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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信坐在床上,抱着孩子哄,祁昭坐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看着,整个人都露出几分飘忽来。

“二嫂这是怎么了?”沈岁晚走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委屈的二嫂。

“晚晚,你怎么来了?”祁昭看到沈岁晚进来,当即就要拽着人走。

“快走快走。”

“怎么了?”沈岁晚被拽着走,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哭泣。

“又来了。”沈明信着急忙慌的开始哄,但怀里的声音小了一些,床上的那个却张开了嘴。

紧接着,沈岁晚就听到了充斥着整个院子的哭声,魔音贯耳,不过如此。

“这是怎么了?”沈岁晚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别提了,刚生出来的时候多乖啊,除了饿了累了哼唧两声,就没动静了,可现在,他们两个一天不哭个十几次,估计心里不舒服。”

祁昭去抱了另外一个,然后还不忘吓唬一句“再哭,把你扔出去。”

怀里的孩子毫不客气的踹了她一脚,然后两个孩子就开始比着声音哭。

沈岁晚犹豫了一下才凑过去,站在祁昭身边瞧了瞧,孩子长得快,当初她给二嫂接生,知道她爹娘会问,沈岁晚无话可说,回家的次数少了一些。

可她的爹娘一句话都没问过。

如今这两个孩子好像已经变了一个样,都白白胖胖不说,气息也很足,至少哭起来是这样的。

“大嫂已经看过了,说是很健康,没生病,就是这两个小的在比赛呢,只要一个哭了,另一个定然不甘示弱。”沈明信想要扶额,都空不出手来。

“二嫂,要不然我替你抱一下?”

“给给给,要是哄不好也不用担心,哭累了就不哭了,反正我都已经习惯了。”

说这话的时候,祁昭都带着一股随缘的佛系,她身为将军,体力比一般男子都好,可在自己这两个儿子面前,祁昭觉得自己有点虚。

沈岁晚抱着孩子“怎么都只叫小名啊,大名起了吗?”

“起了,爹起的。”

沈清源,沈清许。

“这名字,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啊?”沈岁晚抱着的是哥哥,沈岁晚将孩子放在床榻上,解开襁褓,开始抚摸,孩子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

“不哭了。”

沈明信怀里的那个也慢慢安静了下来“原本起的不是这名字,前两日突然就改了,用这两个名字上了族谱。”

沈岁晚将哥哥放在一旁,然后开始抚摸弟弟。

“我今日进宫见了拂冬,九皇子的名字,陛下私下也定了,不过要等到周岁之后才会公布。”

“九皇子叫什么?”

“承稷,江山社稷的稷。”

“这两个孩子本来就比寻常孩子小一些,孩子无缘无故的哭,大概是有些惊悸,你们平日多这样给他们按摩,就会舒服很多。”

看到孩子不哭,沈明信点点头“好,陛下给九皇子的名字,好像有些太重了吧。”

“谁知道呢?按理来说,国师应该不会允许啊,国师可是一心想让三皇子上位。”

沈岁晚随口说了一句,沈明信靠在床边,微微一挑眉“柏尘渊给你说的?”

反正柏尘渊身上背的黑锅已经够多了,不差她这一个,沈岁晚理直气壮的开口“当然,不然我从何处知道?”

沈明信找了丫鬟进来在旁边学着些。

“我和你二嫂原本是商量着自己亲自带大虎和二虎,但这孩子实在是闹人,最后孩子没带好,我和你二嫂也受罪。”

沈明信挥手“不亲就不亲吧,反正都是小子,到时候也要出去娶媳妇的。”

两个孩子到底是小,很快就睡着了,祁昭让奶娘将孩子抱走。

“爹应该也知道了,前些时日,我们还说三皇子如今势头强劲,现在却变了。”

“虽然不知道九皇子身后是什么人,不过大皇子一倒,朝中三足鼎立之势已经成了。”沈明信给自己妹妹倒茶。

如今,沈明信看到沈岁晚梳着妇人的发髻,还是觉得很不适应。

“冯家,三皇子,以及这位九皇子,剩下的皇子要么默默无闻,要么就已经去了封地,下一个不知道该谁了。”

“该冯家了。”沈岁晚端着茶杯。

“柏尘渊那边定下了?”沈明礼从外面走进来,身边跟着闫瑶,闫瑶看到沈岁晚“晚晚回来了。”

“三嫂。”闫瑶如今还算是新妇,眉眼都是新婚的羞涩温软。

“今日怎么只你来了?柏尘渊呢?”

