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幽深的眸子慢慢恢复理智，只是在看清舒棠狼狈的样子时，眉头皱了起来。
舒棠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容易被陆沉误解，她慌慌张张的，连比带画的解释：“我不是真的要杀你，我……”
陆沉松开被他捏住的右手：“我知道。” 他不至于连她这点小把戏都看不出来。
这些“灵异事件”，他还是从第一次昏迷后苏醒猜到的。
他会因为远离柳柔陷入重伤昏迷，可一旦遭遇袭击，就会自动清醒。
就像是为了抵抗柳柔的影响，而形成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只是清醒的时间有限，而且还分杀气的来源和大小。
但是，不管杀气多小，刚醒时会自动朝着杀气袭来的方向攻击，这些都是刻在他身体里的本能。
他都不知道该说舒棠是笨还是聪明，说她笨吧，能猜到他的昏迷的原因，这次也能猜到攻击他能让他清醒，说她聪明吧……
她知道本能的回击有多危险吗？船上的那些传言是真实的。
虽然只是一秒不到，虽然他会立刻清醒，但这个阶段的他几乎没什么理智。
如果像先前那样乖乖不动，顶多就是被他拿枪指一下。可若是……
哪怕是白誉和周也，都不敢在这时候靠近他。而且她……
陆沉的目光扫过舒棠带着保护意味的姿势。细胳膊细腿，透着股螳臂当车的味道，尤其现在，她的右手无力的垂着，应该是脱臼了，显得更加可怜。
心头蓦的有些软，很陌生的感觉。
门口传来脚步声，陆沉再次单手将舒棠搂进怀里，只是稍稍变了方位，就已经将两人的位置调换了，变成陆沉背对着门口。
几乎是同时，虚晃的房门被人敲击了三下。
“老大？”
啊？原来外面是自己人。舒棠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蠢。
如果真的是杀手来了，那一旦对方靠近，就有杀气了啊，陆沉自然会像上次一样醒来，又何须她提前去唤醒？
如果不是杀手，是自己人，就更没有必要了。
舒棠瞪大眼睛，看了一眼被捏疼的右手，好像脱臼了，又好像骨折了……
她的右手！她那能捏、能抓、能比拳头、能拿筷子、能干饭的右手，冤枉啊！！
舒棠的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手疼就算了，关键是太暴露智商了，怪不得刚刚陆沉看她的眼神一言难尽，她还在沾沾自喜唤醒了他，他是不是在心里嘲笑她啊……明明谁都不用受伤的。
而且现在回想，自己刚刚趴在他身上，试图保护他的样子，也很傻……
舒棠这次也恨不得钻进地底下去，怎么每天都在尴尬！
……
一直听不到回应，外面的脚步声又多了起来。
“老大，您还好吗？” 是白誉。
在白誉即将推门而入时，陆沉先开了口：“我没事，你们先处理下面。”
“是。”陆沉的下属全都训练有素，白誉虽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也立刻带人退出套间，去清理剩下的杀手。
房间再次恢复寂静。
舒棠舔舔唇，说不上来为什么，有些莫名的不解：“你，你不出去主持大局吗？”
虽然现在好像是恢复正常了，但白誉他们的支援来得这么晚，肯定是被什么拖住了。
陆沉轻敛下眸：“白帮虽不过如此，但还不至于不堪一击。”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啊，而且和陆沉平时的讲话风格完全不一样，他好像还刻意放慢了。
等等，白帮也不过如此……额，下一句是不是该接：暗王也不过如此……
真的耳熟，这不就是她“biu～biu～”时说的话吗，陆沉他难道也听见了？
舒棠更窘了，立刻意识到，陆沉好像是在点她：“你，你听见了?”
“嗯? ”陆沉不解。
“就是白帮也不过如此，暗王也不过……”
陆沉一怔，反应过来：“没有，以前有人这么说过。”
“谁啊? ”
“歪嘴枪神。”
“啊！ ”
舒棠突然就想起了一个人，怎么感觉陆沉说的那人就是探子小哥……
不过，现在看来，不止楚荀玩了一手，陆沉这边也是有备无患的。甚至他可能也察觉到了楚荀的计划…
“那，这些杀手？”
“杀手是七杀党和洪帮的。楚荀给了消息，洪帮以为和他合作能杀了我，只是没想到与虎谋皮，楚荀的目的不止在我，还在洪帮，那边可能已经易主了。”
毕竟楚荀可不傻，一群杀手也不一定杀得了他。杀不了他，那梁子可就结下了。不想其他办法获取更多利益，不是白搭?
见舒棠回不过神，陆沉顿了片刻，还是决定再多加一句：
“我虽然知道了楚荀的谋划，但并不知道他具体会和哪些帮派合作。而且，白帮里面不出意外，还有卧底。他确实想杀我，并且不止想杀我一个。”
毕竟，听说陆烨那边也受到了袭击……大概率也是楚荀联合陆烨的敌人动的手……
想到这，陆沉的眉头紧蹙。
楚荀他到底想干什么，扰乱秩序，制造动乱，趁机获利?
舒棠听得怔忪。所以，楚荀那边是投石问路、借刀杀人，陆沉这边是将计就计、清理余孽？
但现在更让她觉得意外的，是陆沉居然这么详细跟她解释，这和先前，好像不太一样……
陆沉神色未变，看不出来喜怒，只是突然换了个换题：“我给你的枪呢？
舒棠仰头乖巧状：“我还不太会用，刚刚走的急，就没带。”
舒棠心想：其实也不是完全忘了，她自己跑进电梯的时候就想起来了。但是因为担心陆沉的安危，也没有回去拿。而且，她心里还是相信陆沉的……
舒棠的这种想法，这就好像你家住6层，没有电梯的那种。你这时站在一楼大门口，眼看上班或者上学要迟到了。外面正在下很小的毛毛雨，你看看天，赌这雨不会下大，就没有跑回去拿伞 。
舒棠也差不多是这种心理，她赌的就是杀手还没来，她不拿枪也没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是愿意相信陆沉的，相信陆沉能保护她。
“嗯，不会用也没事，以后不会用上了。”
舒棠瞪大了眼，他这说话的语气，还有他的表情，是认同吧？还有他眼里的是笑意吗？
虽然陆沉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怎么听都不一样。
而且，舒棠有种隐隐的微妙感，陆沉他突然转换话题，还莫名说那话，到底是认同她不带枪过来，还是想表明什么?
舒棠的心跳又快了点，他们还抱在一起，陆沉讲话的时候，她还听得到他胸腔里传来的轻微摩擦。
话说，陆沉他一直没放她下去，是不是忘了呀。
其实，再多忘一会儿也没事。