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萧明仍旧维持着咸鱼的状态。
主要是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
每天的工作就是尽可能的分散注意力不受到那些祈祷的影响，然后偶尔开门送走找来的鬼魂，最后就是养伤。
在没有灵力的世界，萧明空有一身医术却无法施展，只能够慢慢的熬着，熬着，熬的头发都白了。
本以为这又是百无聊赖的一天，但来自于宋溪雪的视频通话却让这一天产生了波折。
看到熟悉的昵称，萧明很开心。
总算是还有人记得他的死活，虽然明知道这样不多，有碍于修炼大道，但不可否认，看到自家媳妇的消息还是很让人开心的。
作为男人，萧明自然而然要表现的克制，冷静。
可当视频接通之后，萧明的脸色变了，双眉紧锁，五指微微用力，青筋暴起。
宋溪雪还是那个宋溪雪，可是和他认识里面的那个人却变得截然不同，清瘦，冷淡，不修边幅，印象中那个干净的女孩子此刻如同鬼魅一样。
“发生什么事情了？”萧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此刻他有一种冲动恨不得立刻就去到她的身边。
下意识的，他摸到了那枚早先制造过，但从来没有使用过的玉简，里面的挪移符足够让他去到宋溪雪身边，虽然以他现在的状态使用起来代价非常大，而且到了那边可能也没有什么力量，但他还是忍不住。
这时，宋溪雪缓缓开口，声音如同以往那边平静，温馨。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你不要做任何事情。”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其实我也有，只是现在并不是解释的时候，你那边应该已经拿到沈一峰的神位了吧。”
萧明顿时间汗毛倒竖，果然，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宋溪雪竟然也知道这件事情，那么计划的源头是不是真的来自于萧家。
相较于激动的萧明，宋溪雪显得很平静，她扬起手轻抚过发丝：“长老告诉我了一些事情，四大家族，六宗以及天卫府都面临巨大的危险，他们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不，准确的说是早就已经开始做了，现在已经到了收官的地步，但这中间还有这他们的敌人不断的想要破坏，长老说我们都在局中，本来无法避免，可是他们觉得我们很无辜，不应该被动卷入这件事情里面，他们已经活了很久，所以……”
宋溪雪的声音有些颤抖，泪水止不住滑落，萧明眉头紧锁，心中稍微安定下来，看起来萧家的长老似乎并没有牺牲宋溪雪的想法，至于这些话，他们要做的事情，早先萧明多少都有些感觉。
日月换新天不是没有代价的，跟朝换代都需要无数生灵的鲜血，何况是这么大的事情。
楚随缘是计划之中的人，所以他安排了周宇活下来，萧家可能也预感到了什么，所以也对后人做出了安排，这并不意外，萧明只是奇怪，为什么他们都要瞒着自己。
猛然间，他想到了之前浮现的记忆。
前世，他的某些记忆丢失了，和宋溪雪容貌一样的玄女，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脑子越发疼痛，萧明努力克制不去想。
宋溪雪收拾好情绪，然后有些哽噎地说道：“长老们说我不应该告诉你任何事情，可是我忍不住，我想要在最后的时候跟你告别，他们说我们会再见面的，时间取决于你，我不知道他们的意思，我很害怕，可是……”
萧明轻声道：“没关系的，不要怕，我马上就过去找你。”
宋溪雪连忙摇头道：“不，长老说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说什么都不知道的你才是最好的你，只有这样才能够瞒过那些存在。”
萧明的思绪再一次蔓延开来，他有些懊恼，这帮老家伙总是喜欢故弄玄虚，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隐瞒的，直说不好么。
努力不想这背后的问题，萧明张开嘴，刚要说话，宋溪雪却先一步打开了一个木质盒子，晃了晃说道：“他们说你会死，会失去一切，但属于你的不会消失，时光长河是无法改变，无法预测的，但存在过就一定留有痕迹，这是开始也是结束。”
萧明闻言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不，不管他们说了什么，要你做什么都不要动，听我说，将一切都告诉我，我……”
此刻的萧明真的着急了，他隐约间猜到了即将发生什么，猜到了盒子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宋溪雪却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我看过一些东西，我知道这是非常关键的一步，很多人会死，可是如果不这样做更多的人会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想的。”
带着哭腔的宋溪雪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柄小刀。
刀身古朴，铭刻着萧明熟悉而又陌生的纹路。
“不。”
可是宋溪雪置若罔闻，她毫不犹豫的将手腕割破，鲜血滴落，顿时间盒子里面光芒四射，璀璨的光芒瞬间将宋溪雪吞噬。
“该死的。”
萧明疯了一样冲出书店，抬眼看向天空。
双眸之中铭文闪过，不出所料，天空之中的颜色驳杂，各种无法名状的力量波动疯狂汇聚。
抓眼见晴空万里化作乌云密布。
街道上的人急匆匆的寻找避雨的地方，大骂着天气预报不准云云。
萧明颓然的跪在地上。
他明白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明白了宋溪雪的举动，明白了萧家，楚随缘以及那些不知道名字的人要做什么，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颓然的跪倒在地。
他没有了紫玄医圣的骄傲，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改天换地是需要代价的。
他曾经自认为可以跳出棋盘，可最终发现，他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仍旧在棋盘上，受人摆布。
而现在，不过是有人放弃了自己活下来的机会，选择让他继续走下去而已。
他不知道这种牺牲究竟有什么意义，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就如同当日他不知道那个女僵尸为什么要那样做一样。
究竟什么样的选择是对的。
他又该如何自处。
雨终于落下，狂风呼啸，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彻底清洗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