“三哥忘记了?他如今还在家闭门思过呢。”

沈明礼不敢劳烦沈明信,自己拿过杯子倒茶。

“也是,柏尘渊这一步棋,走的着实不错,好歹那些大臣如今也不视他如厉鬼了。”沈明礼是能感觉出来的,柏尘渊与陛下生出嫌隙,这是那些人乐见其成的结果。

“那柏尘渊当真要离开京城?”

“应该就是今年的事情吧,他是这么说的,这事急不得,也拖不得。”

闫瑶有些担忧的看着沈岁晚“那晚晚也要去吗?”

“自然是要去的。”沈岁晚甚至是迫不及待的,她曾想着,一辈子困于京城也没什么不好的,好歹京城这地方还是繁华的。

可是能有机会离开这里,沈岁晚心里也的确欢欣雀跃。

“你这身子,长途奔波,怎么受得了?更何况柏尘渊做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求神拜佛,看花赏月的雅事。”沈明信不赞成。

“你如今身子虽然大好了,不过寒暑交替的时候,难保不会生病,你病起来也难缠,到时候到了那偏僻的地方,连个好些的郎中都找不到。”沈明礼也语重心长的劝着。

“我自己就是个郎中,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更何况,我留在京城,不就成了人质?他怎么放心?”

沈明信闻言,心中各种思绪涌上来,看着沈岁晚和昭昭说着话,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晚晚,你和柏尘渊相处的如何?”

“很好啊,我都说了,你们不必太过担心。”

“说起来,我和柏尘渊接触的次数并不多,倒是我没有发现,晚晚,二哥怎么觉得,柏尘渊对你,许是蓄谋已久呢?”

沈岁晚好容易才糊弄了自己的二哥,转身匆匆离了家。

沈明信看着,默不作声的喝茶,只是脸色有几分阴沉。

“怎么了?才发现?”沈明礼看着自己二哥难以置信的样子。

“喜欢我们晚晚有什么不对的吗?一见钟情者,自古皆有,咱们家晚晚最不缺的便是那一见钟情的人。”

其实,若沈岁晚自幼就出现在人前,所有人都知道定国公府家的姑娘有这样一副好相貌,或许久而久之,也只是随口称赞一句。

可偏偏沈岁晚从前的名声极为不好,整个京城都知道,沈岁晚是个样貌极丑的女子,这传言不知从何而来,然后就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传到所有人都相信,沈家姑娘丑陋不堪。

可沈岁晚突然出现在人前,如仙子下凡一般,同从前的名声形成一种极为强烈的对比。

让那么多人见一面就印象深刻。

惊鸿一瞥,便是一见钟情。

沈明礼觉得想,喜欢上自己妹妹,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柏尘渊也不能免俗。

“可在这场婚事之前,我们根本没有瞧出来他们两个的亲密来。”沈明信存着几分犹疑,也或许是他没有发现?

“从前我们只想着让他们相敬如宾,如今这二人可是蜜里调油,人人都知道,这位柏大人如何喜爱自己的新妇。”

沈明信抿唇,一丝笑模样都没有“总不会是成亲之后,这二人突然就缠绵悱恻了吧。”

祁昭在旁边一拍桌子。

“柏尘渊这人不老实啊,这不是明摆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吗?”

沈明信赞同的点点头,沈明礼和自己夫人低声说了几句话。

然后才发表自己的意见“二哥,虽然我不想承认,但这件事,咱们家老四其实是最早发现不对劲的。”

“老四?”

