安的景色不错,地方也热闹,夫人应该会喜欢的。”

沈岁晚打了一个哈欠“嗯,京城这地方待久了也无趣的很。”

“京城这地方,人人挤破头都想进来,可这地方待久了,也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至少,柏尘渊就讨厌这地方。

用过晚食之后,柏尘渊带着沈岁晚去消食。

“过几日大晋的使臣就要到了,数年之前,大晋战败了,据我所知,这几年大晋休养生息,可不是表面上这么老实。”

柏尘渊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看好戏一般。

“上一次大晋来犯,是英国公府护住了大梁的山河,之后英国公府就没了,甚至连战场都没有下来,夫人,你说这一次若是开战,陛下会让谁去呢?”

沈岁晚停下脚步,柏尘渊拉着人往前走“夫人不必担心,我不会让定国公府的人去送死的。”

看到沈岁晚眼底的彷徨和害怕,柏尘渊也不舍得她难过。

“当初英国公府的结果,便是皇位更迭,若是真的有人再用这个法子,我们就换个皇帝。”

“你这话,大逆不道。”

柏尘渊带着沈岁晚往前走。

“那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夫人会怎么办?”

沈岁晚看着他,眼神澄澈“天命所致,我们又能如何?所以才会找上夫君啊。”

柏尘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轻叹一声,带着沈岁晚往前走。

“小骗子。”

沈岁晚没说话,跟着柏尘渊一起在园子里晃悠。

“这几日正午的时候热了不少,都开始吐绿了。”沈岁晚看着精心打理过的园子,各家的园子是家中的夫人最常攀比的地方。

毕竟在京城,穿金戴银可没你园子里那些金贵的海草引人羡慕。

但是柏府的园子,却是没几个人瞧见的,这园子是柏尘渊将英国公府的照搬过来的,花草少一些,更多的是药草。

这园子本是四季常青的,沈岁晚出门少,那就将园子弄得有趣一些,这园子的价格比这宅子都要贵重。

柏尘渊摘了一棵旁边的药草,指尖翻飞,然后给沈岁晚编了一个蚂蚱,连须子都长长的晃悠着。

“到时候再给你编个小灯笼放进去,倒也挺有趣的。”

“看不出你还会这些。”沈岁晚有些意外,这蚂蚱编的十分精致,还带着药香。

“幼时的时候,我娘总觉得我不像个孩子,所以硬逼着我学这些,觉得这样比较像是小孩。”

说话的时候,柏尘渊又拽了几根树枝,然后又开始编小灯笼。

“树枝是湿的,可以做个精巧的样子,到时候捉一些萤火虫放在里面,晚上的不会招蚊子。”

柏尘渊在讨好她?沈岁晚看着掌心的蚂蚱,明明是很幼稚的东西,却也想送给她,逗她开心。

沈岁晚偏头看了一眼柏尘渊,柏尘渊手底下编着那个灯笼,很认真的模样。

“夫君,其实刚才我说谎了。”

她既嫁给了柏尘渊,便没有回头路了,往后到底是康庄大道还是无边深渊,她都只能和柏尘渊一同走。

“嗯?”

“如果定国公府也到了那个地步,我会鼓动我的夫君谋朝篡位,或者挟天子以令天下。”

沈岁晚幽幽开口,这个时代,只有野心极大,亦或者被压迫的受不住了才会有人自民间起义,更多的都是皇子间的皇位争夺。

但是很多人都将忠君爱国变成了枷锁,就如同她爹一样,可她不一样,她的夫君也不一样。

皇帝不听话,那就换一个。

既然天下皆为棋子,那他们就要当执棋的人。

柏尘渊往那个小灯笼里面放了一束金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