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留下他。”
看着萧明离开的背影，蒋嫣有些生气，毕竟萧明就像是一座宝藏，取之不尽，别的不说，单单是那出神入化的医术和知识就足够他们受益匪浅。
曾苑出奇的开了句玩笑，“这就和娶媳妇一样，强扭的瓜不甜。”
蒋嫣仍旧不解。
曾苑只好开口道：“他不了解我们，我们也不了解他，勉强留下大家都不自在，留下一份香火情缘日后见面好说话就是了，这世界上本就是没有什么理所应当的事情。”
蒋嫣迟疑道：“可是我看他也是忧国忧民之辈，虽说这性格有些难以接受，但总要比他们好得多。”
他们指的自然是那些在混战之中不出力，拿好处，凑人数的修者。
曾苑却笑道：“那不一样，谁说忧国忧民的人就该死，谁说好人就该无条件付出，人家愿意做一些事情是品格高尚，不愿意走无可厚非，道德绑架这种事情本就是不应该存在的。”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你之前不是问我们做的事情如何分辨对错么，我们做得对，他自然会加入我们，又或者说，自然而然我会走到同一条路上，我们做得不对，即便今日留下他，日后也会刀兵相向，他也如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蒋嫣似懂非懂，“那以后？”
曾苑道：“以前如何，以后便如何。”
蒋嫣沉默不语，隐约间觉得这位平平无奇的曾部长似乎另有乾坤。
离开会雁塔。
萧明拒绝了曾苑派来的车子，随便叫了辆出租车离开，并没有按照最初的想法去找宋溪雪，一来是知道银月出关应该无妨，再者也是想要碰碰运气。
出租车缓缓停下，司机吐槽说这两天莫名的维修道路，结果弄得来回不便，萧明并没有说身份，悄悄潜入那作为战场的王家古宅。
组织的人手还没有撤离，正在做善后的工作，萧明便如同老僧入定一样，默默的等候着，直到月明星稀。
一声轻微的响动传来，在黑夜之中不算是清晰却并没有逃过萧明的耳朵。
身形晃动，萧明离开藏身的阴影，悄无声息登楼。
书楼陈旧，依稀可见当年藏书之盛，现如今确实断壁残垣，再无半点书香气。
顶楼的书房内似乎光亮闪烁，萧明犹豫片刻来到门前。
屋内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
“有朋自远方来，请进。”
萧明依言推门而入，房间内却是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眼看出摆放好的书籍比比皆是，当中站着一人赫然是马明却又好像不是。
目光环视一周，萧明笑道：“这里竟然是一方小天地，文运书灵果然名不虚传。”
是马明而非马明的男子微微一笑，负手而立道：“就知道姓陆的靠不住，好在我也不信他，算是扯平了吧。”
萧明不解道：“雷声大雨点小，就这么算了？”
马明笑道：“不然呢？难不成真的屠了整个彭城？”
萧明皱起眉头道：“一点也不痛快。”
这下马明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上来便会指责我滥杀无辜呢？”
萧明理所当然道：“报仇这种事情本就无可厚非，滥杀无辜也好，涂炭生灵也罢，想做就做便是，担得起后果就行。”
马明微微一愣，片刻后道：“原以为我需要多废些口舌才行，现在看来你倒是比许多所谓的修者更加通透。”
萧明笑而不语，堂堂紫玄医圣若是看不透生死也就白活了，修行修行，修体也是修心，抛开立场不同，书灵所做的事情他不认同，但也不觉得是错的。
当日真相不得而知，但一名书灵肯放弃成仙入圣的机会无数次转换身份滞留此地足可见一些端倪。
马明目光看向房间内的藏书，犹豫了一下道：“这些都是当年我抢救出来的一些残本，比起之前书楼的盛况不足万一但好歹也能够留个念想，你照看一二？”
萧明犹豫了一下道：“这可算是一桩天大的好处，送给我？”
马明摇摇头道：“不是给你，是给彭城或者说天下。”
这下萧明更加不解了。
不是说报仇么？
这算怎么回事？
这些书既然是当年书楼的孤本，那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算是继承了彭城的文运，现实之后最显着的影响就是让当地的文化提升，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这算是哪门子报仇。
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解，马明笑道：“我可从来没有说过复仇就要杀人。”
萧明撇了撇嘴，猜不透对方的意思。
马明道：“报复的方法有很多种，我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
“什么？”
“我要这座书楼名垂千古，我要王家入文庙。”
萧明愣了一下道：“地仙？你这又是何苦呢？”
马明冷笑道：“你不懂，一介武夫懂什么，可他们懂，你知道么，在当时这座书楼里面走出去多少大儒，你没有见过他们的风采，没有见过他们的胸襟，夺人性命的复仇不是他们想要的，当年这一家人宁死也要证明的道理我要和他们再说一次，不是对那些普通百姓说的，而是对你们这些修者说的。”
这些萧明是真的无法理解了。
马明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有一件事情。
守规矩。
就如同今日一样，当年王家的毁灭也不过是那场天人交战之中的牺牲品罢了。
但书灵还要再来一次。
而被他选中的人是萧明。
这些书便是规矩。
萧明是传播，并且维持这些规矩的人。
恍惚间，萧明觉得今天晚上来碰运气是个错误的选择。
原本他只是想看看这个书灵会不会临走之前看一眼，而且他很不放心，觉得书灵谋划多年不至于如此雷声大雨点小。
事实不出所料却又在意料之外。
书灵的谋划大到了天上去。
今日彭城的动乱不过是准备工作罢了。
萧明理所当然的摇头拒绝。
可是书灵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难道想一直受制于月神的护教人？”
“做成了这件事情虽说不至于摆脱她，但至少你可以多一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