在沈明信眼中,自己的这个小弟虽然是个征战沙场的料子,但到底是个莽撞的少年郎,冒着几分傻气,偶尔有几分少年的心动,也是稍纵即逝。

“明义也不小了,都要议亲了,当初,明义就和我说,他不喜欢柏尘渊,并非是柏尘渊名声在外,而是因为柏尘渊那个人会抢走他的妹妹。”

“柏尘渊看晚晚的眼神,带着欲望和占有,你怎么还能想着这二人清清白白呢?”沈明礼如今娇妻在怀,也早就做了心理建设,反倒是没那么难过了,还能反过来宽慰一下沈明信。

“那当初,陛下的赐婚,莫不是也有这个人的推动?”

“应该不是,柏尘渊本是晚晚亲自选的,不过柏尘渊当初答应了,那个时候可能对晚晚有一些心思了。”

沈明礼认真分析。

“晚晚性子活泼,古灵精怪的,平日本来就被关在府中极少外出,娘也格外宽容一些,她那个院子平日也不许人打扰,说不定什么时候,咱们就被偷家了。”

沈明信骂了一句脏话。

“柏尘渊倒是演的一手好戏。”

“可不是,若是不将这戏演好了,我们也不会放心让晚晚嫁给他。”沈明礼不是没和爹娘隐晦的说过这件事,但是他平日在朝上再能说,也说不过他娘啊。

“娘倒是很高兴,不管是明修栈道,还是暗度陈仓,只要他们两个人不是怨偶,娘就高兴。”沈明礼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

当初他说的时候,只觉得柏尘渊对晚晚不怀好意,他娘却是十分淡然的样子,原本是不理会他的,可最后是嫌他烦了,便干脆将人赶了出去。

“你当然让你娘我去闫家提亲的时候,你对人家闫家的姑娘就没有非分之想了?当初你哄着人家小姑娘和你好的,怎么不说这话呢?”

沈明礼哑口无言,最后被他娘不耐烦的赶出去了。

“你们这些当哥哥,别一天到晚多愁善感的,我闺女我还能不心疼,晚晚若是讨厌尘渊那孩子,我还能将晚晚卖了?”

末了,关门之前,沈夫人还嫌弃的丢下一句“吃饱了撑的。”

沈明礼觉得丢脸,从前也从未说过。

“娘说了,不管是蓄谋已久还是阴差阳错,晚晚和柏尘渊已经成亲了,敢动她女婿,先打断我们的腿。”

他娘自然是不会打断他们的腿,但也会揍一顿,他如今都是成亲的人,怎么能在自己夫人面前丢了面子?

最关键的是,他们到时候真的让他娘气到身子了,他爹肯定会将他们的腿打断。

沈明礼带着自己夫人走了,闫瑶回头看了一眼“二哥好像很生气。”

“正常,毕竟从前都是他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现在却是被其他人戏耍了,恐怕是要气一阵子了。”

闫瑶看着他,面上有些犹豫,沈明礼低头瞧她“怎么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闫瑶踮起脚尖,左右看了看,做贼心虚一般小声开口。

“柏尘渊摆了我们一道,礼尚往来,否则你夫君得 一辈子瞧他不顺眼了。”

闫瑶弯着眉眼笑“你这样,等我们生了个闺女,你岂不是更加舍不得。”

沈明礼牵着闫瑶“如果我们生了个闺女,那我只能接受招婿,反正咱们家什么都不缺,无需嫁女儿谋前程,让咱们闺女找个喜欢,直接弄回家做上门女婿。”

“你也不怕没人敢娶你闺女。”

“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顾忌陛下赐婚一事,所以没有让柏尘渊入赘,那个时候,柏尘渊其实也未必不会同意。”

“也是,那么多人喜欢晚晚,你们想多些也是应该的。”

“但是柏尘渊不一样,他爱她。”

喜欢对很多人来说都足够了,可他们家偏爱沈岁晚,总觉得那个人要深爱着晚晚才好,喜欢太浅薄,往轻了说,有朝一日厌烦了,就成了玩物。

“若不是生在定国公府,晚晚还不知会沦落成谁的玩物。”

因为沈岁晚出身尊贵,所以她的样貌是让人仰视的,若沈岁晚是寻常出身,这样的样貌,就是原罪。

“柏尘渊给我一种感觉,他好像等她很久了。”

经年累月,不知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